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等在破败宫苑处，没有站的老高引人注目，而是跳到院中墙边，在高高的杂草旁等待，敛神聚气，谢飞握着他山刀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远处传来微弱的内力，似乎是莫悲的，可莫悲怎么放出自己的气息了？谢飞心中微讶，睁开眼睛，一瞬间又想到莫悲说的恶人十五。
“难道是遇上了？”谢飞心中微惊，闭上眼睛继续感受，果然，随着莫悲气息而来的，还有人。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九个、十五个！
都到齐了！谢飞心中一惊，飞身上了背后的宫墙。
“呼！”一阵风吹来，谢飞的头发被狠狠的吹起，一时竟顿感失衡！谢飞足尖一点转身，却有些不稳。
“唰！”的一声轻响，稳住了，谢飞稳住了。莫悲伸手，拦在了谢飞后背。
刚刚莫悲疾驰而来的那阵风，竟然让谢飞有些不稳，莫悲平时并非急躁易怒之人，今日却如此焦躁，莫非那恶人十五，当真做了让莫悲愤怒不已之事？！
谢飞心中惊讶，看向莫悲，发现莫悲竟是直直的看着前方，眼神坚定，没有分过来一丝，脊背挺直眼神坚毅，竟是在散发着怒火的气息，而莫悲如此镇静，显然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像莫悲这样嬉皮笑脸之人，竟也会有如此冷冽时刻？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谢飞心头惊讶，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一句话也没问，毕竟若是莫悲心中愤怒，她必会为之执刀，若是莫悲心中悲戚，她必会为之杀人！铲除一切，让莫悲愤怒、不高兴的人！
谢飞看向前方，同样眼神坚定，一句话也没说的，就有了信念。
莫悲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就在这几寸厚的宫墙上，等待着来人。
“嗖嗖！”几声，人齐了。
除了莫悲和谢飞站着的这面墙，其余两面墙与一面屋顶，都被恶人十五占据了，十五人，呈包围之势。
“哈哈哈哈哈哈！孽种倒是会跑啊！不过你师父师娘那两个人那么会跑，不同样被我杀了吗？你再会跑，也得死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哈哈哈！”仇雉仰天长笑，却是十分猖狂，谢飞听了这话心中一惊。
莫悲的师父师娘就是他们杀死的？谢飞眸色一暗，已经动了杀心。
旁边的莫悲显然不会让他继续这么猖狂下去，不过话没说完，还不急着要他死，莫悲镇静着，问道：“那两人，是你们杀死的吗？”
“是又如何？什么天纵英才！不世出的人才，最后还不是死在了我们兄弟手上？哈哈哈哈哈哈！不世出的蠢材才是！哈哈哈哈哈哈！”
这黑衣人每说完一句话便要大笑一声，随时都是一幅快要背过气去的模样，周围的黑衣人同样在为首的这个黑衣人说完后哈哈大笑，似乎这是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样，谢飞紧拧着眉，头一次这么想杀掉眼前的这些人，特别想。
