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顾笙才算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他不得不清楚地认识到，现在的自己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当金钱在一件事上无法奏效的时候，他便对那件事束手无策。
“好啦，咱们是知道圈内的钱好赚，但咱们也知道圈内的名声不太好啊。”
陈优对自身的情况认知倒是很清楚：“但凡我有考进京大的脑子，你看我家陈大导演会不会让我做演员？”
顾笙闷闷的：“知道了，咱们先去和祝导碰面吧。”
祝葵订了包厢。
虽然她并不认为一定会和陈优他们达成合作，但是多少有涉及到一些隐私内容，思来想去也还是在隐蔽空间比较方便一些。
包厢不是临时定的，所以里面的服务早已经准备周全了，顾笙和陈优进来的时候，祝葵正在煮茶。
人进来了，她没什么表示，十分有主场意识。
在她手下拍过了戏，受到过祝导调教的陈优反应却很快，立马给两边介绍起来。
“祝导，这是我的朋友，就是之前和你说的顾导，顾笙。”
说完后，接着给顾笙介绍：“这就是祝导，《后来我们》的导演。”
顾笙可能是花花公子的习性改不掉，看到了女生就下意识地松懈下来，对着人就开始散发自己的魅力：“祝导好，我是顾笙，很高兴认识你。”
他伸出了手，在他看来十分礼貌。
但祝葵首先注意到的是他那自以为自己很有魅力的笑容，对人的第一印象是——好油腻。
她没有接住顾笙的握手，和程如心成为好友这么些年，她首先学会的事情就是，在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完全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做一些不乐意的事情。
这些年来，针对这点祝葵一直都做得很好。
从茶几前站了起来，祝葵也带上了礼貌并且偏商务的笑容，对两人说：“京大和电影学院不同，这边大家都比较奉行低调做事这套，所以不好意思，让你们绕个路到这儿来。”
陈优感受到了好兄弟的尴尬，但他依然不敢让祝葵尴尬，所以当即就接话：“是我们之前没有了解清楚情况，不然也不会犯这个错。”
祝葵也能察觉到顾笙的不爽，但她一点都不在乎——就冲着这家伙是当初逼迫任晓橙的人，祝葵就不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
她这辈子当然有可能实现阶级飞升，可再怎么飞升也改变不了她骨子里的市民阶级意识，并且从小接受到的教育也一直让祝葵十分分明地知道自己最讨厌的就是利用特权的人。
于是，祝葵干脆地无视了顾笙，直接跟陈优聊了起来。
“是《后来我们》出了问题还是怎么？怎么突然又来找我？”
这属于是明知故问了。
在场的都能听出来，但谁也管不着。
陈优先是给顾笙使了个眼色，让对方收收自己的油腻劲儿，人祝葵压根就不吃这套。
也不想想，能拍出《后来我们》这种作品，这个祝葵肯定不是什么新人，以前说不定化名在很多剧组待过呢，什么帅哥没有见过？顾笙还以为自己有多魅力四射吗？
真是服了。
“那肯定是没有问题，反而是十分优秀，所以我这不是再来找你了吗？”
祝葵不习惯坐矮桌子，所以带着茶杯转移到了饭桌上，让陈优也坐：“不会是找我再拍一部电影吧？我最近可没有时间，马上就要期末周了，我可不想挂科。”
陈优已经知道了祝葵是江省的状元，心里寻思着，状元说的挂科可不就跟讲笑话似的吗？
“没，没，要拍也不能是现在，咱们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呢。”
祝葵到现在都没有搭理顾笙的意思，陈优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其实就是想要让你帮我朋友转个型。”
