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里正指着地里,“我按照你的吩咐,让他们先把藤割了放到旁边,地里挖出来的红薯放到一堆。”
“地窖都挖好了吗?”
里正点头道:“挖好了,上房的地窖本来就大,我给收拾了下,加你们的地窖,足够装了,再装不下可以放我们那。”
程筠蹲下身,捡了个红薯掂量了下道:“被挖烂掉的、超小的红薯先收拾出来吃了。”
里正连忙喊了一嗓门,将这件事吩咐了下去。
“阿伯,你再跟他们说,一天二十文钱,让他们加把劲儿,我不会拖欠工钱。”
程筠还不放心,又交代了声,“锄头小心点,离根部远点,斜着下去。”
“这些我都说了。”里正看她太紧张了,开了个玩笑,“筠娘,这些东西真能吃吗?真像你说的那样产量高还顶饱?”
“是不是待会挖完了阿伯就清楚了,现实摆在眼前,比得过我说千言万语。”
“的确是这个理!”里正应了声。
程筠朝后面看了眼:“珺宝,把背篓给我。”
“来啦!”珺宝提着小背篓,一深一浅地走了过来。
程筠拿起一个红薯:“看见没,这样又长又痩的最适合放火盆里烤着吃,最香的也是这种的。”
珺宝学着她的样子往背篓里扒拉了几个红薯:“那多拿几个,待会烧着吃。”
“圆润的胖乎乎的适合切成块,或者干蒸着吃,蒸多了吃不完的可以切成条晒干了吃,很香,算是一种小零食。”
珺宝满脸向往地道:“嫂嫂,你懂得真多!真厉害!”
程筠想去挼珺宝的脸颊。
如今珺宝的脸肉乎乎的,长了许多肉,看起来分外可爱,让人着实忍不住。
不过刚抬起手,她就瞧见手指满是泥巴,瞬间顿住了。
“嫂嫂,挼吧!”珺宝拉过她的手,一点都不嫌弃地往自己脸上放,“我喜欢嫂嫂捏!”
很快,珺宝的脸就和小花猫似的。
程筠哭笑不得:“待会回去我给你洗干净。”
珺宝拍着手:“好哟!”
捡了一背篓红薯,程筠站起身看向里正:“等挖完地,让他们都带一小背篓回去尝尝鲜,若不会做可以去上房那学。”
“好嘞。”里正连忙应了声。
程筠打算在村子里多呆一会,至少把晚饭吃了。
反正家里面还有很多碗筷没有拿到镇上,做饭还算方便。
到了院子,程筠先打了水把红薯洗干净。
珺宝和柳慧娴也没闲着,茱萸提前过来把卫生搞好了,碗筷什么都洗得干干净净。
“回来了?”茱萸将手放在身前的抹裙上擦了擦,“程娘子,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洗的吗?”
“不用了,过来洗红薯。”
程筠还不至于让柳慧娴这样的娇滴滴的姑娘来帮忙干粗活,那人家好不容易养得白嫩细弱的手岂不是要糟蹋了。
茱萸连忙道:“来了!”
说着,她挤开柳慧娴:“小姐,你身子骨弱,去旁边歇着,这种粗活让我来就行。”
柳慧娴不好意思什么都只等着吃:“可是……”
“慧娴,我想起来了,你去把柴火抱到灶屋去。”这件事最轻松。
柴火在房屋后面,抱到灶屋要不了多少力气。
而且不用抱太多适合她去做。
柳慧娴看自己有事做了,答应了声:“我这就去!”
不一会,程筠就听见柳慧娴歉意的声音:“筠娘,要什么柴火,这么多我应该拿什么?”
“拿那种松木,还有细长粗粗的柴火就行,劈成块的也多拿几块。”
“好!”
“……”
这次,程筠没再听见柳慧娴的说话声了。
不过等她们洗碗红薯,就看见灶屋里满是柴火,堆得满满当当,柳慧娴香汗淋漓地喘着气。
“够了吗?”柳慧娴可怜巴巴地问。
程筠满头黑线:“够了。”
这些柴火都可以将整个屋子点燃了,实在是太多了。
程筠先将细长的红薯放进木柴灰里埋了起来,便开始烧火蒸红薯。
她还煮了红薯粥。
将近半个时辰,众人闻到了满屋子都是红薯的香甜味,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咕噜噜响了半天。
“味道怎么样?”程筠看向吃了第一口的柳慧娴。
柳慧娴鼓着嘴,毫无形象地瞪大眼:“烫!”
嘴巴都烫起泡了!
程筠连忙端来水:“含着别喝进去,忘了告诉你了,红薯软糯,刚出锅不能吃这么大一口。”
以前这都是常识,她忘了这茬,实在是对不起柳慧娴。
“没事,没那么疼。”柳慧娴故作镇定,“味道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很香,很甜。”
程筠从火堆里刨了一个出来。
上面的皮都烧得焦黑了。
火太大。
红薯最好等火灭了,用火炭烤最好,不过谁让珺宝等不及呢。
“吃吧珺宝,慢点吃。”程筠剥了一个递过去。
珺宝拿过去,吃得满嘴都是黑灰,小嘴巴看起来分外地搞怪:“嫂嫂,你也吃!”
“茱萸,来!”
满屋子的人,嘴巴都是红薯的香味。
程筠想起前世老一辈的人,年轻时吃红薯都吃吐了,后来的年轻人却为了一块小红薯花大价钱。
诶,人果然不能比较。
“老远就闻到味了。”周婶站在门口吆喝了句。
程筠抬起眉梢道:“怎么不进来?”
“这不是怕打扰你们说悄悄话吗?”周婶打趣了声,来人家,没有主人家招呼擅自进屋可不礼貌。
周婶虽然是乡下人,但很重规矩,可能是因为她女儿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的缘故。
程筠道:“赶紧进来,正吃着呢,你也来尝尝。”
“好!”周婶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好吃好吃,味道真的不错。”
程筠问道:“铁蛋身体痊愈了?”
“托你的福,都好了。”周婶说到自己儿子,眼睛都眯了起来,“能跑能跳,比以前还皮。”
程筠松了口气。
周婶啃着红薯,眼睛突然往外面一撇,皱眉道:“我怎么觉得那边有人在看这边啊?”
程筠目光扫过,并没有人影:“没人。”
“是吗?可能是我看错了。”周婶坐下来,嘀咕了声,“筠娘,还记得罗婉吗?”
“记得。”程筠记性可没那么差。
周婶是村里的大喇叭:“她上次回娘家,瘦得没人样了,看起来受了不少折腾了,不过这也是她恶有恶报。”
程筠轻声笑了笑:“恶人自有恶人磨。”
周婶重重点头:“就是这个理,听说她嫁的那个人,天天拿鞭子抽她,还不让她吃饭,啧啧,那叫一个惨。”
程筠没接话了。
门口又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了里正急切的声音。
“筠娘,你看看这榜上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