可莫悲还是一副镇静模样，看着哈哈大笑的黑衣人道：“你怎么杀死他们的？”声音不大，不急也不徐，却很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为首的黑衣人停下笑声，其余的人也跟着停下来，为首那个咧嘴一笑，道：“还能怎样？不过是砍了他们的头，分了他们的尸，他们的内脏喂了我的鹰罢了，头颅被砍了下来送给陛下复命，陛下特赏给我做我的战利品，就放在我的藏宝室中，而他们低贱的四肢估计早就被风吹雨淋，变成泥巴了！怎么？你想要那些泥巴吗？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大笑，又是一阵阵的，你笑他也笑的大笑，谢飞头一次，想杀一个人的心到了顶峰。侧目看向莫悲，她还是那般镇静，估计今天，他们都会死无全尸了。谢飞放下心来，继续看向对面为首的黑衣人。
我一定会杀了你，以我师娘的名义起誓。莫悲在心中说道。
“他们的头颅在哪儿？”莫悲平静的问出这句话。
“就在我的藏宝室中，不过别急！很快，你就会去陪他们了，我把你的头和他们的放在一起，如何？哈哈哈哈哈哈！”大笑接着传来，莫悲没有生气，而是平静问出：
“你的藏宝室在哪儿？”
“哈哈哈哈！怎么？你还想去找他们？天真！你不会以为今天你跑的掉吧？也罢，就当是你临死前我送给你的礼物，也算是我这个前辈替你师父师娘教导你！”黑衣人说着咧嘴一笑，道：“我的藏宝室就在我的府中，我的府邸在朱雀大街，三十四号，仇宅，怎么，你进得去吗？”仇雉咧嘴一笑，说得很是自信！
哼！天真！就你，今天就受死吧！莫悲心中不屑，懒得跟他废话，看着黑衣人平静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杀我师父师娘的仇人是谁，到时我给师父师娘祭奠，也好告诉他们这个喜讯。
“哈哈哈哈！小杂种还想知道我的名字？好好好！那就让你死的瞑目，记住！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仇雉！”
“哪两个字？”莫悲平静发问。
“仇人的仇，雉鸟的雉！”黑衣人咧嘴说道，说得很是狰狞，面目很是丑陋。
很好！你可以去死了！莫悲心中一动，身形也跟着动了。
“我解决他！你解决喽喽！”莫悲大声说道，谢飞应声而动。
“好！”谢飞一声应下，没有废话，当即便冲上前去！
“锵档哐啷！”似乎是短兵相接的声音，等人都到了自己面前，仇雉才看到人影，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却已被拖进了院中场地。
“锵！铛！当！”几声兵器相接之声，莫悲的十三剑出鞘，短短五分力的几招，就叫仇雉应付不过来，仇雉提着软剑艰难应付着，其他十四人也被谢飞吸引着，腾不开手，也加不进莫悲这边的战斗。
“好你个仇雉！这样低的武功，也配杀我师父师娘？若非我师父师娘身有旧疾，又不肯早早出手斩草除根，否则像你这样的小人，岂配与我二位师父作战？还能杀死他们？定是你使了阴险招数！又仗着人多！可恶！贱人！”
莫悲心中大骂，愤怒无法抑制，手下也不留情，“锵哩哐啷！”的两招后，仇雉身上藏着的暗器毒药全被莫悲打了出来，身上也被伤了不少口子，血流不止。
仇雉心中大惊，惊觉今日时运不济，竟是如此高手！想要逃走也来不及，只是眼见寒光袭来——莫悲的剑刺向仇雉，却并未刺穿他的心脏，而是偏了一分，从他的心上掠过，仇雉心中暗喜。
“也不过如此！”
还未来得及庆幸，就见莫悲一脚踢来！打落了他满嘴的牙！仇雉被踢的翻了个身，头重重的摔在地上，不免头昏眼花，一招未完，却是莫悲一拳打来——打在他的穴位处，直接废了他的武功。
仇雉这才心中惊觉，原来刚才的那一剑，不是学艺不精，而是她故意不杀他！
“咔！咔！”几声，莫悲又扭断了面前人的手脚四肢，现在他软趴趴的待在地上，地上的血水一片狼藉，看着很是可怜。
