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肖令雪单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几乎就要睡了过去,心中不禁哀叹,自己现在的这副身子,还真是容易累,昨天晚上不就迟睡了些吗,现在怎地就这么困了。
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马车终于是来到了宫门前,肖令雪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下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宫墙,惺忪的眼眸中逐渐染上了些许冰冷之『色』。
都说宫闱深深,进入其中便是半只脚踏进了火坑,娘亲这几日过的日子定然是不舒心的,既然自己这个“儿子”回来了,定然是要将墨婉容接出去的才好,毕竟,皇宫这个深宅大院,他们这些“普通人”稀罕不起!
继续向前走,几人便可以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香味不浓,很是好闻,转过一个拐角,抬眼望去,便可以看到一片粉『色』的海洋。
虽然距离比较远,但肖令雪可以肯定,那片粉红一定是桃花,空气中醉人的花香是肖令雪不敢忘怀的,毕竟,自己对桃花,可是十分敏感的。
可自己也不过离开了皇城半年不到的光景,这皇宫怎地就栽种了这么多的桃树?她可是清楚地记得,皇宫之中种着的树大多都是梧桐木,这一路走来,却是不见了梧桐的身影,抬眼看去只突兀地出现了一片粉『色』。
神『色』一顿,肖令雪停下脚步,驻足远望,能把这么多的桃树栽到皇宫中,这手笔可是不小呢,要知道,肖剑为了得到将军府中那株灵树,也是花费了好大的劲,就是不知道这皇宫中栽种的桃树是不是也和将军府的一样了。
“那边住着的人,是谁?”
走在肖令雪前面为她带路的小太监将肖令雪突然停下脚步看那边,心中本就不悦,自己是给他带路的人,要是让皇上等的时间长了,他可担待不起。
这回肖令雪出声询问,小太监立刻借题发泄心中的不满。
“小王爷,能住在皇宫里面的人,自然都是贵人,您还是快些随奴才去觐见皇上吧,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可不是能迁就你的人,若是怪罪下来,王爷您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
听着小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肖令雪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依旧是背对着小太监,目光落在远处的一片桃树上,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太监见肖令雪不理会自己,心中更加来气,这肖令雪怕是还没有弄清楚他现在的情况,他为了就九公主经脉尽段的事情早就已经在苍炎皇都传开了,一个从制高点跌落到尘埃里的人,谁又不愿意上前去踩上两脚呢?
说是为了补偿肖令雪,皇上还下令封着小子为异姓王爷,可拿又怎样,拥有再高的地位,没有实力,都只是空谈。
而且,为了一个废物九公主人将自己变成了废物,这肖令雪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皇上将九公主赐婚给他,意思就是想要羞辱他,结果人家还当真了是吗?
现在把自己弄得如此下场,两个废物凑一起倒是合适了,可偏偏有死了一个,不然的话,肯定会有一场好戏可以看!
小太监如此想着,看向肖令雪的目光中便带上了一抹鄙夷之『色』,之前人人都惧怕肖令雪,但曾经的“小恶魔”已经不再,自己这个修为不高的太监,怕是也可以轻易将他弄死。
“小王爷,咱们还是走吧,有些事情,还是得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不然到时候,谁都没好果子吃。”
言罢,小太监走上前去,伸手就要去拉肖令雪,自己打不赢曾经是天才的肖令雪,但一个经脉尽段的废物,自己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小太监眼中盛满了不可思议,愣神三秒钟后,整个人立刻爆发,伸出手指着站在肖令雪身侧的书儿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好你个贱婢,竟敢打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皇宫!可不是你个野丫头可以撒野的地方!”
“啪!”
