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诗书画试
一座宽大平坦的军营，被人和桌凳挤爆。在营门之外，桌子摆满平地、一直快摆到大街。引来大街不少围观的百姓，许多人不断朝在露天吃喝的士兵指点，脸充满欢快的笑容。
这里是檀州军营，何浩然没在定州多停留，待檀州的几千先头骑兵赶到，带着五万三千兵马来到檀州。
以前檀州和易州都处于李惟岳、朱泚的威胁下。以檀州为主，檀州有二万五千兵马，易州有一万五千。这次是何浩然定好的大聚会，易州的兵马太少，只带了五千人来，檀州这边派出一万到定州守城，现在三方在檀州的兵力，除在一些州府守城的外，已经达到六万五千人。
这是最近十多年来，大唐军史一次难得的盛会。檀州刺史柳致、守将路嗣恭已经准备好。虽军营装不下这么多人，毕竟是个州，要安排大家的生活住宿没一点问题。今天是第一天，大家决定在军营搞个大会餐。
军营同样有楼房，在主营后面，有一幢三层高楼，这里是专门为何浩然一家安排的临时住处。此时在一楼大厅摆了四桌，何庭芳也在，正在小莲怀边吃粥边唱歌。大家虽听不懂她唱些什么，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小莲太想念何庭芳，没有拒绝马兰的好意，先一步来到檀州等。她的运气凤喜两人好多了，凤喜和临春差点走到魏州，才得到何浩然去定州的消息。领着两个丫鬟和三十个侍卫跑到定州，在定州城才将大军找到。
她们坐的位置也有些意思，新加入的八个丫鬟、和凤喜的两个丫鬟、小莲三人挤在一起，马冰二十五个亲卫坐在另外三桌。二十五个亲卫脸色不怎么好，刚才陈敏打扰到何庭芳唱歌，被凤喜教训一番，搞得现在大家都没了语言。
有何庭芳在怀里，任何人在怀里都要满足。小莲非常心慰，好几个月没见到何庭芳，对方一点不拒绝她。今天除曲盈盈抱一会，何庭芳一直在小莲怀里渡过。
小家伙已经九个月，吃饱后双脚又不老实起来。小莲将她牵在地，几步窜到凤喜身前。
“小姐双脚很有力，我看她再过一两月能走路了。”
两人牵着何庭芳满大厅逛，没逛一会，小家伙来到门前。想要爬门坎翻出去，小莲将她抱起，对沉闷的几桌人说：
“大家都聊聊，不用如此闷着。”
小莲将何庭芳抱出去后，沉闷的大厅终于响起女人的声音。
这群亲卫遇到凤喜临春后，如同遇到天敌。两人也不知什么心态，对这二十五个武艺她们好的亲卫很不感冒。反而对八个普通的丫鬟很不错，不时教她们一些东西。八个丫鬟根本不用想，全投到她们门下。
憋了半天的陈敏最先忍不住，将手筷子一扔，怒冲冲说：
“同是郡王府的人，凭什么我们一定要听她们的？”
这个不平等条约是马冰规定的，马冰怕她们起冲击，在四个老大面前留下不好印象，让她们忍一时风平浪静。一路来凤喜两人当她们成丫鬟，不时指挥她们做事，大家虽没那么听话，都憋了肚子气。今天又喝了几杯酒，小莲出去后，终于爆发出来。
在门口的凤喜收回目光，一脸得意：
“凭什么？凭我们是郡君。你们一直在偏远穷山沟里，可能还不知道郡君是什么吧？郡君仅在郡主之下，五品官。每个月的月俸，够你们吃一年。”
丁燕鄙视她一眼：“什么郡君？要我们早跟着姑爷，早当郡主了。你有什么本事？手无缚鸡之力，不得战场，下不得厅房，不过是撞了狗屎运。你要有本事，我们出去划划。”
“粗人说的永远是粗话，”和凤喜久了，临春的嘴也不饶人：
“女人谁会一天喊打喊杀？算二夫人和四夫人那么高的武艺，她们也只是在幕后指挥。你要，我们来。”
众亲卫眼睛一亮，她们不光只是习武，马四海自己肚里没多少墨水，从小请了幽州名士来教子女。这些人大多数和马冰一起长大，可以说都是她的同窗。一个身材较瘦、长相弱的亲卫站起来：
“要怎么？”
“哈哈哈哈，”凤喜临春齐声大笑，不待她们吩咐，两人的丫鬟朝楼跑去。
“写诗怕你们不懂，要是非说自己写的狗屁诗好，我们有理也说不通。我们字和画，这两样东西，一看能看出好坏。”
丁燕大手一挥：“好，我们这两样。不过得加些彩头才行，光这样没意思。”
都不是饶人的，临春从怀拿出两小锭金子：
