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只不动,泪就一滴滴的流了下来。
因着陆磊的突然回来,素云说不清了自己的心情,若说之前都是期盼,如今人回来了,她反而心里更空落落的。
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她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又躺回了床上,陆磊却没有她这样的悠闲,只休息了半天,又被叫过去了去处理公事。
他临走前,歉意的道:“娇娇儿,等我晚上回来。”
素云木然的侧身往里,没理他。
陆磊又是一连着几天没回家,素云也不管,只每天好吃好喝的看起来与平时一样。
只那城南的宅子里又说,陆老爷生病了,素云有些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是陆磊的爹,自己的公公。
她可以在陆磊的面前耍小性子,可是面对陆家的二老,却是一筹未展,只得带上春雨和如意又去赶去了城南的宅子。
上次见梅子箐还吃胖了许多,今日一见,确实面色泛青,眼窝深陷,素云刚刚站过去,梅子箐就狠狠的盯着她,梅老太太只叹着气将素云推远了些,让她一旁远远的站着。
自己便上前呵斥道:“你就使劲地作吧,好好的日子不愿意过,就这般的糟蹋自己,看看最后能如了谁的意!”
那大夫道:“老夫也算尽力了,只这病,老夫实在也是没辙了,据说那新上任的陆大人,这次从疫区回来,带回来一个京城的名医,我觉得你们不若去求一下,反倒有些成算更大些。”
说着连方子都没开,拎起药箱出了门。
素云只大吃一惊,忙随着梅老太太的小车,一齐也出了门。
“祖母,这是怎么回事?前段时间公公不是已经可以起身了吗?怎么如今又这样了?”
梅老太太拍着她的手道:“好孩子,都是你婆母她作妖啊,哎,她也是可怜,只得了这么个疯魔的病,可叫人如何是好啊,好些的时候还跟正常人一样,不好的时候,就跟个疯婆子没什么区别,真是造孽啊!”
“往日婆母她温柔又和善,大夫都没说到底是什么回事么?”
素云只看着现在的梅子箐就有点怕,生怕她拿个什么东西过来砸一下。
“大夫说是受的刺激太过,淤堵迷了心窍,都是我老婆子的错啊,我若是成天让她学些刺绣也就是了,偏偏请了个女夫子,还学了一些什么辞赋,她整日里只晓得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这世上放眼望去,但凡家里过得去的,可哪有这样的人啊,如今她成了这个样子,都是我老婆子的错,为什么要请了劳什子的女夫子,教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哟。”
梅老太太一时抹起泪来,素云怔怔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多美好的词啊,恐怕这世间要如愿的女子不多了吧。
看着屋里依然哭叫喊天的梅子箐,她心里酸酸的,道:“春风春雨,将陆夫人带出来吧。”
“让这两个孽畜自己去折磨自己就好了,不要他们,累了就消停了,素云啊,石头那边如何了,我听刘管事说他已经回来了。”
素云淡淡的道:“清瘦的厉害,怕也是吃了些苦头的,那脸都脱了一层皮的,就呆了半个晚上,就赶去了衙门,我已是好几天没见他了。”
梅老太太听着她这语气不对,往日里素云提起来陆离总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一眼看上去就晓得两个过着蜜里调油的小日子。
有些事情眉眼里是掩不住的,梅老太太皱着眉头看了素云半天,也不见她有什么动静,道:“刘管事给请了一个新的大夫,那大夫这两日里也该到了,素云乖孩子,你别跟你婆母一般的见识,且先回去吧,别让石头回来看不到你,心里又着急。”
素云见她说的真切又去房里跟梅子箐道了别,被梅子箐又骂了几句,才留下了一些药材补品,匆匆的乘车去了。
如今的府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仿佛那几个月的一来的焦躁,都是梦一场。
看着车来车往的街道,和那些装扮依然华贵的女子,又开始呼朋唤友的去那食铺子里三三两两的聚会。
素云只觉得还是这样好些,总比那些日日凄惨的躲在屋里不能出门的好。
带着如意慢慢的一路走了过来,那垛子口的官兵见了二人,纷纷的吹起了口哨,然后嘻嘻哈哈的一片。
如意看看素云目不斜视的样子,便随着她进了刘娘子家的成衣铺子,铺子里的隔帘里,正有人在量体裁衣,这人也面熟的人,正是那苏娘子。
她一身的绫罗绸缎,看着挺华丽的,只是跟那会跟着封静的时候却是两个光景了。
她从隔帘里看到素云,咬了咬唇,将帘子拉开,那小丫环看着她满脸的怒意,顿时染上了灿烂的笑容,不由得在身后打了几个寒颤。
看着她笑眯眯的上前行礼:“见过陆夫人,真的是好久未见了,陆夫人安,怎么陆夫人也在这小店里做衣裳呢?这小店里没什么好的布料,哪里能入陆夫人的眼睛呢?”
素云本来就是要给如意做几身衣服的,见了她这般的作态,明明是想要上前讨好的,可临到头,说出的话只变了味道,刘娘子白了一眼,一屁股将她撅到一边去。
她踉踉跄跄的差点跌倒,还是那小丫环仗义,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她,才没有摔倒,她只心里头难堪的很,狠狠的在小丫环身上拧了几把,那小丫环连躲都不敢躲,只生生的受了。
转回头就看到素云端坐在一旁,那刘娘子亲自量体的人却是素云身边的丫环,那叫如意的,不由得恨从心头起道:“原本还道这小店尚可入眼,哪里料到这小丫环也在此做衣裳,没得落了咱们老爷的名头,走吧,这里也配不上咱们的身份。”
素云听得她这话,放下了茶盏道:“苏小娘,不对,连大娘子的妾茶都没喝的人,还不能配称小娘,那么苏通房?你怕是不晓得,我们家如意可不是什么奴婢,她是东京城赵家的使女,正儿八经的良家子,可不是苏通房这样的人能比的,苏通房有这般的意识,本夫人倒是挺欣慰的,还请苏通房以后谨言慎行,说不得你家许大人便是连那垛口的位子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