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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玉汝恒猛地自书案前起身,盯着千瑾辰沉声道。

“少主,离世子并未回云尚宫,如今不知所踪。”千瑾辰如实回禀。

玉汝恒一手撑着书案,一手紧握成拳,墨离为按照约定的时候回去,这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的人都清楚,她不敢想象墨离如今的处境,整个人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子伯微微弯着腰在黎穆染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见玉汝恒面色冷凝,又看向江铭珏在一旁眉头深锁,他知晓定然是出了大事。

“可是出事了?”子伯只觉得营帐内的气压降到了极点,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玉汝恒的神情极为严肃,整个人周身笼罩着一层寒霜,不过他还是大胆地问了出来。

玉汝恒半晌才回过神来,抬眸看着子伯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不过那双眸子却还是那般的坚毅,她深吸了一口气,她应该相信墨离,相信他不会出事。

她如今怎得变成惊弓之鸟,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起身,看向千瑾辰,“小千,继续盯着,不必慌乱。”

“是。”千瑾辰应道,随即便退了出去。

玉汝恒绕过书案行至子伯的面前,“你怎得过来了?不好好歇息?”

“我没有那么脆弱。”子伯见她迅速地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心头也不由的赞叹,顺势握着她的手。

黎穆染见状也不过是轻咳了一声,然后转身便离开了营帐。

江铭珏自然随着黎穆染一同离开。

营帐内只剩下他二人,子伯看着她,“可是有什么不能与我说的?”

玉汝恒也不过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他,然后说道,“是墨离的事,不过我如今是自乱了阵脚。”

“恩。”子伯见玉汝恒如此说,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便也不再提及,而是说道,“你打算何时攻城?”

“你可有打算?”玉汝恒见子伯说道此事,便知晓他应当有谋算。

“有。”子伯反握着她的手,“攻城一事交给我便是,申屠尊想必不会善罢甘休,故而你这些时日还是当心一些。”

玉汝恒点头,知晓他的意思,只是浅浅一笑,“好。”

子伯见她答应地爽快,便也知晓自己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便好,其他的他不用插手。

接连三日都没有司徒墨离的消息,云尚宫内亦是乌云密布,申屠凌自然是担忧不已,不过如今并无他法,做的便是等。

而就在此时,玉汝恒收到一个消息,更是让她的眉头皱了起来,“秦素妍出现了?”

“是,少主。”千瑾辰低声应道,“她如今就在大远云山脚下。”

“看来她是奔着云景行去的。”玉汝恒嘴角一勾,却不着急对付她,而是淡淡地开口,“她如今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来,由着她吧。”

“是。”千瑾辰也不再多言,而是退了出去。

“秦素妍你当真不管?”江铭珏看着玉汝恒,显然不知晓她打得什么主意。

玉汝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用不着我出手。”

“小玉子,如今这个局面,你的成算有多少?”江铭珏也在心中估摸着。

玉汝恒抬眸看着江铭珏,“一成。”

“你也敢。”江铭珏估摸着也只有一成,毕竟申屠尊不是那般容易对付的,他隐约觉得申屠尊似乎已经料到她要动手,股而一早便布下了天罗地网。

玉汝恒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只要有一成的胜算我也能将申屠尊击垮。”

江铭珏听着她信誓旦旦的话语,知晓她是要博一次,可是该如何博呢?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局外人,对于眼前的形势太不上心。

玉汝恒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想起师妹临行前所言,又想起陆通给她的那个匣子,到底那个匣子里面会有什么玄机呢?那把钥匙并非在她的手中,也许在王叔或者是师公那处……要不要问问他们呢?

玉汝恒径自思忖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江铭珏此刻正在盘算着另一件事情,他手上的人闲置着,如今倒不如用上一用?

江铭珏如此想着,故而便在玉汝恒沉思时转身踏出了营帐,直至半个时辰之后才回来。

玉汝恒此刻正拿着那匣子把玩着,想着该如何打开,江铭珏走上前来,也盯着那匣子,然后看着玉汝恒,“你在西海之巅拿来的那三本书卷,有一本也是一片空白,是不是与这个匣子有关?”

