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很少发火,就算是很陆磊闹别扭都是噘着嘴,斜了眼睛,沉默着就是了。
如意叹息了一声道,“春风姐姐,带路吧。”
如意不同,如意在东京城那个小院里,是见过素云的脾气的,拿着那砍柴的刀,砰砰砰的往门锁上砸的时候。
如今素云这般的神情便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在隐瞒下去,也么有任何的意义,只得起身对着春风道。
况且大娘子人都已经到了府城,早知道晚知道总归是要知道的,春风起身,神色隐晦不明,只拱拱手,便起身从床上拎起一个包裹,率先上了马车。
马车急急的行驶着,从南郊到随阳镇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
刚刚靠近了庄子,只还未进门,便有一辆马车驰了出来,那马夫见了春风,就打招呼,“春风姑娘,您来啦!”
马车里便传出一个声音,“春风?不是随了我外孙去了,可是我家素云回来了?”
惊奇的声音略显得苍老,声音却透着一股子喜意,正是梅老太太的声音。
素云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掀开帘子,下去就迎了上去:“祖母,您怎么在这庄子上啊?”
“我倒是闲着没事,到处走走,趁现在还能走得动,哎哟,我家素云可瘦了好些,可把祖母心疼坏了。”
“哼,无情无义的东西,当了劳什子夫人,便连自己的婆母都不认了。”另一道夹着不屑的刻薄的声音从帘子里传了出来。
素云的身形顿顿,眉脚跳了跳,深呼了一口气道:“见过婆母,卫氏素云请婆母安!”
“咱也受不起你这官家夫人的礼,春喜,怎么还不走,愣着干嘛。”
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素云只又低了低头,退后了一步。
“你胡说什么?”梅老太太拧梅子箐了她一把,眼睛里升腾出怒意来。
“阿娘,我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转眼便宜了别的女子,我如何能甘心,阿娘你也是的,不过是为着一个外人,竟然这样对我,我真的要没活路了。”
“子箐,我觉得你那药还是吃起来的好,在这般的糊涂下去,这府城你也别待了,跟我老婆子早日回了那乡下镇子上,日日做个穷苦的扛大包的娘子才对。”
梅老太太根本没有在众人面前给梅子箐面子,只淡淡的一席话,便堵住了梅子箐的嘴。
梅子箐只是邪火上头,听了梅老太太的话,只默默的不在说话了。
这庄子本就荒凉的很,后来又经过一场杀戮,随阳镇的人各个都绕着走,此时也没有事什么人,素云只的再福身下去,道:“祖母,婆母,若您两位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便先进庄子寻人了。”
“素云,你可是来寻春雨的?”梅老太太突然开口道。
“是!”
“你怕是不知道,春雨前几日被医馆里接去看腿了,此刻并不在庄子里。”梅老太太掀开了帘子,在春喜和梅子箐的服侍下,轻轻的沾了沾地。
素云忙接受接过,惊讶的道:“祖母,你的腿有好转了?”
“那可不,自从迎了我们素云进门,这天大的好事一样接着一样,那神医连连的下了半月的针,我就点痛觉了。”
“哼!”梅子箐冷哼一声,突然往素云道胳膊上拍了一下,她如今吃的胖了些,只使了全力,把素云拍的一哆嗦。
她这手臂在石壁上擦伤,才刚好全,又养的十分的精细,当场便白了脸,抱着胳膊,痛吟了出来。
梅老太太见状,伸手在梅子箐胳膊上拧了一下,“春风,将你家太太扶到车里去。”
春风冷着脸,扭住梅子箐便往车上送去,梅子箐最怕的就是梅老太太,然后就是春风,只老老实实的跟着春风,去了车上。
只一双手微微的发抖,指甲将手掌都掐出了印子。
素云缓了一会儿,强颜欢笑道:“祖母我没事,春雨她怎么伤到腿了,当初不是说,打了三十棍子,怎么都修养了这么久,都不见好。”
“动手的是燕王那边的人,咱们干涉不住,刚开始说是失职要杖毙的,后来是盈盈她们几个扑了上去,才挨了棍子,那打人的下手狠,伤到了大腿,没有了知觉,昏迷了半月才醒过来,醒过来也不说话,只汤水都不进,一心寻死。”
素云的红了眼眶,道:“都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春雨。”
春雨跟春风一起来的,因着一张爱笑的小圆脸,比春风人缘好多了,力气大,会些功夫,甚得素云的喜欢,得知这样一个姑娘,因为护主不力,便不晓得要去恨谁,恨燕王,恨陆磊,都无从恨去。
等到素云随着梅老太太一起回去了城南的宅子时,陆磊一身崭新的大氅,已经等在门口了。
只迎上来拜了祖母和母亲,就悄悄的站在素云的身边,只用余光打量着她。
“怕你担心,才不敢说的,如今你还特意的寻过来,江文远是燕王带过来的,他今年要去松山镇过年,府城这边水路方便,只就在此住了一段时间,一方面是给总督大人家的公子看病,顺带承了人情,将春雨送了过去,你也不用担心,有江文远在,春雨不日定能康复的。”
素云没有说话,只情绪不高。
陆磊明日休沐,只安排了值班的人,便宿在了这城南的宅子里。
素云情绪不好,早早的用了半碗汤,就窝在床上闭目养神,连最新的话本子,都没有翻一页。
陆磊只以为她还在难过,便拦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睡,十一月的府城,还不算太冷,室内燃了几个炭盆子,就足够热了。
陆磊眼尖的看到素云左边的胳膊一块青紫,心神一凛,眼神里便露出晦涩不明的意味来。
想到今日春风处处防着梅子箐靠近素云的样子,还有外祖母有些愧疚的申请,只怕梅子箐和素云又起了冲突。
其实梅子箐是他托了人请来的,一方面是给陆父看看,另一方便主要是给梅子箐看下这种情况。
江文远一如既往不说话,开了极为昂贵的方子,那小姑娘吧嗒吧嗒说了一通,意思是让先吃半个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