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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兹最近的心情不错。

还算不错。

在荣光女王级战舰那最为黑暗的角落里,午夜幽魂为自己搭建了一座崭新的血腥巢穴,就在一处已经丢弃的舱室之中,墙壁上有着破损的通风管道出口。

新巢穴的一切都是仿照着他在诺斯特拉莫上那个可有可无的藏身点而打造的,午夜幽魂热爱那里胜过了昆图斯城的高大宫殿,他甚至悔恨自己盲信着那名神一般的男人的命令,太过迅速地离开了自己的午夜国度,甚至没有最后再看一眼他的庇护所。

但没关系,他清楚地记得那里的一切,完全可以仿照出来,只不过是那一排排兜在铁丝网上是空气净化器,如今只能用新晋收获的那些有罪者的颅骨暂时替代了。

而一旁的墙壁上,已经生锈了大半的通风管道还在不断喷涂着污浊的气息,更是让午夜幽魂对这里更为满意了,这种与诺斯特拉莫的荒芜土地别无二致的味道,是他倾心于这片黑暗的主要原因。

他喜爱这里,他在这里享用他的晚饭,进行休息,以及那些更重要的事情,比如说艺术与思考:而现在,他就在做这种事情。

在黑暗中,来自于诺斯特拉莫的艺术家与资源回收主义者哼唱着那首无人能够听懂的歌谣,缓慢的推开了巢穴的门扉,他那脏兮兮的长袍之后拖拽着一个看起来更为干净的袋子,代表着他的这一次外出堪称收获颇丰。

午夜幽魂并没有立即庆祝,他先是仔细地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崭新巢穴,直到确认了所有的事物都与他离开时一模一样,这才满意的倚靠在了墙边,将自己彻底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与诺斯特拉莫上那个摇摇欲坠的庇护所不同,这个处于舰船底仓的新家并没有来自于远方的巢都的万千灯火,陪伴午夜幽魂的只有远方的舰船发动机那昼夜不停的恐怖嘶吼,以及浓密到看不见任何东西的至暗光线,但是对于午夜幽魂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可怕条件,他很快就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乐趣。

用头骨与指骨所做成的苍白碗器中装载着粘稠的涂料,那是将干涸的鲜血与各种内脏彻底地搅碎并融合之后,所得到的恶臭潺液,午夜幽魂用他那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沾满了这些色彩,然后在他面前的人皮纸上涂抹绘画,这些尚且没有完全干涸的画纸总是不能完美的留住染料,这让午夜幽魂不由得感到了短暂的苦恼。

他弯下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自己的创作,过于纤细修长的四肢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神话里那些猿猴一般的怪物,沾染了污浊的手指偶尔会停下,但很快就会在基因原体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中,开始新一轮的创作。

这位诺斯特拉莫的艺术家显然有着充足的耐心,他时不时地直起身来,一边将创作用的手指放入自己的嘴中,舔舐着那些已经干涸的涂料,一边以第三方的视角挑剔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着对于创作者的批判,而当这种噩梦一般的呓语结束时,他又会沾染上新的色彩,继续着眼前这场精细的手工活动。

空间中寂静无声,只有午夜幽魂那喃喃自语的低弱呻吟时不时传来,他那紧贴着后背皮肤的脊椎偶尔吱呀作响,打乱了黑暗之中的死寂,却又迅速地消失在了通风管道深处那悠长的沉闷声响之中。

“这一块是属于那名最重要的有罪者的,我记得他的味道。”

十几分钟后,午夜幽魂面前的画作已经快要完成了,但是他却在最后一笔之后,停了下来,只因为当他又一次从碗器中取出了一块由内脏的碎片所组成的染料时,他闻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在凡人看不到任何事物的黑暗中,午夜幽魂用自己的指甲拾起那坨碎屑,认真而仔细地看着它,就像在看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一般:在这种扭曲的庄严之下,他开始说话,他开始向着这坨冰冷的烂肉诉说,语气轻柔到仿佛在慰藉一位朋友。

“我要向你道歉,先生,哦,我记得他们一般会叫你主管?”