祝葵听言，顺势地就看了一眼顾笙，没片刻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什么话都没有说，包厢里一瞬间就陷入了沉默当中。
京市十二月的天气可真的是冷得很，只是包厢当中暖气够足，连茶水都能持续地冒着热气。
陈优也不知道是在祝葵的剧组历练过了，还是本身就是性子比较稳妥的人，他尚且还能沉住气，但是顾笙压根沉不住一点。
他情况和苏咏有些相似，长大到现在，在他那个圈子里向来都是被人捧着的人物，心里是知道自己这回是找祝葵帮忙的，但被人这么晾着，那心气儿也悬着，下不来一点，一下就不耐烦起来。
“你什么意思？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算，这样吊着算什么？这么多导演，也不缺你这个！”
祝葵依然能沉住气，甚至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然后说：“但有实力没名气的年轻导演就我这个，只有我能够把所有功劳让渡给你。”
她从来不会自视甚高，认为一定非自己不可，被人捧两句就没了方向，更不是傻子，搞不清楚这两人的真正意图。
所以，他们的打算， 还没有到商量这个环节，就直接被祝葵摊开来讲了。
“我的意思很简单的，我凭什么这么帮你？”
场上有陈优在，祝葵相信，这家伙没有这么傻，跟她合作了两个多月，都还不清楚她不是那种可以随便被摆布的性格。
单单有自由海岛立在前头，他们就不可能打着拐骗她干活的主意办事。
祝葵的气势和说话办事的行迹实在是不像个学生，顾笙在对方两句话之下，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与幼稚——他鲜少在同龄女生当中感受到的东西。
换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大男子主义的顾笙向来都只有看不起女生的份，这是第一次被女生看不起，更重要的是，顾笙并没有觉得祝葵看不起自己是不对的，这让他觉得又荒谬又慌张。
好友太不顶事了。
陈优看了一眼已经傻掉了的顾笙，真的很想去跟顾叔叔顾大哥说不要再惯着顾笙了，都要把对方惯成废物了。
但就在有个念头同时，陈优又想到了顾家那复杂的家庭关系，好多话就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然后承担起了这一切，代替了原本应该和祝葵谈判的顾笙，开口说起话来。
“祝导，我参与过你的剧组，也知道你的本事，你有这样的才华与实力，肯定不仅仅只是想要随便玩票的吧？”
诚然祝葵可能天赋超然，但再强大的天赋没有付出过努力，也不可能有《后来我们》这种水平的。
祝葵沉吟片刻，然后说：“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个法学生吧？”
既然如此，怎么能断定我就不是玩票呢？
谈判这种事情，就是谁掌握主动权谁就有更多话语权，陈优还太稚嫩了，他开头不能这样问，这样问的话，那祝葵说什么都可以了，本来他的争取空间就不大，再这样操作一番，直接丢失了自己的所有城池堡垒。
他也傻掉了。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祝葵喝掉第三杯茶，觉得差不多，也就不欺负小朋友了，直接讲：“帮忙么，开出来的条件我满意肯定是会帮的，但是如果只是让我为别人做嫁衣，那还是不要想了。”
如果顾笙有实力自己做主导，她可以看在对方开出来的条件的份上做副导演帮忙。
但如果他们打的主意是，让她以副导演之名，承担正导演应该承担的任务与责任，那还是算了。
她的话，直接就把谈判直接拉入了谷底。
陈优不知道祝葵有金手指，他在《后来我们》之后的确很欣赏祝葵，所以才想要促成这次合作，从他的视角来看，搭上顾笙，对祝葵只有利没有弊。
所以，他还是想要争取：“祝导，你们之前应该没有怎么涉及过影视圈，所以才...”