不过莫悲是不会可怜他的，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头头，还有剩下的！莫悲猛一回头！看向其余众人，其余十四人早觉敌谢飞不过，已被谢飞斩首三人，又见他们中的最强者——武功最高的老大仇雉被莫悲打成如此模样，早就想逃，奈何谢飞以一敌十，无法脱身！
正是焦躁之际，众人慌乱中，就被人取了首级。莫悲极快的掠过众人，手中的十三剑甚至没有沾上多余的血迹，就轻而易举地，拿下了五人的首级。
还剩六人。显然，他们六人，也别想跑。十三剑与他山刀的配合，一刀一剑，三招两式，就拿下了剩余众人。
“嗒！嗒！”最后几人也应声倒地，莫悲与谢飞站直了，看向院中凌乱却不失美感的痕迹，莫悲拿出手帕，擦了擦剑上的血迹。谢飞同样拿出手帕擦去刀上血迹，与莫悲背对背站着，等擦拭完毕，谢飞转身来到莫悲面前，道：“他们你如何处置？”
莫悲抬眼，寒光闪过！
“还能如何，自然，是大卸八块，然后将尸体，扔在宫中各处。”北魏老皇帝要杀她师父师娘，那她自然，也得给他些颜色看看！
“嗯！”谢飞点头应下，莫悲停下擦拭的动作，和谢飞一起，“唰唰”几声，血都没有沾一点的，就将众人的尸体砍成了五份。
莫悲脚下不停，道：“我去扔尸体，你待在这里，看着这个人，我去去就回！”仇雉还没死，莫悲不会让他死的轻松，她还要想想，怎么处置这个人。
“嗯！”谢飞一点头，莫悲就用黑衣人的宽大披风，包裹了他们的残肢，运往各宫各处。谢飞等在原地，以莫悲精妙轻功，往返几次，便是彻底！
十四人的残肢断臂已被运往宫中各处，不消多久，待天微微亮，便会有宫人发现这些尸体，到时这些，便算作送给北魏皇帝的礼物吧。况且大皇子一方是司徒支持，司徒的能力又隐在关氏之上，既然是大皇子负责这宫城防务，那么给大皇子找点事做，也让他们兄弟之间平衡一下，给他北魏皇帝，顺顺心吧。
哼！老皇帝，我送的这个礼物，你可还喜欢？莫悲心中冷哼，扔完了尸体没有多做停留，带着昏死过去的仇雉，和谢飞一起，离开了皇宫，去了朱雀大街，三十四号，仇宅。
莫悲在仇雉房里，找到了他的“藏宝室”。
藏宝室确实叫做藏宝室，莫悲在里头看到了金银无数，还有若干的刀剑之器，和不少的断肢残骸。
看来这仇雉还有收藏人肢体的习惯。
莫悲在材质上乘精美的雕花黄梨木架上，看到了两颗头颅。两颗白色的，全是骨头的头颅。
观骨识人，学易容术，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看骨而不是皮相，这样即使一个人再变，也逃不过看骨之人的眼睛。
早年为了学易容术，莫悲在师娘那里吃了不少的手板，如今再见故人，又岂会不知呢？
藏宝室中无宝不藏，其中就有几坛酒，几坛上好的酒，被放在屋中架子上，被好好的，放在屋中架子上。
而坛中似有不满，应是被人喝过，留有空隙。屋中传来，阵阵的酒香。莫悲抱着两颗头颅，哭的伤心。
两颗白色的头颅，被莫悲抱在怀里，莫悲的泪水滴在人头上，鼻间萦绕的酒香，似乎更深了。
那几坛酒被放在架子上，被放在材质上乘的雕花黄梨木架上。
那两颗头颅被放在架子上，被放在材质上乘的雕花黄梨木架子上。
酒坛中散发着酒香，两颗人头上也散发着酒香。
莫悲的泪水滴在人头上，她的腿弯下来，眼睛紧紧的闭着，可眼泪还是无法抑制的流下来，滴在怀中的人头上。
谢飞蹲在来，手放在莫悲的肩上，无声的安慰着她。
酒坛放在梨木架子上，放在两颗人头的旁边。酒坛里散发着的丝丝香气，人头上也经久不散，它们就在他们的旁边，他们就在它们的旁边。
那两颗人头，是那几坛酒的酒杯。
莫悲蹲在地上，眼泪无法抑制的流淌出来，她的眼泪滴在怀中的两颗人头上，也滴在谢飞的心里。
谢飞的眼泪流出来，滴在地上，滴在黄泉，和地上的人心里。
莫悲知道要怎样处置仇雉了。
天还没亮，时间还很多，莫悲知道，该怎样处置仇雉了。
上京城外，有一处山洞。