“但无论如何,请你还是要收下我的歉意。”

“我曾向您许诺,会在第四道处刑程序之前杀死你,当你眼球周围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之前,你的呼吸就会彻底地终结:这是我曾向你许诺的事情,但是很抱歉,我并没有做到所有的承诺。”

“当你的喉结彻底地暴露在冰冷之中的时候,伱的哭喊却依旧在惊扰蒙昧之雾中的人们,让他们的孩子无法入睡:我发现了这一点,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因为我的技术在漫长的统治中有所退步。”

“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试把皮从肉和骨头上分开了,我更习惯于让它们一起在尖塔上飘荡,毕竟分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

午夜幽魂说谎了。

他很清楚这一点:因为他的心脏正跳动地格外剧烈。

从外表看来,他正在尽可能地保持着自己的镇定与从容,但是他的目光却总是不愿意面对自己掌中的聊天对象,就像是在蓄意地躲闪着某种不存在的谴责视线。

午夜幽魂知道一些事情,他知道一些足以让他的名声为之蒙羞的事情:他的诺言是真的,他的技巧也并没有倒退,只是……

当那一小滴温暖,湿润的红色点缀到他脸上的时候,当他不得不强忍着舔舐它的冲动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在名为午夜幽魂的野兽的咆哮中,做了太多的不该做的事情。

“原谅我,好么?”

“拜托了。”

“我向你保证,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尽管清楚地知晓,没有人能够回应他的话语,但是午夜幽魂的申诉依旧是如此的轻声细语,就仿佛下一秒,黑暗之中就会闪烁出可怖的雷霆,将午夜幽魂那亵渎的苍白身躯彻底地撕碎。

如果真的是那样……该多好。

他不由得期待了一下。

想到这里,科兹就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他慢慢地将掌中的烂肉捏成了最细小的泥块,然后一点一点地完成了他的作品。

“处于某些原因,我不得不征用你身体的一部分,主管先生,我想你可能并不愿意这样做,但是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还请原谅我。”

“如果你能够遇到你的那几位厨师朋友的话,也请麻烦你把我的道歉一并转达给他们,我征用了你们每个人的一部分,只不过对于你征用的更多了一些。”

“请不要质疑,这一切真的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需要画出一张地图,一张能够概括这舰船中黑暗的地图,我很需要它们,但我又没有合适与足够的色彩原料。”

“所以,我不得不再一次的麻烦了你们:真是抱歉。”

在黑暗中,午夜幽魂颇为真诚地为着自己的私自征用而致歉,而他的手指也没有就此停下,在画纸的边缘涂抹上了最后的几丝痕迹之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再一次地坐直了身体,打量着自己辛苦得来的工作成果。

“感谢你们的帮助,主管。”

他转过头,向着已经空荡荡的碗器发出谢意,随后便看向了自己画出来的这张地图:这正是以午夜幽魂的巢穴为中心,方圆几公里之内的底层船舱示意图,无论是交通枢纽,还是那些与上层船舱相连接的位置,都清晰无误地标了出来。

每一条走廊都是用干涸的血液所描绘,成撮的内脏碎片则是标志出了通风管道的走向,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暗红色共同编制了一张颇为复杂的大网,包裹了科兹在黑暗中探索到的疆土,而每一个船员家族的大体领地,也都由一股灰白色的脑部脊液做出了特殊的标注。

午夜幽魂满意地肯定了自己的作品,他当然可以骄傲:恐怕连那些舰船的制造者对于这些地区的了解与记忆,如今也远远比不上这位探索了一整夜的诺斯特拉莫人。

科兹那有些兴奋的呼吸宛如一团炽热的腥臭浓雾,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他决定小小地犒劳一下自己的努力工作。

苍白的手爪在基因原体身旁的袋子中寻觅,很快就抓出了几坨已然冻僵的啮齿类尸块,午夜幽魂把它们抓在手中,从尾巴的部分开始吃起,用臭烘烘的毛发与发冷的血浆填充了自己的胃囊,感受着那些僵硬的爪子在食道的蠕动中从自己的喉咙一点点来到了肠胃,直到他的掌中只有几块干瘪的头颅。

