秦紫月听完他的叙述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后来呢?”
“董事会改选那天,冯侃他们果然把票投给了龚占东,我拿出了龚慈的委托书,他们当然不相信,然后龚慈就出场了……”
唐铮回想起这一段仍然感慨至深:“她一个人就挑起了家族恩怨、商战风云的年度大戏……”
当时心情过于紧张没有好好欣赏,他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好笑:“人家都说能编的未必能导,能导的未必能演,可是龚慈三者都擅长——唱作俱佳,哭戏比琼瑶女主角还精彩,我只要全程扑克脸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就足够了。”
秦紫月听得目瞪口呆。
唐铮感叹:“龚占东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有这么出色的女儿,只要父女齐心,我相信用不了二十年,龚家就能在帝都的家族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他偏偏要自毁长城……”
“你就这么相信她?不怕她骗你?”秦紫月这么问完全是出于对这个男人的了解。
“我调查过。不仅查了龚占东和他的情人,连龚慈也查了。而且当时龚慈给我的委托书,是一份不可撤销委托,申明在董事会选举结束前不得撤销。我也留了后手,哪怕一击不中,还可以拖延。最坏的结果就是断尾求生,无论如何不会让我父母的心血给别人填坑。”
秦紫月垂眸道:“既然你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她又这么相信你,保持你们的婚约不是更好?”
唐铮看着她:“紫月,人这一生很长,我还有几十年要过,不想一辈子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人这一生也很短,纵有千年铁门槛,到头来不过一个土馒头——如果连过程都不能让自己过得好一点,那我们来这世上走一遭又是为了什么?”
她别开眼:“那龚占东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唐铮轻描淡写道:“后来他们背后的大老板坏了事,推他们出来顶罪。冯侃偷.渡出境被蛇头黑吃黑丢了性命,龚占东被秘密控制起来,据说是无疾而终。虽然他和林姨离了婚,林家也不会容许龚慈有一个有犯罪记录的父亲。”
他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她的头皮微微发麻:“这背后——有没有、有没有……”
唐铮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他们老板的事,我承认我出了点儿力。不是我睚眦必报,而是恶例不可开,想对云起伸手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
听唐铮亲口讲述那段往事,秦紫月如果说心里一点都没受触动那一定是骗人的。
她承认自己低估了那场斗争的诡谲凶险。如多数世人一样,她只看到唐铮赢得漂亮赢得痛快,却忽略了个中的艰辛和险恶。
权力的游戏最终以生命作为代价——她见的还是太少了。
唐铮面对的敌人狡猾凶残又不择手段,他的弱点当然越少越好。虽然他面冷心冷、心机又重,但确确实实在那样的形势下成功保全了她,没有让她受到更多牵连和实质上的伤害……
秦紫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是在云起工作以后的第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