玉汝恒抬眸看着江铭珏,随即便将那三本书卷拿了过来,仔细地翻阅着那片空白的书卷,不过奇怪的是,她这次竟然看见了字,不过是夹在夹层中间,她逐一地翻着,只是在里层会有笔画,玉汝恒随即拿出纸笔,而后将每一层看到的笔画都记下,等到全部翻完之后,没有遗漏,才看向眼前的笔画,而后按照顺序写了出来。

江铭珏在一旁看着,等写出之后,只有两个字,“云轻。”

玉汝恒低喃着这两个字,不免有些疑惑,这与云轻有何干系?难道云轻是西海之巅的人?玉汝恒只觉得一阵头疼,云轻,云轻,你究竟在何处?

江铭珏见她皱着眉头,低声道,“小玉子,你仔细地想想云轻可是给你过什么类似于钥匙的东西?”

玉汝恒合起双眸仔细地在脑海中掠过,直至最后她猛地睁开双眸,将怀中从申屠尊手中夺过的手链拿了出来,便看见那手链上面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记得这手链上有一块碎玉,那形状像极了钥匙。

她小心地将那碎玉放在了锁孔处,那匣子竟然打开了。

玉汝恒一阵惊喜,抬眸看向江铭珏时更是多了几分地笑容,她小心地打开匣子,匣子内放着一封书信,还有一把纯金打造的钥匙,有一支竹笛,她随即将信封打开,展信之后便看见那熟悉的字迹,“吾儿……”

江铭珏双眸微凝,看着玉汝恒,“怎是吾儿呢?”

玉汝恒也觉得奇怪,随即一目十行地看罢之后,整个人像是跌入了冰窖般,她显然不敢相信,信自手中滑落,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江铭珏亦是一脸的惊讶,垂眸看着玉汝恒,“小玉子,这怎么可能?”

玉汝恒扬声笑了,原来如此,她双眸闪过一抹寒光,将信妥善地收了起来,看向江铭珏时多了一些慎重,“此事除了你我之外不许告诉任何人。”

“小玉子,你该如何?”江铭珏只担心如此大的重担背负在她的身上,她一个人怎能承担?

玉汝恒嘴角微勾,将匣子收好,只是将钥匙与竹笛拿了出来,而后起身放好,转身看着江铭珏依旧在看着她,她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只因此事太严重,也太不可思议。

“小不点,你信我?”玉汝恒与江铭珏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她温和的双眸溢满了坚定,声音亦是从未有过的低沉,很显然,玉汝恒已经做好了决定。

江铭珏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不过是不想你过的太辛苦。”

玉汝恒知晓江铭珏不论在何时都会站在她的身边,此事,在没有彻底证实之前她不能告诉他们,眼下除了江铭珏与她,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小不点,切记。”玉汝恒郑重其事地看向江铭珏低声说道。

江铭珏知晓此事比起她重生还来得不可思议,故而不再多言,只是微微点头,“我明白,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恩。”玉汝恒点头,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我出去走走。”

“好。”江铭珏知晓她此刻需要些消化,即便换成他,他都不可做到像她这般冷静,可知心里的震撼有多大。

玉汝恒独自离开营帐,漫无目的地走着,一遍遍地问着自己这怎么可能?可是那信中的每一个字就像是千斤石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喘息,她不知晓师父为何腰如此做,不知晓为何要将如此大的重担压在她的身上,她一时间有些透不过气来。

黎穆染远远地走来,见玉汝恒皱着眉头,脸色不好,连忙上前扶着她,“皇姐,怎么了?”

玉汝恒晃了晃神,抬眸看着黎穆染,缓缓地靠在他的怀中,也许王叔也知晓的吧,也许他们都明白,却还是没有说出口,任由着师父离开,她如今才明白了陆通说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爱。”

玉汝恒嗤笑着,“师父,你成全了别人,为何就不能成全我呢?”

黎穆染听着玉汝恒的呢喃,却觉得这样的玉汝恒是不曾见过的,他一时间有些惊慌,连忙抱紧她,低声的开口,“皇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玉汝恒吐了口气,“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黎穆染却知晓玉汝恒这是有心事,他不再多言,而是轻轻地拥着她,不知过了多久,玉汝恒才缓过神来,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把钥匙,还有那竹笛,陆通说过,只要匣子打开,她便会有一劫,那么这一劫便是此吧。

她靠在黎穆染的怀里,低头看着那钥匙与竹笛,碧玉的竹笛,金光耀眼的钥匙,这两样代表了富贵荣华,锦绣山河,她紧紧地握着,她知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这一切究竟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师父的安排呢?

