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宁惊讶,小脸上盈满急切:“娘娘怎么知道我有红痣?”
容妃说:“姐姐生下小女儿以后两个月,她让谢丞相画了一幅母女像,本宫看过。”
“因为画像刚画好的时候,谢丞相曾拿着进宫,与众臣,乃至皇上炫耀他的宝贝女儿。”
“不过,”容妃按了按眉心,似乎有些苦恼:“本宫也记得不太准确了,就怕那画上手中的红痣,是本宫记错了。”
“但有一个人,一定知道,因为她看的最仔细。”
沈宁宁模样着急,双眸浸满希望:“是谁?我去找她!”
“丽妃。”容妃道,她语气有些遗憾:“丽妃如今被幽禁宫中,恐怕你见不到了,皇上下的令,本宫也爱莫能助。”
沈宁宁圆润的小脸上,顿时充满失望。
她怔怔地坐了回去,搓着小手,满眼无措。
容妃轻柔的声音传来:“你也别太难过,或许是本宫记错了,只是这个疑窦一直在心中,今日终于说了出来。”
“郡主,本宫多么希望你就是那谢家小女,是姐姐视为珍宝的孩子,只要能确认画上的红痣,你就一定能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谢家的女儿。”
容妃说的那幅画,沈宁宁在谢丞相的书房中见过。
不知何时,小家伙的眼眶有些泛红:“我知道了娘娘,让我……想想办法。”
容妃只当做没听见,看向窗外:“天色不早,本宫派人送你回去,只怕马上又要下大雪了。”
沈宁宁魂不守舍地说了两声谢,便跟着大宫女离开。
刚进软轿,帘子放下的瞬间,小家伙脸上那装出来的焦急,顿时荡然无踪。
她眼里只有一片森森的寒气冒出,沈宁宁低垂着小脸,不知想到了什么,感到发冷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丽妃……
她思索。
刚回到水榭花坞,辞别容妃的宫人,走过长桥以后,沈宁宁却听到大姑姑焦急的呼唤:“快去叫太医,快!”
伴随着一个小宫女的哭腔:“不好了,齐小姐没气息了。”
闺秀们吓得人仰马翻,惊叫声连连。
齐岫薇出事了?
沈宁宁回过神,小手直接从仙境里抓出一壶泡了人参的灵泉水,小脚匆忙地向声音纷乱的地方跑去。
只见大家都围在正厅里,地上铺了软布,齐岫薇浑身湿透,面色惨白地躺在那,毫无生息。
周围摆满了火盆,可她身上还是冰凉得很!
大姑姑不断搓着她的手,并急声吩咐:“快拿烧酒来,花满月满,你们两个把齐小姐的鞋袜脱下来,拿酒搓她的脚和腿!”
两个小宫女战战兢兢的:“是!”
沈宁宁连忙挤进人群。
“姑姑,我带了人参水,你们扶着薇儿,我给她喂下去!”
听到人参两字,大姑姑连忙将齐岫薇扶起来。
在宫女的帮助下,沈宁宁一点点把水灌入齐岫薇的嘴缝中。
不一会,太医来了。
看见这个场面,太医急忙道:“还等什么,抬进屋子里,换身干净的衣裳。”
随后,太医又让女医去煮救命回魂的汤药。
就在这时,一道哭声从门口传来,谢愿玖被小宫女架着,哭的凄凄惨惨地走来。
“齐小姐没事吧?若她死了,我也难辞其咎。”
众人七嘴八舌地安慰她。
叶裳依更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沈宁宁,说:“这怎么能怪你呢?若不是有人把鹿养在花坞里,齐小姐也不会为了找那头鹿,而失足摔进水里啊。”
沈宁宁听言,豁然面向叶裳依,小脸端的严厉:“你说什么?”
