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一阵惊呼,因为鲍里京倒地太突然,和他比较近的弟子伸手,竟没拉住他。孟帅跳起身,扯动蜘蛛丝,卷住鲍里京往上拉。
亏了他行事谨慎,看两人离着水池一个比一个近,早在水池前留了一圈蜘蛛丝,鲍里京倒地时也带下去一丝,像拦马绳一样捆住了他的腿,孟帅才能捞他上来。
就在他捞的那一瞬间,对面的那弟子也啊哟一声大叫,跌了进去。
孟帅大怒,心道一个都掉进去了,另外一个怎么不知道小心,难道跳进去是时尚么?好在他没有厚此薄彼,那边也有准备,手臂一使劲儿,将鲍里京拽了出来,再分出一根蛛丝去拽那弟子。
就在他这一抬头的功夫,就看见站在湖边的百鸣山、鼎湖山弟子脸色煞白,哗啦啦往后退去,将湖岸让出来。
孟帅还没反应过来,后面两个人抢上,将他往后拖拽,一直拽离了湖边。他还没弄懂怎么回事,就见陈前不退反进,站在湖边结着白冰的巨石上,横刀向前,喝道:“滚出来。”
孟帅也被气氛感染,心中惴惴,道:“怎么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拉着那弟子的蜘蛛线一紧,紧接着胳膊的拽的一沉,似乎对方在往湖深处脱去,要拉拽着他一起下水。
毛骨悚然的感觉骤然清晰,孟帅失声道:“水下有东西。”
把他拖出来的朱徽冰和韩凤至一起道:“你才知道啊。”
孟帅被巨大的力量拖得无法抗衡,只得松线,好在蜘蛛丝很长,又有弹性,他松了一段线,并没彻底松开。
韩凤至急急道:“刚刚您光顾着鲍师兄,没看见那边。我们都看见了,那个人是被一个巨大的怪物拖下去的。”
这时,孟帅感觉到手上压力一松,似乎那股拖拽的力量消失了。下意识的手一抖,将对方拖了出来。
下一刻,孟帅由衷的希望,还是不要把对方拽出来的好。
因为拽出来的东西,实在不能算人了。
那人的身体,有一大半断掉了,从头至肩膀被斜断成两截,而且切口很不整齐,就像是被嚼断的,身体里的器官和血液混合着冰水不住的落地,一直随着身体的坠落摊了一地。
孟帅也算经历过风雨,见过不少可怕的场景,这时还是忍不住缩回了手,连蜘蛛丝也不要了。这时他一眼看见鲍里京还在湖边上,忙再次拽动他身上的丝线,将他拽到后面,道:“我看鲍师兄没事,给他看看。”
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的灵兽还在下面,忙发信号,先确定小八是否还活着。
结果还好,小八很快给了他回应,依然还活着。
孟帅松了口气,接着询问,底下有什么危险。
小八很快回应:没有危险。
孟帅先是愕然,紧接着差点破口大骂,心道:这还没危险?小八脑子坏了?
不,与其说它脑子坏掉了,不如说它脑子没好过。作为一个出生才半年的小乌龟,小八灵性还是很足的,奈何脑子不足。也不是禽兽无知的那种不足,孟帅甚至觉得它智力并不差,但是性情,有点很傻很天真的意思。以孟帅这么宽的心,有时也没法交流。
孟帅再三跟它沟通,得到的回应都是——没啥啊,好开心之类。
正当他气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朱徽冰上来,道:“队长——鲍师弟是心血溃散,魂魄受损,要将养一段时间了。
这种症候孟帅是了解的,道:“他灵兽死了?”
朱徽冰点头。驯丨兽师和灵兽联系紧密,指挥战斗如臂使指,还有各种好处,但一旦灵兽有所损失,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越是重要的灵兽,培养的心血花的越多,就越损失不起。看鲍里京这样的反应,那海龙应该对他十分重要,这下损失肯定不小。
相反的,对方那个菊母就算死了,也顶多就是心疼一下,不可能有什么反应。当然人都死了,那也别说了。
时至此时,孟帅也不多做他想,大声吩咐道:“百鸣山弟子,听我命令,二号阵型撤退。乌玮师兄带上鲍师兄。
众人答应了一声,纷纷退开,韩凤至问道:“你呢?”