“它们比它们在诺斯特拉莫的同类更肥,也更有味道。”

午夜幽魂一点一点地咀嚼着口中的肉块,他的声音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继续着这场断断续续的聊天。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几个鼠头摆放站了地图上的各个角落,每一个都代表着一处交通要隘,又或者是与上层甲板之间的通道。

接着,他又想了想,便取出了两颗干瘪的眼球,摆在了地图上的某处位置:那标志着午夜幽魂此时的巢穴所在。

“你知道么,这看起来就像是昆图斯的那些内墙一样。”

午夜幽魂笑了起来,他的牙齿在黑暗中显露出了一种充满着恶心黄污的亮光,伴随着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嘶哑笑声。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但是居住在其中的人却并没有什么区别与差距,决定他们命运的无非是投胎到哪一个肚子里面:真是可笑,我居然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了这个最为简单的事实。”

“他们没什么不同。”

“他们都是野兽。”

“……”

“当然,我也是。”

“有时候会是。”

“……有时候,我与他们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我用恐惧与死亡的铁链束缚着他们,让他们从野兽变成了更文明的个体,但是我也同样受到了相同的束缚:如果我成为了与他们无异的野兽,那么我也应该遭受我亲手实践了无数遍的审判。”

“不要惊讶,这是非常公平的事情,主管先生。”

“我比他们更高级,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是神明,只是因为他们都是有罪之人,都是这罪恶的社会中助纣为虐的一份子,而我则是一个可悲的纯洁之人,需要将真正的福音带到他们之间。”

“就是这么简单,这么困难。”

“如果我真的成为了像他们一样的有罪之人,又或者是像你一样的有罪之人,那我就该死,因为有罪者是必须死的,因为救赎是不存在的幻想,因为任何罪恶都不可能被救赎与原谅,诸如此类的词汇不过是有罪者在临死前的诳语而已。”

“他们会说,自己一定能够被救赎,他们会说,他们会努力地得到那些受害者的原谅,当然,在更多的情况下,他们会说……”

“求求你。”

“他们总是说着这样的话,这是我在诺斯特拉莫所学会的第二个词语,但我从来不理解它的意思:顺便一提,第一个词语就是他们给我的名字,我很喜欢。”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这样的话语是阻止不了审判的。”

“没有人能干扰这一切,你们不行,我不行,神也不行。”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便突然露出了一个略带有歉意的笑容,沾满了鲜血的爪子有些愧疚地饶了绕黑色的长发,却又被那些粘稠的发丝所粘住,拉扯了好一会儿。

“啊,抱歉,主管先生,我不小心跑题了,原谅我的失误。”

“更换一个生存环境比我想象的还要困难一些,这并不是迁移一个窝棚这么简单的事情,所以我总是无法集中我的注意力。”

“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啊,对,你的罪行。”

“鉴于这可是一个有些漫长的话题与故事,时间有限,让我们边吃边说吧:我可是为你带回来了不少的好东西,不知道合不合你本人的胃口,但是也只有这些了。”

“说到这里,这艘战舰上的生活水平,可是要比诺斯特拉莫好上许多,你们的垃圾场丰盛地宛如昆图斯城的宴会厅,甚至会把食物摆放在走廊两侧:这是你们之间什么特殊的习俗么?”

“要知道,当我发现这些道路两旁的珍馐美味的时候,我可是着实惊讶了一下,甚至一度以为这是某种奢靡的炫耀。”

午夜幽魂撇着嘴,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袋子里抱出了他拖回来的珍贵佳肴:巨大的泥盆上栽种着一颗翠绿的植物,它的根茎粗大,越往上越狭窄,宛如将一颗颗过于纤细的三角体堆在一起,两侧那聊胜于无的尖刺丝毫没有挡住午夜幽魂手指上的老茧,他娴熟的掰下了最好的一块,放在眼球的旁边。

“别客气,主管先生。”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种植物其实叫做芦荟,虽然看起来可能没什么,但是它里面的果肉与汁水的确很美味,请务必尝尝。”

“毕竟,我们不能总是食用单纯的肉食,荤素搭配是必要的。”