叶裳依被她身上这股气势吓了一跳。
莫名地有些结巴起来:“怎,怎么了?我哪儿说错了?不信你问问这里的宫人。”
沈宁宁看向小宫女:“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小宫女讲述,才知道,原来,齐岫薇刚刚先一步回了水榭花坞以后,发现大家都不在。
大姑姑带着她们去认识东四宫的路,还没回来,唯有谢愿玖在花坞里着急地走来走去,好像在找什么。
一番询问,谢愿玖告诉她,沈宁宁带来的鹿刚刚挣脱绳子跑了。
齐岫薇一听是沈宁宁的鹿,立刻就说帮忙寻找。
没想到,她一路找到水榭花坞的后园子,那儿少有人去,临水且没有护栏。
那只梅花鹿,就站在水边,似乎冻傻了。
齐岫薇为了将它拉过来,踩着碎冰,猛地摔倒就滑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沈宁宁听到这里,立刻问谢愿玖:“谢家姐姐,你们不是一起在找吗?她落水后,你第一时间叫了宫人没有?”
谢愿玖掩面垂泪:“为了快点找到你的鹿,我跟齐小姐一前一后,分开找的,我没和她在一起。”
“花坞这么大,我都不知道她落水了,也没听到一声求救的呼喊。”
旁边一名闺秀心有余悸。
“要不是禁军在湖对面巡逻,看见水上飘着一个人,恐怕,等咱们再发现齐岫薇的时候,她已经……”
死这个字,大家都不敢说出来,姑娘们胆小,都害怕地瑟缩起脖子。
更有怯懦的,当场就哭了出来,直说要回家。
沈宁宁水眸乌黑灵动,小脸似乎在思索什么。
她忽然问:“那只梅花鹿在哪儿?”
“裴校尉下水将齐小姐捞起来的,我方才看见他拉着那头鹿,去了偏殿了。”
这边都是小姑娘,禁军理应避嫌。
沈宁宁闻言,当即脚步朝东,直奔花坞的偏殿而去。
叶裳依看着她的背影,从鼻尖发出一声冷哼。
“这次郡主的梅花鹿,差点就闹出人命了!”
谢愿玖面色苍白,柔柔地说:“也不能这么讲,那鹿到底是畜生,什么都不懂,怪不得郡主啊。”
大家都感慨:“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帮她说话。”
可也有人说:“我觉得这件事根本不怪郡主,梅花鹿生性胆小,会不会是被吓到那边去的?”
众人顿时炸了锅,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大家都开始怀疑有人故意使坏。
这时,扶着谢愿玖的小宫女忽然道:“谢小姐,您脸色好差!”
谢愿玖轻咳:“我的风寒实在是没好,就不陪大家了,先回去歇着,告辞。”
小宫女扶着她,脚步虚弱地走了。
此时,沈宁宁已经走进了偏殿。
一个身形清冷的少年,正在拧外袍上的水,而众人口中“始作俑者”梅花鹿,小心翼翼地蜷缩在旁边打盹。
听见动静,梅花鹿吓得直起身,然而,在看见是沈宁宁以后,它又安心地趴了下去。
裴隐注意到这边,冷眸朝门口一看,瞧见沈宁宁,他顿时拱手恭敬:“卑职裴隐,参见郡主。”
沈宁宁摆摆小手:“免礼,我想来看看梅花鹿的情况。”
裴隐点点头:“卑职正要离开,这只梅花鹿算是‘证物’,不应该随便处置,故而卑职将它带到了这里来,既然郡主来了,这只梅花鹿就交给您了。”
“不过,这只鹿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卑职刚刚靠近的时候,它几次失禁,甚至想伤人,郡主还是小心些。”
沈宁宁颔首:“多谢,裴校尉,你先出去叭,我来安抚它。”
裴隐拿起自己湿漉漉的外袍,准备走。
经过沈宁宁身边时,忽然问道:“郡主,您之前给这只梅花鹿栓过绳子吗?它脚脖子上有一道伤口,看起来是绳子磨的。”
沈宁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