玉汝恒仔细地想着,只觉得心头像是被狠狠地揉过一般,痛得让她难以承受,师父,徒儿是你手中的棋子吗?

玉汝恒紧闭着双眸,将那钥匙与竹笛隐藏与袖中,双手环着黎穆染的腰际,白嫩的脸颊贴在冰凉的铠甲上,隔着他的温度,他小心地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却不敢问她究竟怎么了?

江铭珏走出营帐,看见的便是不远处玉汝恒靠在黎穆染的怀中,他径自叹了口气,只觉得她如此太辛苦,似是要将她压垮一般。

子伯走了过来,看见江铭珏的时候多了几分的审视,转眸看着玉汝恒与黎穆染,轻咳了几声,“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铭珏嘴角一撇,低声道,“她心情不好。”

“为何?”子伯继续问道,眸光却一直落在江铭珏的身上,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什么。

江铭珏摇头叹息,“此事只有她知晓。”

子伯见他说得坦然,便淡淡地收回视线,接着说道,“江公子可知晓,她表面看着很坚强,可是内心却很脆弱。”

“恩。”江铭珏点头,“但是她很喜欢逞强。”

子伯听着也忍不住地笑了,“是啊,可是如此我反而觉得自己很没用。”

江铭珏何尝不觉得呢?可是他们都知晓,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常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更是她自由便学会的,遇到任何事情都要想到如何解决,独自承受。

玉汝恒平复了心绪,既然已成事实,那么她现在便不能再有片刻的犹豫,她自黎穆染的怀中退出,握紧他的手转身回军营。

抬眸看见站在营帐外的江铭珏与子伯,她神色如常,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等到了他们的面前时,玉汝恒看向子伯,“一切便按照你说的去做。”

“是。”子伯低声应道,并未问她适才发生了何事,四人一同入了营帐,却也是各怀心事。

夜深人静,营帐外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玉汝恒躺在方榻上闭目养神,江铭珏立在一旁正看着书卷,看了一眼天色,“小玉子,该歇着了。”

玉汝恒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眸,随即起身,“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江铭珏见她下了方榻,连忙放下书卷问道。

玉汝恒顿了顿,“我去找申屠尊。”

“你如今找他做什么?”江铭珏颇为不解,不过看着玉汝恒神色冷凝,想来是猜到了什么,随即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恩。”玉汝恒点头,二人便踏出了营帐。

子伯见她离开,并未追上前去,黎穆染站在他的身旁,“皇姐今日有些不对劲。”

“恩。”子伯点头,“既然她有事,我们这处也不能耽搁,趁热打铁吧。”

“好。”黎穆染跟子伯二人商定了一番,如今已经布置妥当,只等着出兵。

次日天亮,黎穆染亲自带着精兵良将浩浩荡荡地前往第三座城池,而子伯则是在营帐自你坐镇。

申屠乐这些时日亦是收到了申屠尊的命令,心中也有了一番盘算,如今见黎穆染亲自攻城,她比之前更冷静了不少,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势。

玉汝恒知晓申屠尊并未离开,如今正在一处別苑歇息,故而天亮时便与江铭珏赶到了別苑,二人落下,便有暗卫将她拦下。

玉汝恒双眸带着冷凝,掌心一动,雄厚的内力挥出,将挡在她面前的暗卫震飞出去,江铭珏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压抑着怒火,心头闪过一抹担忧。

屋内传来低沉地声音,“退下!”

暗卫听命便退了下去,玉汝恒看向江铭珏,“你在外面等着。”

“好。”江铭珏见她如此说,只是叹了口气,便立在屋外。

玉汝恒大步流星地步入屋内,看见申屠尊正端坐于主位上,依旧那副冰冷的样子,她不客气地翩然坐下,盯着申屠尊看了半晌,“我不想拐弯抹角,有话我便直说,你可以不回。”

申屠尊看着她的脸色冷沉,那双眸子越发地冷冽,让他也察觉出了她蕴藏的怒火。

“你攻下大冶是为了报复?”玉汝恒冷声道。

申屠尊直视着她的双眸,藏匿与心中痛苦在此刻被毫无征兆地牵扯了出来,他幽深地双眸射出冰冷地寒光,“你如何知晓?”

玉汝恒冷笑一声,“你跟黎嫣自幼相识?”