话没有说完，被祝葵打断了。
“顾笙，思佳资本的二少爷。思佳资本主要控股顾氏影业、风浪影视还有彼方影视，这三家影视公司目前是国内影视行业的龙头公司，几乎要形成垄断趋势，为了不触犯红区，才有其他小公司的生存之地。”
祝葵来之前怎么可能一点功课都不做。
甚至在拍摄《后来》的时候，祝葵就开始在查询顾笙的个人信息了。
她做事从来都是要准备充分才行，该怎么帮任晓橙、帮到什么程度，这些她都要评估的，更何况现在，她需要直接跟对方谈判，那就更不可能一头雾水地来。
“这个主意应该不是思佳资本现在的掌权人提出来的吧？”
祝葵胸有成竹，说：“既然你是为了我好，那我也出于为了你们好的角度，劝说一句，做就要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小心后患无穷。”
思佳资本的确很厉害，但绝非一手遮天。
像林台长所在的江省卫视就不可能被思佳控制。
不然，祝葵相信，不等她的《后来》拍摄完毕，大概率到中途的时候就会被陈优给从中作梗夭折掉。
气氛很是凝重。
然后祝葵的话急转直下：“吃了吗？有没有忌口的？”
陈优、顾笙：？？？
祝葵却一脸坦然：“不是说请我吃饭吗？难不成陈优你想要反悔？”
陈优约祝葵出来的时候的确只是说吃饭而已，没有明着讲合作的事情，但聪明人，往往都能自行get到。
“没，没，都没。”
祝葵了然：“行吧，那我就点我常吃的菜了，你们要是不喜欢吃也只能主从客便了。”
她动作倒很迅速，飞快点好了菜，然后就喊了服务员进来。
交完菜单后，祝葵就问陈优：“你们的作业什么时候上交？我想等你们交完后把《后来我们》上传到我的账号下。”
陈优已经被祝葵的跳跃行为弄傻了，现在一整个有什么答什么。
“就下周了。”
祝葵点头，算了下时间：“还能在圣诞发布，也不错。”
紧接着，祝葵就跟闲聊一样，问陈优：“你之后准备接你妈妈的班吗？”
陈优：？
“要猜到你是陈丁和陈乐的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优不好意思，说：“我哪里能跟我家太后比？能混口饭吃就行了。”
对此祝葵还是很赞同的。
“你的演技的确很一般来的，最好以后少接触大银幕，试试到电视剧剧组里，在那儿应该会好很多，只要你的基本表演到位就不会有太大的破绽。”
陈优：“祝导，你也不用这么不客气。”
祝葵却讲：“不在片场，你可以喊我小葵就行，喊祝导怪变扭的，目前拍片子只是我的兴趣爱好。”
“真只是兴趣爱好？说起来我也很好奇，你这么厉害，怎么最后去读法律了？”
祝葵一本正经：“这不是怕以后自己被阴阳合同给坑了？学点法律知识防身。”
陈优被她都笑，连顾笙都忍不住放下了一直板着的背脊。
“所以你朋友怎么又想转型呢？我看着他应该也没有什么型吧？”
祝葵搜索顾笙的信息的时候，可没有见过对方有什么作品。
这个问题一出，陈优一时就语塞了。
语塞没关系，信息点被祝葵捕捉到了就行，她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顺势跳过：“还有，你们在学校没有再欺负晓橙了吧？”
“还是以前那样的话，那我觉得我们以后是没有任何机会可以合作了。”
陈优真的服了祝葵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有实力把气氛往一冷一热的地方横跳着带呢？！
一直没说话的顾笙这个时候开口了。
“比起进圈后她那样出身的女演员会碰到的事儿，我那些可能都算不上去欺负。”
他只是表态了一下，没有明确让那些捧着他的人做些什么，更不用谈他从来都不会强迫任何女生了。
但圈内那些人可就未必了。
祝葵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她状似无意地说：“以后的事情怎么和现在的事情相比？”
顾笙一如他一开始的表现，嚷嚷开：“你不愿意和我合作，就是为了给她打抱不平？”
话说到这个地步的时候顾笙说这个话，让祝葵下意识地就皱起眉来。
片刻后，她眉头舒展开来：“我总算知道你要转什么型了。”
“你是不是傻白甜偶像剧看多了？”
“居然会以为我会为了一个不是很熟悉的人放弃我的利益？不要这么乌托邦了，我只会为了我的利益考虑，拒绝你们对我权益的侵占，实在不懂这个道理的话，你可以回家问问家长。”
陈优：糟糕！片场限定版毒舌祝导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