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呆在驿站里,身边伺候的一个都不熟悉,心里拘谨的很,最舒服的姿势就是歪在床上,翻着看了几遍的话本子。
一身绿衣的江月就静静的站在架子的旁边,如同雕像一样,素云看着都替她累,只得起身招手道:“你这样我看着也不舒服,若你是想守着我,就按的规矩来吧,那边有个椅子,你好歹坐一下,你这样的话,我就只能拜托世伯将你换掉了。”
江月眼神闪动了片刻,便喏了一声。
同手同脚的在椅子上坐下了。
她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关心,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和关心谈不上,只有拼命才可以得到食物,才可以得到活路。
短短的几天,卫素云打破了她以往所有的认知,原来女子的生活还可以如此的随意。
素云翻了翻那本游记,她不知道现在停留的驿站是哪个地方,这行人里最熟悉的就是见过两面的燕王,她为了表达亲近之意,也生怕对方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只口口声声的称呼:“世伯。”
燕王的身子不好,在这十月的天气,已经裹着厚厚的狐裘了,脸色也苍白的可怕,她心里是怕燕王的,但是看到他染上了一丝风霜的脸,又觉得他很可怜。
驿站不大,十几间房子,依山傍水的景色倒是极为的好。
素云看了一会游记,听得外面有些嘈杂声,就看到江月推开了窗子的一条缝,看了看了外面。
“怎么了?”素云自然的走过去,靠近了江月,江月微微的一避,给素云让出了一点点空间。
有女子的哭泣声,也有男子的争吵声,顺着风传过来。
十月已近深秋,凉风从水面上吹过来,素云觉得有些冷,一袭披风就已经披上了身,她微微一笑道:“多谢江月姑娘了。”
江月僵硬的一点头,就顺手将窗户合了起来。
素云在年春上呆了二十多天,随后又被燕王带到船上半个月,现在好容易下了船,又要呆在驿站,实在的耐不住了,她对江月道:“江姑娘本事好,就让我出去走走吧。”
江月低头看着眼前人微肿的脸,一双莹润水光的眸子,神使鬼差的点点头,素云就扯着她的衣袖,两人刚刚出门就听得那声音愈发的清晰了。
“四哥,你干嘛?”
“妹妹,你就当看不见我好不好,回去吧,快些莫让阿娘担心。”
青年男子跪在驿站的院里,直挺挺的不肯动弹。
“你不想母亲担心,就跟我回去啊,在这里跪着做什么,看不出人家见都不愿意见你吗?”
洛兰黛从昨晚就开始吩咐人盯着她四哥,果然天还未亮,她四哥就背着小包裹,站在梯子上,就准备翻墙。
洛兰黛气急了大喝一声:“洛千星,你给我下来!”
刚刚爬了几层梯子的洛千星,吓得一哆嗦,腿一软,从那梯子上滚落下来,看清眼前人是自己的洛兰黛,吓了一跳。
哪里还敢出门,只将包裹放了回去,道并不想出门。
奈何洛兰黛一直盯得紧,直到洛兰黛去了灶下看补汤,他才偷溜了出来,没想到刚刚到了驿站没多久,洛兰黛又追了上来。
两人的争执,将个驿站吵的天翻地覆,这驿站的头头自然是认识县令的四公子和姑娘,也不好去管,只由得洛兰黛带了人就要将自己的四哥给绑回去。
江月走在素云的后面,只淡淡的看着眼前两人的争执,那洛千星抬头看过来,只一眼,便僵住了。
他本以为妹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眼前这女子一身淡雅的站在廊下,便犹如一簇清丽的花,从那沉闷的墙角的某一处伸展了开来,清凌凌的就绽放了,就这样一朵清丽的花,却开的热烈又浓艳,将这古朴的走廊映的亮堂了,也将他整个人映的豁然开朗了起来。
美人如同一朵鲜活的花枝,馥郁芬芳的开在他的心间。
他呆滞的看着走廊下的人,洛兰黛则抬头呆滞的看着那中年男子,剑眉星目深邃的无可挑剔的五官,只有一脸的病容,显得对方憔悴了一些。
燕王懒洋洋的站立着,他身量高,却因为病着站的并不挺拔,有些消瘦,懒散的披着雪白的狐裘,看着三墩子厉声道:“何人在此喧哗。”
那驿站的头头,已经派了人去县衙叫县令去了,如今县令还未到,他只得硬着头皮上来,不停的磕头:“殿下,这是县太爷的公子和姑娘,小的,小的……”
心里恨恨的将洛千星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个闯祸精,如今竟然打主意打到了燕王的头上,也就这般的小年轻敢这般的放肆,早些年燕王的传闻可是让人心头发憷的,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赶紧退下吧,莫生是非。”三墩子看着目光呆滞的兄妹俩,见惯了这种事情的他,只心里叹息了一声,随后扶着燕王就要回房。
燕王一眼看到洛兰黛看向他的眼神心中就生出了无限的嫌恶。
缓行了几步头也不回的道:“江月,带姑娘回房!”
素云心下晒然,从燕王带人将她从念春山带回来,所有人都口口声声的称她为姑娘,她只心中疑惑,却还是保持了沉默。
听到他这般说,只得带着江月往回走,她内心实在是想出去走走,不想呆房里了,虽然她平日不喜欢出门,但是不喜欢出门和一直呆房里是两码事,而且江月不像如意那般的会逗趣,一直守着她,她也觉得心里憋屈的很。
燕王回头看到素云一步分作数步的样子,微微一笑道:“若是觉得无趣,让江月陪你下两局棋。”
话音刚落,就听得后面的女子,娇声道:“若姑娘不嫌弃,兰黛愿意陪陪姑娘。”
话是对着素云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燕王的背影。
洛兰黛心里如同打鼓一样,咚咚咚的响成一连片,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目光,那人只一个背影都叫她无法自拔,脸和脖子红成一片,她从未见过如此清贵的男子,只是淡淡的一个扫视,就让人心头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