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坐在铺子里一盘一盘的挑选着首饰。
就听得隔壁一阵喧哗,那边女小二跑去了门口看了几眼,摇着头回来了。
素云见状无意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女小二道:“两位夫人不晓得,这杨二娘是个养瘦马的,这瓦肆里她包了一个院子,平日里都安静的很,近些日子总有些哀嚎声传出来,店家报了官,官兵们也进去查了几次,她只说的旁的院子里的,这不刚刚官兵又进去了,还是许通判亲自带人去的。”
关夫人正在挑选了几只颜色亮丽的琉璃珠帘,不停的摇着听着清脆的碰撞声,正在出神。
素云一听是许通判,顿时想到了许焕,想到林晴照那封信,顿时警惕心渐起,对着春风指指外面,又指指嘴巴,便又去了关夫人身旁。
春风面无表情的拨开了女小二,转身去了店门口停着的马车旁,对那个大大咧咧翘着二郎腿带着斗笠磕瓜子的车夫,耳语了几句,转身又回了店里。
素云看到春风重又回来,就展开一个笑道:“小囡囡的嫁妆,又添了两幅珠帘子,瞧着颜色,可真好看,又是南洋来的物件,我们小囡囡就是生的有福气。”
那店家的哪里不晓得这两位的身份,忙笑道:“说来也是巧了,这琉璃的珠帘子昨儿刚送来,两位夫人也是好运道。”
素云只挑的眼花缭乱的,关夫人倒是手脚快的很,挑中了两幅珠帘,几根簪子,一副精巧的伸缩的花冠,倒是适合几岁的小女娃戴。
又挑了几瓶子花水和花皂,便一起结了账,就准备回去了。
素云咋舌的道:“之前在家中不晓得,现在认识了姐姐才晓得,原来给女儿备嫁妆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啊。”
关夫人笑道:“我小时候家里穷,出嫁的时候带了两个箱笼,已经觉得心里愧疚的很,等到我侄女出嫁的时候,看了我嫂子准备的那嫁妆,才晓得什么叫嫁女儿,如今我好容易得了个女儿,又哪里会亏待她,只想把心肝都掏给她的。”
素云又是一番感叹,将关夫人和小囡囡送回家。
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春风赶车停在了饼铺子旁边的卤肉铺子。
如今正是下午卤肉铺子生意正好,那两个铺子门前都人挤人。
素云吩咐春风直接去后门,刚刚到了后门,就看到叶姑娘守在后门处,憨厚的笑着。
素云便定了定神,稳步的迈入门槛,穿过了灶下飘香的肉味,和雅姑娘春风二人,一起进了一间屋子。
旁边的屋子做了小厮们的通铺,就显得这间杂物房特别的小。
那旁边窝着一个黑衣的女子,浑身颤抖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样。
人头发也是毛躁躁的,雅姑娘上前轻轻的碰她一下,她便仓皇的抬起头,苦苦的哀求着:“我可以给你们钱,饶了我吧,我父亲是当朝翰林,只要放我回去我就给你们钱。”
声音凄厉可怕,状似疯癫。
哑姑娘一个手刀,将其砍晕,才软了身子瘫倒在地。
素云被春风拦住,还没看到她的模样,一听翰林二字,就道:“哑姑,抬起她的头,我看看。”
哑姑娘将那人的头抬起,一个精致的肮脏的小脸就露了出来。
素云走的近了点,就闻到她一身刺鼻的臭味,捂住鼻子打量了一番这女子,觉出几分面熟,只也不敢断定,就吩咐将这里收拾收拾。
春风拿了钱,去铺子前的墙角处,叫了个闲汉,跑腿去衙门叫陆磊回来。
径自出了后门去了馒头铺子的后院。
约莫过了两刻钟,春风和哑姑娘架着一个洗漱一新的人过来了,素云搭眼一看,却是那杨倩。
大吃一惊,“怎么是她?她怎么的会出现在杨二娘的小院子里?”
卫妈妈是个万事通,这杨倩年底跟贾翰林的公子定了亲,可是玄幻的很了,她如何会出现在这江都的府城啊。
吩咐春风将依然昏迷着的杨倩,扶着去了屏风后面的小榻上,一边焦急的等着陆磊来。
如意眼尖的去了那卤肉铺子里切了一盘半肥半瘦的肉,又去曹娘子家里要了乳酪多冰少的冰碗子,并着几样小菜,刚刚摆好,陆磊就跨进了门。
“娇娇儿今日好兴致,如意烫一壶酒来!”
素云忙迎了过来,扯住他的衣袖,陆磊有些不解,还是带笑的随她转去了小屏风后。
看到那软塌上躺着的人,顿时脸色一黑。
“她怎么在这儿?”
素云说了前因后果,陆磊的脸更黑了。
原来陆磊与杨倩儿早就认识了,陆磊随着燕王归京的时候,跟着码头上的一个小头目,做些打杂的活计,他是松江县的人,自小生在水边,水性自是好得很。
那杨倩儿跟随一群女眷上客船的时候,一块搭板滑落了,连带着几个女眷跌落了水里,恰巧落了水,当时情况紧急,加上会水的仆妇不多,陆磊几个便也被派下去救人。
陆磊见对方是女子,也不下水,就拿了竹竿,吊了个勾子,瞅准了一个人,勾了上来,夏日里穿的单薄,勾子又锋利,只将人救了上来,那薄纱的衣裙也扯破了不少,虽然马上被仆妇们的衣服包住了,那女子仍然露了大片大片的白皙的肌肤出来,看呆了一众的糟汉子。
这也是为何杨倩儿一直到了十八岁,才貌双全,深得太后娘娘的欢心,身为杨翰林的女儿,还婚事不顺利的原因之一。
虽然当下随了前朝,民风开放,但这样当众湿身的姑娘,除了名声外,终究会有些失仪,谁家也不愿意聘为正妻回去,又不是没得选了,那相同条件的姑娘不还多的是?
陆磊见人无碍,转身走了,他性子冷,不苟言笑,那小头目不敢使劲的使唤他,也不好去说什么。
但那杨倩儿半昏迷半羞耻的将人记住了。
后来她一袭盛装,站在刚刚从水里打捞箱子的陆磊面前,看着衣衫裹在他虽瘦依然精壮的身子上,晶莹的水珠,从他发上滚下,本来愤怒的心情,顿时奇异的被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