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暗卫眼睁睁看着盛时被逼着退到悬崖边,被尚夏恒用短剑刺穿了胸口,推下了悬崖,他凄凉的怒吼一声,紧跟着跳了下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落入奔腾的河水中,瞬间被吞没在湍急的水流里,没了半点踪迹。
悬崖上还活着的人纷纷跑去瞧,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水中,对视一眼,放声高呼。
“将军好样的!这种逆贼杀了简直痛快!”
“杀我兄弟!呸,让他这么容易就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这样说也是,不过死了也好,大快人心!”
……
这群人拍手叫好,更是用崇拜的目光看向了一动未动的尚夏恒,小声议论。
“没想到将军竟然早就察觉那人的不对劲了,不愧是将军啊。”
一人用胳膊肘戳了戳身边人,低声耳语。
“我听说啊,这人本来就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想来偷走将军府的机密的,没想到竟然对将军动了真感情,啧啧啧,喜欢天乾,真够恶心的。”
那人也戳了戳和他低声说话的人,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他,说完还一脸嫌弃。
“那还真是苦了我们将军了,陪他演戏演了那么久。”
两人又是一顿议论,看站在悬崖边的尚夏恒始终没什么反应,不由得疑惑了,走过去拍拍尚将军的肩膀,尚夏恒身子一个趔趄,被身边人眼疾手快的拉住。
“将军!没事吧?”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将军走远了些,这才松了口气。
“将军您没事吧?”
“是跟刚才那个逆贼打斗用了太多内力了吗?”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的询问引来了周围人的关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尚夏恒身上,直到两人说的口干舌燥,尚夏恒才有了点反应。
“无碍。”
尚夏恒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眼周围这群人,随后摆了摆手道,“既然逆贼已经身亡,那我也要回去禀报一下陛下了,各位后会有期。”
“啊是是是,确实应该!”
“尚将军快去吧!嘿嘿嘿,稍微提一下我李老二的名字,咳咳,就是想多要点俸禄。”
“还有我还有我!”
……
尚夏恒耐心的听完了这群人说的话,点了点头表示都答应,最后又看了一眼那悬崖边刺目的血迹,这才运起轻功离开。
尚夏恒离开不久,一道穿着明黄色长袍的人缓缓走出,而留在悬崖边的众人看到这道身影后,纷纷下跪行礼。
“陛下!”
“参见陛下!”
出乎意料的,来人竟然是本应在皇宫的昌宣帝。
只见昌宣帝微微颔首,抬脚走到了悬崖边,垂眸观望着下方湍急的河流。
“陛下,那人心口被尚将军洞穿,又掉进这么急的河里,怕是活不成了。”
一人走上前来,站在距离昌宣帝颁半步远的地方,低声说道,“还有,碎玉死了。”
“死了啊,那就扔乱葬岗吧。”
昌宣帝看都不看这人一眼,也对他口中碎玉的死毫不在意,他更想知道的是,那个人怎么样了,“确认过那人断气了?”
“这……人都伤成那样的了,又掉到这么急的河水里,那肯定是断气了的……”
这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
“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昌宣帝挥手一甩明黄色的衣袍,转身朝着森林深处走去,很快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留在原地的人纷纷对视几眼,直接顺着河流的方向,向着下游奔去。
……
尚夏恒伸展轻功回到皇城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正巧也到了上朝的时间,他就这样过去了。
一整个早朝他顶着众人或是怪异或是惊恐的眼神,静静的矗立在一旁,等着早朝结束后,快点赶去军营处理事务。
只是快要下朝的时候,金公公捧着一卷圣旨走了出来,向殿内走了几步,展开开始宣读。
“……敌国细作,扮作和亲三公主,意图窃取将军府密函,已被镇国将军诛杀。”
“……特赏赐黄金千两,白银万两,丝绸百匹,另,今日起可休沐七日,钦此。。”
“尚将军,接旨吧。”
“谢陛下。”
尚夏恒单膝跪下,双手接过圣旨,叩谢皇恩。
“尚将军,陛下请您早朝过后,御书房一聚。”
金公公低下头,轻声说了句,这才回到皇帝身边,高呼一句退朝。
下了早朝,尚夏恒依言来到御书房,看到了一身明黄色衣袍的皇帝,弯腰行礼。
昌宣帝挥手让他平身,忽略了他这一身的狼藉,只是询问几句这次追捕中的细节,又夸了一句尚夏恒的箭术了得。
尚夏恒自然是谦虚几句,说自己还有待精进,是皇帝抬举了。
等两人又客套了两句后,昌宣帝这才让他回去,并嘱咐这次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尚夏恒谢过皇帝的好意后,但他表示军营还有要紧事要处理,等到处理完后会好好休息的,皇帝也并没有再说什么,放任他的离开。
等到尚夏恒回到将军府,已经是月上柳梢,而那些元国和亲送来仆从早已被带走,将军府变得冷冷清清。
老管家自从得到消息后,就站在门外等着尚夏恒回来,直到等到月朗星稀,这才等到了他的归来。
“将军,晚膳和热水已经备好。”
他说着,跟在尚夏恒身后进了将军府。
“嗯,去把公……他的东西收拾一下,放到库房吧。”