“这里有六两金子，要是你们胜了，金子你们拿去。要是我们胜了，不要你们的金子，谁的学三声狗叫。”
“啪”一声大响，桌的筷子都弹跳起来，张子娴说：
“你那点金子算什么？再多的我马帮也见过。谁输谁学狗叫。”
规矩定下，凤喜指挥八个丫鬟，腾出一张桌子：
“我写字临春作画，你们谁出来学狗叫？”
丁燕是这群亲卫的老大，双眼带着几分杀气开始点将：
“子娴你作画，劳燕你写字，只许胜不许败。”
凤喜临春的两个丫鬟对这里不熟，找好一会才找到两副笔墨，被凤喜骂了一顿。
“写字的时间少些，我们先字。作画时，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时间一到画没完成者，视为失败。”
劳燕是刚才接话的弱女子，年龄不满二十，一出来将众姐妹的士气提起来。凤喜也不是傻子，见对方那样，知道恐怕不好应付，加了一条：
“只是字没多大意思，我们各自写一首诗，要诗好字好才行。”
劳燕笑了笑：“诗好，这必须要有外人评判才行。现在大家都在忙，去那里找人？”
“小莲姐为我们评判，”见众亲卫一脸不乐意，临春说：
“小莲姐可是连皇也赞不绝口的人，在天下士心的地位，并不孔圣人差多少。你们敢怀疑她？”
众亲卫没敢否认，包括教她们的名士，也对小莲敬仰有加。要是敢说小莲不公之类的，只要不传出去，保证会被天下士群起攻之。
什么都定好，凤喜和劳燕来到各自桌前。一屋子疯女人连饭也不吃，围着两人欣赏她们的大作。凤喜几乎没作多想，带着一丝笑意先落笔，写下一首七绝。
这桌全是她们的人，不用遮遮掩掩。几个半懂不懂的丫鬟一脸惊喜，一个圆脸丫鬟忍不住赞叹：
“凤姐，你这首诗写得实在太好了。算我读过的诗，也找不到你这首诗更好的。”
“字也非常棒，简直不在那些老秀才之下。”
凤喜一脸得意，这首诗的确是她以前无聊时写的。写完后小莲给她改了好几处，改得远离了原诗，自己又加工一点，终于让她满意。
“怎么，你要是不会写诗，那学狗叫吧！”
“催什么催？”张孝维瞪了她一眼：
“我们不像有些人那样，去抄袭别人的诗。”
听张孝维将自己的着作权都抹去，凤喜大怒，被临春劝住：
“算了，我们要是再说话，等会她们说我们打扰造成的，耍赖怎么办。”
没过多久，那边的劳燕终于完成，对凤喜说：
“小莲贵人现在没在，我们暂时不拿出来。待她们的画完成后，再请小莲贵人来如何？”
凤喜没意见：“好好，等下你们一起叫，声音保证好听。”
一群不懂事的丫鬟捧场大笑，毫不在意对方的武力值。一个丫鬟征得临春同意后，将一支尺多长的香点。已提起笔的临春和张子娴不假思索，悬笔而下。
她们没说要画什么，两人都画的是自己平时拿手的东西。还未等到一炷香的时间，纷纷停笔。临春的丫鬟主动站出来：
“我去叫大小姐。”
她们对小莲几人的称呼不一样，称自己的主人小姐，称小莲大小姐，凤喜二小姐依次类推。两边的大作已成，谁也不肯给对方看。等了好一会，见小莲没来，凤喜提议：
“不如我们先画，这东西作不得假，算不太懂的人也能看出高低。”
众亲卫商量一会，大家没意见。临春将自己的大作拿到她们那边，大厅瞬间热闹起来：
“好美的荷花，一朵绽放，还有一朵花苞。简直栩栩如生，真实的更好看。”
“那两张荷叶还有露珠，一颗看似要滴落，还有颗居然在荷掌间，又真实又美。”
“那荷花叫美？”陈敏白了眼拍临春马屁的两个外行丫鬟，指着张子娴的画大赞：
“我们这匹骏马，四蹄错落有致、如万里神鹏踏空而行。鬃毛受冲击力影响，一根根向后飘逸。马眼如炬，有一往无前之势。马嘴大张，在纸也能听到它的嘶鸣。这是匹万难得的千里宝马，单论价值，岂是你们那几朵花能拟的？”
凤喜对画不精，但基本的还是知道，听得大怒：
“论价值？那要是我画一堆金山，岂不成了天下无敌？不懂画不要乱说，我们的荷花胜了。”
“你们胜了？子娴画马在我马帮也非常有名，算一万个人评，也是我们的骏马图胜。”
双方争吵得连外面吃喝的士兵也频频侧目，谁也不服输。还好没过多久，小莲抱着走累了的何庭芳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