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筠没他们这么高兴。
誊写完药方,她困乏地打了个哈欠。
“你们去和县令说声,等药材运回来,你们一定要仔细检查,不能出现差池,我先睡一觉,太困了。”
“好,程娘子你快去睡,我让人守在门口,谁来都不许打扰你。”张神医连忙应声。
连日来她都没睡过一次好觉。
时不时地惊醒,每天最长只是眯两个时辰,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程筠一沾到床就睡着了。
睡了个昏天黑地。
只是她没想到,三个时辰后就有人上门闹事了,打搅了她的美梦。
“程筠人呢,让她出来!”
帐门口,赫连朝云怒吼出声:“我师姐已经研制出药方了,你们让程筠出来,只要她朝我们磕头认错,我们就交出药方救你们!”
萧蔷看了眼赫连朝云。
来之前可没说过要下跪磕头,只说病人愿意跟她们走就给他们治,怎么突然变了?
说白了,她也想看程筠磕头认错的样子。
萧蔷没阻止赫连朝云往下说。
赫连朝云嚣张道:“你们听见了没有,让程筠出来!”
“吵什么吵,就你们有药方?”
萧蔷心中一紧。
赫连朝云怒目而视:“什么意思?你们也研制出来了?不可能吧,睁眼说瞎话也要打打草稿,你们自己看看这些病人,全都是病得快死的模样!”
“你们要是有方子,他们还会变成这样?别在糊弄无辜百姓了!”
闻言,萧蔷松了口气。
朝云说得对,他们肯定没方子。
赫连朝云看向难民们,指着朱大顺道:“这个人你们应该认识吧?”
朱大顺身上的红斑水痘退了三分之一。
但这三分之一,难民们也看出来了。
他们想活,盯着朱大顺的眼睛里都冒出了火光,闪过深深的希冀。
赫连朝云举起手里的药方:“这是我师姐研制出来的,只要程筠肯给我们磕头认错,你们也有救了。”
张宣脸色极为难看。
像程筠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给这种狂妄自大的女人下跪。
是程筠疯了,还是赫连朝云疯了?
“痴人说梦!”
赫连朝云瞪着张宣:“我不和狗说话,让你家主子出来,程筠,你是不是不敢出来了,缩头乌龟?”
张宣抄起旁边的碗筷往赫连朝云那边砸了过去。
“你才是狗,吃了屎的狗,不然嘴巴怎么会这么臭!”
赫连朝云脸色青紫,憋了好一口怨气。
她朝身后的死士道:“给我捉住他,拔了他的舌头!”
死士颔首,迅速地冲向张宣。
咻——
两根银针从营帐内射了出来,一根直直地冲向死士面门,一根则射向赫连朝云。
赫连朝云都吓傻了,看着银针越来越近,动弹不得。
另外死士立即抽出刀打下银针。
程筠掀开营帐的帘子,脸上宛若坠了冰碴子:“你们可真吵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程筠!”赫连朝云回过神,呵斥出声,“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想杀我!”
程筠云淡风轻:“知道,乱咬人的狗么,不,连狗都不如,我家球球还知道看人下嘴。”
居然说她不如狗!
赫连朝云气得跺了跺脚:“你该死!”
啪!
下一刻,程筠出现在赫连朝云的面前,身影如鬼魅,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得赫连朝云眼冒金星。
死士都没来得及反应,根本阻止不了她的动作。
程筠掐着她的下巴:“怎么样,好玩不?”
赫连朝云害怕地盯着她,强撑起脸呵斥。
“药方,你别想要了!”
“谁说我要了?”程筠一点不在意。
赫连朝云觉得她是故作镇定:“你不要,但这些百姓们却要,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给药方完全是因为你,他们只会恨你、怨你!”
程筠眼神微寒:“嗯。”
赫连朝云胸口上下起伏,完全看不懂她的意思。
她咬牙,看向诸位难民道:“你们看见没有,她有多恶毒,她根本不想管你们的死活!”
难民们听见了,纷纷看向程筠,眼神算不上好。
人心本就自私,如今他们听见活的希望被程筠一手掐灭,表情越发恶毒,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似想冲过来让程筠跪下磕头。
多日来的恩情和白吃白喝,在这瞬,变得一无是处。
“还请程大夫给我们留条活路!”
难民们跪在地上,言语之中全是逼迫。
这比强按头还要让人难受。
张神医愤愤不平地道:“你们究竟有没有良心,我们都说了药方研制出来了,药材在运来的路上,再等一天你们就有救了。”
“我们可以等,但那些严重的病人不可以,他们再吃不上药就要死了!”
难民们直勾勾地看向程筠:“程大夫,你就行行好,给我们留条活路吧,和这两位小姐道个歉,我们……”
张宣啐了口:“黑心肝的玩意,你们哪是等不了这一天!”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不是撑不了这一天。
是这些难民不相信程筠研制出药方,他们怕死,不然凭借这些日子的药材滋补,一天还是能撑下来的!
赫连朝云晃着手里的药方,添了把火。
“我们来自神医谷,不仅有药方还有多余的药材,只要程筠下跪道歉,你们就有救了。”
难民们眼睛快喷出火了,冒着绿光往程筠那边伸出手。
程筠冷淡地抬起头,扫过看着她的难民们。
她毫无情绪,更无被背叛的悲伤。
“你们想救这些难民就救,我不会阻拦,若你们不想,我也会想办法救。”
“我听说你们神医谷秉持济世救人的理念,应该不会因为个人恩怨刁难无辜百姓吧?”
说着,程筠的目光落在萧蔷身上:“萧大夫,我说得对吗?”
萧蔷没有赫连朝云那般无脑。
她知道维持形象。
见程筠把火引到她身上,她顿时温和地站了出来。
“我师妹之前与程大夫有过节,但这是私事,自然不会以百姓们的性命来要挟。”
“方才只是个玩笑,你们莫要介怀。”
萧蔷说话很软,三言两语把责任推到了赫连朝云和程筠的身上,自己则藏在了背后。
“诸位,若病得严重可以跟我们走,我们那边准备了汤药,若不严重,可以在这等着程大夫的汤药。”
说着,萧蔷露出慈悲的模样,像是为程筠好的模样。
“程大夫,你要是没有药方,我可以把我的药方给你,切勿打肿脸充胖子,毕竟这些都是无辜百姓。”
赫连朝云急了。
她可不想让程筠捡这么大的便宜!
“师姐!”
“别多嘴!”萧蔷警告地拉过赫连朝云的手腕,继续朝程筠笑,“程大夫,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