尚夏恒应了一声,脚步匆匆的朝里走去,忽然又想了什么,脚下一顿,对着老管家吩咐完,这才朝着后院走去。
“……是。”
老管家抬起头,看着尚夏恒的背影,眼里满是担忧和悲伤。
老管家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这送来的和亲的公主,竟然会是敌国的细作,也从未想到,最后动手的竟然是将军。
他看的出来,将军很爱这位公主,爱到了骨子里,疼到了心里。
可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将军此刻,该多么心痛难过啊……
尚夏恒不知身后的管家在想什么,他大步走进到屋里,直接去屏风后面沐浴更衣,将身上的衣服脱下仔细放好,又一点点将手臂脸上早已干涸的血液洗了个干净,这才换上一身干净的长衫走了出来。
来到桌前坐下,他提起酒坛给自己倒了碗酒,一手端着酒碗猛喝一口,一手拿着筷子夹着已经有些凉了的饭菜,塞进嘴里,一边吃着晚膳,一边回想着今天有没有漏了什么事情没有做。
等到一坛酒喝完,他也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有些愣愣的看着身边的位置,静坐了很久。
突然的,他拿出新的碗筷放好,胡乱夹了一大堆菜放在里面,把碗堆的满满的,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不能挑食。”
紧接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将那一个装的满满的碗拿了过来,一口一口吃光了里面的刚夹的菜,这才放下碗筷继续说道,“嗯,下次给你少夹点。”
又是一室的安静,尚夏恒突然站了起来,伸出手抓住了什么,就这样牵着走入内室,左右看了看,最后坐在了床边。
“公主,生气了吗?”
他抓下头发,脸上带着点苦恼,叹口气,伸手在枕头上揉了揉,“别生气,下次不给你夹那么多你不喜欢的菜了。”
“嗯,明天回来给你带糖糕。”
“嗯,今晚睡一张被子。”
“嗯,下次休沐陪你出城玩。”
……
尚夏恒一声说着,眼中满是温柔,可渐渐的,他眼前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溺在了水里。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又抹了把脸,这才小心翼翼上了床躺好,伸手虚虚抱住了什么。
“公主,不生气好不好?”他抿紧嘴,脸上带着手足无措,又等了一会儿,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
“公主,公主,我做错了什么?”
“公主,盛时……盛时……”
“你理理我好不好?我,你说什么我都做的,你说句话……”
尚夏恒的声音越来越急切,也越来越急躁不安,他坐起来,用力的拍打着床面,甚至用上了内力。
房里的动静终于是招聘来管家,他大力推开门冲了进来,看到了满眼赤红的将军大人。
“将军!将军!”
老管家颤着手,脚步踉跄的走过去,伸手抱住了尚夏恒的腰,试图阻拦他的动作,但这哪是他这把老胳膊老腿能控制的?
就见下一秒,尚夏恒直接挣脱开老管家的手,扑通一下跪在床边,往床内伸出手,嘴里不断念叨着四处摸索,“公主,盛时……你说句话,说句话……”
“将军!将军您不要这样!公主不会想要看到您这样的!你们快点派人去找大夫!再来几个人按住将军!”
老管家看着尚夏恒这副样子,忍不住老泪纵横,心口也是一阵阵酸疼,眼看着一旁不动的下人,怒吼出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啊!”
几个下人对视几眼,终于在老管家的怒吼声中,上前把尚夏恒拉了起来,扶到桌子边坐下,只是尚夏恒依旧愣愣的,嘴里呢喃着 “公主”。
夜里并不好找大夫,下人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带来一个老大夫。
老大夫提着药箱,一边观察着尚夏恒的神情,一边给他把脉,过了良久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管家,“大人今日是否受了什么刺激?”
老管家听到这话,闭了闭眼,颤着声音回答道,“我家夫人,今日……”
虽然没有说出那两个字,但老大夫瞬间就懂了什么意思,他叹了口气,合上药箱,缓缓开口说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恕老夫无能为力。”
说着,他又拿出一张纸,递给老管家,“这是安神的汤药,剩下的只能看大人自己了。”
老大夫叹息着,转身离开。
老管家拿着药方,眼神悲凉的看着目光怔愣的将军,又是老泪纵横。
他默默的流了会泪,这才一抹脸,放轻了声音说到,“将军,公主睡下了,您也该休息了,公主多怕冷您不是不知道,再不休息怕是真的要生气了。”
尚夏恒听到管家说的这些话,眼中这才闪过一丝神采,他突然站起来,口中喃喃自语,“是该休息了,该休息了。”
这样说着,他爬上了床,虚虚的抱着一床被子蹭了蹭,没有理会一屋子的下人,眨眼间就睡了过去。
老管家看人,睡下,这才轻手轻脚的带着人下去,仔细关上了门离开后院。
第二日,尚夏恒如同往日那般起床,忽然想到了昨天昨日皇帝给他放了假,这几天不用上早朝,他看看窗外又看看床上,没有犹豫的再次躺下,再次睡去,直到老管家来敲门,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目光温柔的看着身侧躺着的人,凑过去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公主,该起床了,说好休沐要陪你出城玩的。”
“所以,快点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