上京城外有一处山洞，因为山中杂草丛生，又没什么人路过或者居住其中，这是一座偏僻的山。
莫悲将仇雉带到了这座山中，带到了这处山洞中。山洞中潮湿又阴暗，往里走十步，几乎就看不到阳光了，只有黑漆漆一片，和在里面飞梭而过的无数蝙蝠，和阴暗爬行的老鼠。
莫悲把仇雉带到了山洞之中，这里他一丝阳光也看不见，只有黑暗，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仇雉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他看到莫悲，往他嘴里塞了只虫子，一只胖胖圆圆的，恶心的虫子。
“此蛊虫名为食人蛊，又叫食肉蛊，豢养不易，只得这一只，如今，便宜你了。”凑在仇雉耳边，莫悲低声说道。仇雉听到的，却如同地狱里的声音。
“这食肉蛊一入体内，就不会再出来，它会随着血液，在人的内脏、经脉里繁殖，繁殖很快，食肉食血而生，但只有七天好活。”
“这七天，你会感觉到自己的内脏、经络，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肉！都在被这虫子吞食，可虫子嘴小，如何吃得下你这样的庞大身躯呢？于是它们在你的身体里不停的繁殖，从白天到黑夜，从夜晚到黎明，你会不停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被这些虫子吞食。”
“可你既感受不到日夜的交替，也没有一丝的力气赶走这些虫子，于是洞中的老鼠，与倒挂的蝙蝠，都会来咬你一口！吃你一口！可惜你还是不会死，你头顶的这根石柱，会不停的滴出水来，滴到你的嘴里，日夜不停，如受滴水之刑。”
“但你没有办法，你只能这样，不停的，张开嘴，喝下这，救命！又丧命的水！”
“直至七天后，蛊虫再无食物进食，那时的你也只剩一副骨架干皮，直到那时，你才会死！而在这等待死亡来临的过程中，你的感官会被无限的放大！就那样，痛苦到死吧！这七天，你将度日如年！为你的所作所为，而忏悔，悔恨吧！”
说罢，莫悲起身离去，谢飞转身跟上。徒留仇雉，在这阴暗的洞中，与蟑螂老鼠为伍，做这蛊虫，填食的养料。
一滴泪水从仇雉的眼角滑过，不知是他的悔恨，还是他的不甘。总之，他都会死了。
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如今，就是他的死期！
莫悲不会同情他，更不会心软！谢飞同样不会！
“谢飞，你可会觉得我太过狠毒？”走在下山的路上，莫悲头也没回的，问着身后的谢飞。
“不会！”
“这是他罪有应得，他杀死的无数无辜之人，都会感激你。”谢飞说的，很真诚，很动听。
莫悲弯唇，道：“谢飞啊，还是你懂我。”
······
七天后，莫悲又去了山洞，此时的仇雉，正好咽气了，莫悲等在山洞外，等着他，与蛊虫一起，咽气了。彼时的他，已经只剩下一副骨架和干皮了，莫悲亲眼看着他的尸体，感觉很开心。
师父，师娘，我总算为你们报仇了，莫悲在心中想到，手中的火油也扔了出去，仇雉已死，蛊虫也死了，莫悲要烧掉这个山洞。
哪怕是一丝一毫，莫悲都不想留下，仇雉，化为齑粉吧你！莫悲站在山洞外，将手中的火把也扔了过去。她和谢飞，就站在山洞外面，看着山洞被火舌吞食，待一切熄灭，只剩下黑色的印记时，山洞已经被烧成了黑山洞，里面的一切，都空了。走在下山的路上，莫悲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师父，师娘，弟子总算为你们报仇了，你们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