午夜幽魂语气温柔地结束了自己的说明与劝导,随后,他便继续着庄严的用餐仪式,两支枯骨一般的利爪抓住了泥盆的两侧,一米多高的青翠盆栽就这样被康拉德握在了怀里,崎岖不平的牙齿直接咬在了多汁的果肉上,几口之间便将枝叶与泥中的根茎一并吞入腹中。

“它们会让我感到凉爽,一种诺斯特拉莫式的凉爽。”

午夜幽魂的口齿含糊不清。

“也许,这就是健康饮食的意义所在:我今天才明白这一点。”

在三口两口解决了自己怀里的自助餐之后,依然感觉到饥饿的午夜幽魂将袋子拉到了身边,在里面随意地翻找着自己的下一盘菜:而选择是前所未有的丰盛。

一种没有见过的竹子,同样种在了走廊两旁,成为了奢侈的浪费品,不过不同的是,它没有种在土里,而是在满是水的玻璃瓶里。

咬了一口,味道平淡。

一颗真菌,从他巢穴外面的潮湿边际处捡来的,有着一种非常漂亮的黑色与暗灰色的组合,菌肉是白色的,有着明显的纤维状灰色花纹,似乎是鹅膏菌。

吃了几个,味道马马虎虎。

一块刚刚开始变质的牛肉:这可是好东西,虽然不知道被谁用刀叉搅得乱七八糟,还被胡乱地啃了几口,但是午夜幽魂从来都不会嫌弃这种小事。

三两口下肚,味道还算不错。

就这样,午夜幽魂倚靠在了巢穴的墙壁上,把各种各样的厨余垃圾与沾满泥土的植物摆放在了自己的两手之间,让他看起来就仿佛是一位在盛宴中挑挑拣拣的伟大帝王一般,而那些在腐烂菜肴中蠕动的虫子则是掐媚的宠臣,是蹩脚的宫廷小丑,他抓住了它们,露出了讽刺的笑容,毫不介意地一并扔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那么,我们又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盛宴,午夜幽魂时不时地舔着手指,回忆着那些腐烂佳肴的味道,这些餐点远比他在诺斯特拉莫上吃得任何一顿饭都要更让人难忘,对于他迄今为止的生命来说,甚至算得上是某些难以想象的奢侈与糜烂了。

在饱餐一顿所带来的难得好心情之中,午夜幽魂的话语都要为之轻快不少,他向着不存在的客人露出了笑容,在心中慢慢地规划着自己讲述故事的节奏。

“其实总的来说,主管先生,在遇到你的第一时刻,我曾一度陷入了某种茫然之中:因为我从来没有审判过贪污的罪责。”

“说来有些愧疚:在诺斯特拉莫的每一座城市里,贪污实在是一项上不了台面的小打小闹,我每天都要处理一些更为重要的罪行,所以当我看见了你是如何在你的日记中记载着你的罪行的时候,我其实是犹豫了一下的,因为我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就像你在日记中写的一样:当你开始执掌这艘战舰上所有凡人的后勤补给的第三年,你就开始联合一些亲近的下属,一起在后勤物资中做着手脚。”

“有时候,你会把鹅肝旁的五片柠檬片削减一片,有时候,你会悄悄地从果盘中扣下一两枚橄榄,当然,你最得意的把戏还是从士兵晚饭所需要的每颗蛋类里面,抽取一点蛋清,私自地截流。”

“虽然从个体来看,这样的克扣无关紧要,但是鉴于你所负责的后勤本身具有的庞大基数,所以积少成多之下,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你就积攒了一笔可观的财富,数千个军用水果与其余物资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它们没有出现在垃圾场里,而是出现在了一个从未被报备过的仓库里面。”

“就像你在日记中悄悄向帝皇忏悔的那样,你很清楚这是一种与偷窃无异的贪污,但却能够满足你奇怪的盗窃癖好,所以当你将一部分钱财赠与了亲信,换来他们的帮助之后,你把剩下的赃款通通邮寄给了你成长的那家孤儿院,你骄傲地看着它的规模扩大了数倍,并向那位亲手抚养你长大的女士夸耀着自己的成功与地位,却从不肯解释这笔钱到底从何而来。”