小太监边骂边走上前,手指头恨不得直接指到书儿脸上,对此很是不满的书儿再次出手,毫不吝啬地给了小太监两个大大的巴掌,听着清脆无比的声音,这巴掌的滋味自然也是极好的了。
“你很烦。”
冷冷丢下这三个字,书儿便退回到肖令雪身后,这乖巧的模样与之前打人的样子简直就是两个模样。
小太监十分气恼地看着书儿,捂着自己肿得十分对称的脸颊,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伸着手指向书儿,却是不敢再向前一步,生怕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就是有一个巴掌。
对于书儿如此动作,肖令雪并没有丝毫赞赏或是责怪的意思,书儿是琴棋书画四个人中脾『性』最稳重的一个,虽然实力比起棋儿是差了些,但这也是为什么今日进宫她愿意将书儿带在自己身边的原因。
把将军府交给一个自己相信的稳重之人打理总比其他人要好得多,而且书儿在外面很少见将自己的情绪外『露』,与她不熟悉的人她更是不会去与之多言语半分。
但在将军府中,书儿一直都是一个知心大姐姐一般的存在,任何事情,肖令雪不用多说,书儿总是能将之处理得很好。
所以,能让这么个稳重之人出手打人,也算是这小太监的本事。
将远处的一片粉红映入脑海中后,肖令雪才缓缓转过身来,没有理会被打成猪头的小太监,带着书儿沿着宫墙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身后的小太监捂着自己的脸颊,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主仆二人,拳头不由得狠狠攥紧。
。。。。。。
皇宫中的路很是错综复杂,肖令雪进宫的次数也不多,但找到朝阳殿还不是什么难事,看到肖令雪主仆二人款款走来,守在殿门前的侍卫立刻进去通报,不到一分钟,里面便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嗓音。
“宣安平王肖令雪觐见!”
抬步跨入殿中,跟在肖令雪身后的书儿便立刻被守在殿门前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皇上只宣见安平王一人,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闻言,书儿看了肖令雪一眼,眼眸中,满是担忧的神『色』,肖令雪回以一笑,投过去一个笑容,示意书儿安心。
书儿见状,没有再多说什么,退到一旁守在殿外等候肖令雪。
进入殿中,光线立刻暗了下来,明明是龙脉汇聚之地,却显得有些异常的阴森,靠近里面,可以看到左右两边都点上了几只蜡烛,小小的火苗燃烧着,在空『荡』的大殿中可以清晰地听到火焰燃烧发出的嗤嗤声。
两个由紫檀木打造的博古架放置在两侧,无数的书卷摆放在其中,暗红『色』的地毯长长地铺到台阶上面,好像一条干涸在地的血迹,看起来很是阴森。
台阶上面,放着一把太师椅和一张黄梨木桌,木桌上摆着一个砚台,肖令雪可以清晰地看到砚台里面还未来得及干涸的墨汁以及旁边随意放在宣纸上的『毛』笔。
宣纸上,画着一个人,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站在一片桃林中,手中捧着一只刚摘下不久的花枝,看起来很是恬静典雅。
可这副画上,却没有描摹出『妇』人的五官,只有一个轮廓放在画上,看着很是诡异。
肖令雪收回目光,双手抱拳轻轻躬身行了一礼。
“皇上。”
只有两个字,两个字之后,朝阳殿中便再次恢复到了之前静谧的模样。
一刻钟后,台阶之上站在宣纸前面的人悠悠开口。
“肖令雪,上来,为这美人图添一副面孔。”
言落,肖令雪并没有上前的意思,依旧站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
阮霸天见状,冷笑出声。
“呵,怎么,朕连一个王爷也使唤不动了是吗?”
感受到阮霸天身上传来的威压,肖令雪才微微抬起眼眸,直直对上阮霸天盛满威严的眸子。
“皇上想要是吗样的美人没有?何苦追寻一个画中人呢?这样的人,『摸』不到,看不到,更得不到!”
最后一个字落下,肖令雪便感到自己脖间一紧,后背猛地砸到身后的一根柱子上,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阮霸天掐住肖令雪的脖子,眼神中充斥的狠厉几乎就要把肖令雪撕碎,他说他『摸』不到看不到,更得不到!他是皇上!是苍炎的皇!不久之后,更会成为这大陆上唯一的帝王!他凭什么说他得不到?!
他想要什么都只是时间问题,就像这个皇位,他还不是从皇兄手上抢了过来,他们没有资格和他争,更没有资格讽刺他!
他们不配!
看着有些疯魔的阮霸天,肖令雪被阮霸天提起,掐在脖子上的大手就好像一只铁钳,让肖令雪无处可逃。
可面对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肖令雪脸上丝毫没有『露』出半丝畏惧之意,努力调动起自己的丹田,却是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猛地吐了出来。
“父,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