申屠尊的心再次地沉了沉,冷冷地盯着玉汝恒不发一言。

玉汝恒继续开口,“你跟云轻一早便相识,应当说也是幼时?”

申屠尊一掌拍在书案上,整个人像是凝聚着万重的恨意,随即起身,“够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如此失态。”玉汝恒勾唇冷笑,缓缓地起身,“申屠尊,你真的以为你比云轻更爱黎嫣吗?你真的以为你灭了大冶,夺了这天下,黎嫣便会成为你的吗?”

“你是如何知道的?”申屠尊只觉得如今像是被她扒光了衣服,他那隐藏在内心最丑陋的东西被抛了出来,他难堪之极,更是愤怒至极。

玉汝恒扬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申屠尊,你自始至终爱的便是你,倘若你为黎嫣想过半分的话,你便不会灭了大冶,逼得她自裁,不过黎嫣会感谢你的冷酷无情,如此她才会明白,原来这世上还有值得她爱的人,不管她爱谁,都不可能爱你。”

申屠尊的身形一晃,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那冷峻的容颜此刻隐藏着巨大的痛苦,玉汝恒的质问与冷嘲热讽,无疑是说到了他心底的痛,可是这些又能怪得了谁,都是他咎由自取。

只是为何她会知晓?申屠尊猛地睁大双眸,盯着玉汝恒看着,“你究竟是谁?”

玉汝恒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直至最后她抬起手一掌打在他的脸颊,“申屠尊,你不配!”

申屠尊愣在原地,并未还手,那不配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像是将他从无尽的痛意之中拉了回来,而玉汝恒已经转身踏出了屋子。

玉汝恒上前握着江铭珏的手,很紧,很紧,她怒了,真的怒了,倘若没有看到那封信,倘若她不知晓自己跟申屠尊竟然还有着那般美好的童年,她定然不会生气,定然不会如此地痛恨自己,她一定要让申屠尊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生不如死。

江铭珏看着她,低声道,“小玉子……”

玉汝恒与江铭珏一同离开,直至回到营帐,她一直都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语。

不论江铭珏如何唤她,她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无法抽回。

而申屠尊在玉汝恒离开之后,猛地吐了一口鲜血,盯着那手链紧紧地握着,嗤笑道,“我不配,当真不配吗?”

玉汝恒与申屠尊说过什么无人知晓,可是次日,申屠尊便重病不起,一时间朝堂动乱,而边关的奋力抵抗的申屠乐也有些乱了方寸。

一旁的副将走了过来,垂首道,“公主殿下,皇上……”

“皇上不过是龙体抱恙,这边关倘若守不住,你我便是千古罪人。”申屠乐快速地稳定了心神,沉声道。

“是。”边关的将士多少对于一个女子来统领他们颇有微词,只是这几番战役下来,他们不得不对申屠乐另眼相看,虽然屡战屡败,可是她还是能保持冷静,倘若换成他们,也做不到。

千瑾辰匆匆地步入营帐,传来了黎显送来的密函,玉汝恒经过一夜才顺了气,只是比起以往越发地像黎嫣,她阴沉着脸,接过密函看罢之后,“阿善王子竟然背叛大冶?”

“什么?”子伯走了进来听见此消息不免有些惊讶。

玉汝恒冷哼一声,随即说道,“高柔如今在做什么?”

“回少主,高柔一直看着阿曼公主,攻打部落的时候亦是打头阵,不过阿善王子亲自带着部落的人马反抗,阿蛮公主更是伤心落泪,却也无力劝阻。”千瑾辰低声道。

“当真是峰回路转啊。”玉汝恒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地笑意,随即说道,“让黎显不要有所顾忌,反抗者杀无赦。”

“是。”千瑾辰不免有些心惊,以往的玉汝恒凡事都会留有一丝的余地,可是如今做的如此决绝。

子伯看向江铭珏,而江铭珏只是摇头,二人不再说什么。

玉汝恒随即起身,“子伯,你认为阿善王子会背叛大冶吗?”

“不会。”子伯是接触过阿善王子的,而且北极的部落一直依附于大冶,这百年来都未曾有过背叛之心,除非……

玉汝恒知晓子伯猜出了什么,随即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那人究竟是谁?”子伯始终不明白。

玉汝恒勾唇冷笑,“此人你认识。”

------题外话------

嗷呜……嗷呜……申屠尊跟黎嫣究竟是咋认识滴咩?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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