“而这一切,毫无疑问,都是一种罪行,就像你在你房间里的帝皇雕像面前忏悔的一样,这是一种贪污,而贪污本身就是一种盗窃,至于盗窃,毫无疑问就是犯罪。”

“更糟糕的是,你的赃款被送到了那些毫不知情者的手中,你的欺骗与虚伪让他们在无意中成为了你的从犯,成为了一场盗窃活动的最终受益者:你以为这很高贵?恰恰相反,这是一种可怕的玷污。”

“你也知道这一点,不是么:那家孤儿院本着一种最可怜的善意将你养大,但你能够回馈它们的只有恶意与谎言,你得到的薪酬不可谓不丰厚,你也的确把其中的大部分赠给了孤儿院,这足以让他们从容地运转下去,但你偏偏还要给他们更多,给他们你的赃款。”

“你欺骗自己,你觉得这是为了让他们拥有更多的贮备,以备未来的不时之需,但是你的内心深处非常清楚自己的想法:你只是想要找一个陌生人,一个足够让你信任却又一无所知的陌生人,来缓解你心中的罪恶,来释放你的压力。”

“你在忏悔中说,你是在一种渴望他们变好,又渴望他们与你继续在一起的矛盾与焦灼中,将一笔笔钱寄了回去:但这是错误的,你的行为不可能是一种善良与罪恶的混合:因为这种混合本身就是不可能存在的,世间只有善行和恶行,而像你这样的有罪者,既然身负着原罪,又怎么可能做出善行。”

“你那虚伪的善良,你那口口声声对于孤儿院和他们的【爱】,都只是一种欺骗而已,你不但欺骗着他们,还欺骗着自己。”

“这是第二种罪:诈骗。”

“它与偷窃是同等的,与谋杀和强奸也是同等的。”

“因为它们都是罪。”

“因为在这世界上,无论是谋杀者、强奸者、还是像你这样的偷窃犯与诈骗犯,你们都有着同一个名字,同一个罪责:有罪者。”

“你们并无不同。”

“在我这里,就是这样,因为审判的结果只会有一个。”

“所以,我来到了你的身边。”

“我为你而来。”

“你恐惧、哭泣、求饶,把我看做是索命的死神,在抽泣中叫喊着你的那些养育者的名字,直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就是你作为有罪者,理应得到的惩罚,而我实现了这一切。”

“你的死亡是有价值的:你看到那些底层船舱的土着在目睹到你的尸骸的时候,他们的瞳孔中散发着什么样的光芒么?”

“那是恐惧。”

“是秩序的根源。”

“是文明的起点。”

“是救赎的福音。”

“你是有罪者,你的死亡是理所应当的宣判,但是在我的努力与技巧之下,你的死法又成为了从根本上阻止无数犯罪的标杆,让更多的潜在有罪者在恐惧中收起了他们的恶念,从这一点来看,你的死亡拥有着巨大的价值。”

“不用感谢我,主管先生,因为这正是我的使命。”

“我为此而来,来到了这艘陌生的战舰之上,继续着我在诺斯特拉莫那告一段落的事业,我在那里取得了成功,在这里,一切也不会有更多的不同,甚至会更为顺利与快速一些,毕竟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应对经验,与力量。”

“你和你的亲信,是第一个。”

“我也真诚的希望,你们会是最后一个。”

……

他又说谎了。

午夜幽魂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再一次的加速,这让他有些烦闷,又让他想起了某些被遗弃的记忆和思考。

其实,早在他登上了这艘战舰的第一刻,他便已然将这里视作了下一个诺斯特拉莫,一片即将被他带来秩序的废土。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比起他的故乡,这座战舰上的人类实在是太过于狡诈与虚伪了,在他们的自我包装之下,午夜幽魂竟找不到可以继续进行大规模审判的理由。

一种类似于【等价交换】的情况弥漫在战舰的甲板上,每个人似乎都习惯于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毫无克扣的报酬,并以此为幸福,他们只需要完成岗位上的工作,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丝毫没有露出他们内在原罪的机会。