孟帅道:“我断后。”他之所以断后,一是职责所在,二是因为在召回小八,小八不回来,他很难安心。
在团队战斗中,最重要的是令行禁止,安排谁断后都不容置疑,孟帅说自己断后,旁人也没有多说的,按序撤退
这时陈前也道:“你们撤。”鼎湖山弟子道:“是。”也依序退去,这时百鸣山弟子已经占据了同道,双方都想抢入。孟帅大声道:“不许乱,双方一个一个轮着,乱了秩序堵了通道,大家都死在这里。”
先天弟子到底素质不同,都听了孟帅指挥,有条不紊的夹杂着撤退。
见陈前目光露出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一等人撤出去,就要主动挑衅,忙道:“我跟你说,你别乱来。我还在呢,等我也撤了,你再发疯也不迟。”
陈前回头瞪了一眼,道:“你这……”
就在这时,水中白浪激起,浊流排空,一个巨大的脑袋轰然出水,狠狠地往陈前身上咬去
孟帅大惊,惊呼之下,手指一甩,无风透影针一丛射过。
与此同时,陈前早已反应过来,身子轻盈跃动,躲过一咬,便往下坠去,刀光一闪,精准的砍在那怪物脖子上。
只听当的一声,钢刀反弹过来,不知是反弹之力太猛,还是那怪物怎么出击了,陈前的身体如出膛的子弹一样被狠狠地甩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墙上。
而孟帅发过去的无风透影针,不必说,如泥牛入海,杳无消息。
孟帅倒抽一口冷气,正面看向怪物,就见那怪物露出水面的,只有一颗硕大的脑袋,足足有一人来高,微张着嘴,露出满口利齿。倘若孟帅不曾养殖小八还拿不住,但现在他一看就明白——这必然是个巨大的乌龟。
紧接着,他对上了那双绿油油的毫无感情的巨眼。
就在这时,他蓦地明白了,心中破口大骂道:什么狗屁青苔,水底下那什么青苔,不就是这怪物的两只眼睛么?王八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如果我回得去的话。
回头,就见队伍已经退了出去,只剩下几个人还挤在门口,心中也安定,但见陈前撞墙后慢慢支持起身子,显然并未受重伤,又松了一口气,缓缓地移动步伐,往洞口移动。
这段路程还是有十几米的,他从未期望过就这么平安撤出去。
这时,对面的怪物突然有了动作,脖子没动,但大嘴陡然张开,露出满口匕首般的利齿和蓝紫色的舌头,一股混合着寒气的腥气扑面而来。
孟帅心提了起来,他知道这怪物陡然出击的一下,是快如闪电的,现在不过是在准备出击而已。
把嘴长这么大,莫非将他一口吞了么?
霎时,巨龟动了
它并没有伸过脖子,而是将脖子转动了一下,面向了门的方向,目视着还有几个人排队的撤退队伍。
紧接着——轰
一道青蓝色的水炮,从它的巨口中轰然喷出。巨大的轰鸣声,好像引爆了一个核弹
水炮如光柱一般精确地贯入出口,一通到底。
挡在路上的几个人,还没进入通道的,被水炮冲的拍在墙上,而已经进了通道的,孟帅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冲走,不知命运如何。
除了水炮的巨大威力之外,耳边只有无尽的轰鸣声,就像有一百节车厢的蒸汽火车鸣着笛在身前几米的地方驶过,连续不断的轰鸣把耳朵震得麻木了。
少顷,水炮稍歇。
然而,下一刻,更令人惊悚的场景出现了。
水炮残留的水柱,在空中结冻了,冰柱从里到外,一直蔓延开去。那种青蓝色的冰晶乍一看,美如梦幻,但却带着无尽死亡的气息。
孟帅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然后目光上移。
被水柱拍到墙上的那些人,恐怕永远也下不来了。他们身上的水也已经瞬间结冻,跟石头黏在一起,就像一张透明胶把他们黏在石头上。
而孟帅甚至怀疑,在没被黏在墙上,这些人已经死了,不说水炮威力多大,再说这彻骨的寒冷,就不是人能承受的。就算他站在地上,也已经感受到了那地狱般的寒气。空气比之刚进来,至少下降了二十度,他不得不用真气给自己保暖。
他刚刚一闪眼,发现被冻上的,有个自己队伍中的人,胡因才。这弟子人才不出众,在队伍里算打酱油的,但好歹也算是同行多日的伙伴,他命殒于此,孟帅也不由黯然——至此,他率领的队伍第一次出现了减员。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只能先考虑自己。
冰封的柱子,不仅仅代表外面的队伍死伤无数。更代表着出口被完全封死了。
他出不去了。
现在,他被关在这个冰封的山洞中,和一只不知来历的怪物关在一起。队友们要么隔绝,也么死了。眼前能看见的只有他自己……还有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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