也正是在这样的条件中,后勤主管的【贪污】才被午夜幽魂看在了眼中:原本在诺斯特拉莫,他是没有时间花费在这种小事上的,因为诺斯特拉莫那根深蒂固的贵族统治让它根本就没什么贿赂与贪污的土壤,而在这艘战舰上,在颇为普遍的暂无罪责者之中,主管的贪污就变得尤为显眼了。

于是,他成为了第一个被午夜幽魂找上门的人物,而在他的隐秘仓库中那还没来得及脱手的两百多枚柠檬,他的私人日记,与他那被午夜幽魂听的清清楚楚的忏悔,则成为了不可撼动的罪责。

他无法反驳这一切,因为午夜幽魂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在履行自己的天职,他在审判。

“就是这样……”

康拉德低语着,他耳边那个哀嚎的灵魂似乎也被这毫无破绽的逻辑所说服了,它消失了:又或者从来没有出现过。

午夜幽魂没有再理会它,他拾起了地图上的干瘪眼球,随意地丢进了嘴里,机械般地咀嚼着,思考自己下一步又该如何行动。

但很快,他的思考就被某种声音所打断了:那是来自于通风管道中的某种声响,就像是一个气势汹汹的掠食者,在朝着午夜幽魂的方向狂奔而来。

科兹转过了头,他有些期待这些不速之客的身份,而他的期待也并没有延续太久,因为几乎就在下一刻,一抹银白色的身影从通风管道中一跃而出。

那是一只大猫,一只大得惊人的大猫,它雪白色的毛发沾染着几丝灰尘,却依旧能够诉说着血脉的高贵与神秘,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的爱宠。

但是科兹也能猜个大概了,他甚至能猜到这种生物的来意。

大猫紧紧地盯着午夜幽魂,它的耳朵向后摆动着,弓起身子,浑身上下的雪白毛发都在因此而炸裂开来,尤其是那根竖起的尾巴,上面的毛发已经化作了一朵绽放的愤怒之花,它的胡须向前伸出,瞳孔细长,牙齿与爪子在空气中发出了清晰可闻的嘶鸣声响。

科兹笑了,他也稍微了改变了自己的坐姿,与这名来访者彼此对视着,原本挺直的腰杆也再一次地宛如到了极限,两只手撑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让他看起来宛如一只伏地的蝙蝠一般,与大猫遥遥地无声对峙着。

“你想找这个?”

午夜幽魂抓起了自己身边袋子里的一个老鼠干,像这样的美食他的袋子里还有几十个,可以想象这种数量对于原本底层船舱的顶级掠食者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挑衅了。

大猫愤怒的嘶鸣着,他看起来完全没有惧怕人类的意思,似乎相当自信于自己在战舰上那高贵的地位,而这种无度的傲慢也让午夜幽魂很快就失去了与这个奇怪的小家伙继续玩闹下去的耐心。

“好,我给你。”

他轻柔的说着,声音就仿佛是一种真挚的道歉,而大猫也好像听懂了一般,它终止了自己的愤怒姿态,盘坐在那里,眼中的轻蔑似乎说明了它对于眼前这些人类的退让还不吃惊。

午夜幽魂不紧不慢地拿出了十几个啮齿类动物的干尸,在他的手边排成了整齐的队列,很是吸引了大猫的目光,只看到他慢悠悠地展示着这些珍贵的食物,然后在大猫有些得意洋洋的胡须面前……

把它们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

有那么一瞬间,大猫瞳孔中的惊愕和被辜负后的不知所措,让午夜幽魂不由得大笑了起来,他亮出了自己的尖锐指甲,在大猫面前狠狠地挥击了一下,让这原本气势汹汹地侵略者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的强大与可怕。

毫无意外的,在下一秒,大猫一溜烟地消失在了通风管道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了一长串气急败坏的大叫,表明自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可恶的家伙。

午夜幽魂坐在原地,一口吞下了嘴里的十几块肉食,然后继续着自己难得的小心情。

“哦……”

“看起来一场战争开始了。”

“……”

“嗯?”

突然,科兹不笑了。

因为他听见了另一种声音,一种尚且非常遥远的声音,但是绝对不容忽视。

这一次……

是马靴踏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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