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本意昏暗,冥人界就是个昏暗的世界,正常情况夜晚看不到璀璨的星空,也看不到温柔的月亮,一年之中仅有季度转换的几天才能看见日月星辰,正因为如此,冥人界阳气不足,需借外界的阳气繁衍后代。
时离春夏季节交换还有一小段时间,冥人界的晚上仍没有星月,阴暗无光,庹村长坐在家里,就着火把写字,两个年青的村民坐在一边,陪着村长。
庹村长的表情很沉重,手执毛笔,一笔一划的书写着,写满一张又一张,隐约间听到了得得的的的马蹄声,村里的家犬闻声而吠,两村民对望一眼,轻声提醒:“村长,大概是县令公子和守备公子回来了。”
庹村长执笔的手顿了顿,搁笔,将没写完的纸吹干,与写好的一起装进信封套,走到一边塞进柜子抽屉里。
他没有说什么,取了火把和两村民踱步向外,走到村口,那马蹄声响已越来越近,村里的狗叫得很凶,呜呜嚎嚎的冲到村口,冲着黑暗狂吠。
村人们得到通知没有传唤不要出来晃,也便各自回避,听到狗吠和奔腾的马蹄声也没有露面。
蹄声越来越近,庹村长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他听出来了,回来的马匹远没有来时那么震耳,说明数量减小了许多。
马蹄声响从远很近,很快到达村外,站在村口的三人,遥遥看见有晃动的影子从黑暗里钻出来,跑向绕村而过的那条大路。
马蹄踏踩着路面,贱起灰尘,让马群队伍有些模糊。
庹村长还是看清了,那些马都是空骑!
空骑,说明骑士已阵亡。
那景像,无异于一道晴天劈雷,把他给劈得一阵头昏眼花,他定了定神,凝神而望,没错,全是空骑。
人说老马识途,其实,就算不是老马,一般的马的记忆力也特好,走过一条路,等回头时没主人左右,它也会按原路返回。
战马的记忆更是不差,在没有主人的情况下,沿原路奔跑,一大群马呼啸而过,密集的蹄响吓得家犬夹着尾巴缩回村里躲藏。
冥人骑士几乎被屠尽,混乱之中,战马也被砍杀了近一半,原本千人千骑只余下几百战马。
群马蹄声疾疾,狂啸远去。
庹村长心惊肉跳之际,终于看到了落在最后的几骑,也是唯一有骑士的乘骑,同时而来的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村长和两村民感觉自己呼吸困难,盯着几骑飞驰而来,看见有有两匹马上趴伏着人,另几个骑士还挺立马上。
几骑快马快跑着到达村口,马上的骑兵们没有勒马,仅只看了看村长和两村民,便拍马而过,独留浓烈的血腥味在空中萦绕不散。
“村长,他们……带着两具无头尸。”村民艰难的吞吞口水,往村长身边靠,寻找安全感。
庹村长怔然的仰望夜空,暮光城的天,也许要乱了。
他也看清了,两被横绑在马背上运回来的人就是海县令的公子,另一个就是守护边境通道的军防守备的少爷,那两位的长辈就是冥人界暮光国与龙华交界处的最高长官。
一千骑出,回来只余数人,连县令公子和守备公子都被宰杀,可见那位小术士有多生气,如此不留情面,也代表着那位只怕没准备跟冥人界友好交流。
庹村长收回目光,快速的跑向村里,边跑边吩咐:“立即去取飞鹰来,向暮光城传书。”
两村民应了一声,疾疾的跑向自己家。
村长回到家,再次找出之前写的信,又提笔疾书,一口气写了好几页,加印,吹干,与之前的一起折叠成卷,用绳子扎起来,装进竹筒里。
他刚整好书信,两村民也回来了,各抱一只乌黑的鹏鸟,庹村长将装信的竹筒绑在鹏鸟脚上,捧到屋外放飞。
两只乌黑的鹏鸟,展翅飞向远方,与黑暗融合一体。
此夜,冥人界注定是个不太平静的夜。
身为造成冥人界不安宁的曲小巫女,那是压根没空去猜冥人界那边会如何,她宰了冥人骑士就跑,还忘记解封印,跑了一段路又记起来然后再跑回去解域,让留着报信的骑士回冥人界报消息,至后再后面如何,她懒得费心思去猜想。
丢下那边那碴事儿的小姑娘,找到煞星当庇护所,丢出一份机密事件,趴他背上心无旁鹜的休息,睡得特香。
小姑娘说睡就睡,几秒钟就融入睡境,那高端的睡速让两大超级保镖和元首佩服的五体投地,说睡就睡,这才叫神速。
元首赶他陪小闺女睡觉去,青年教官没有服从命令,冷面神背背小丫头,继续工作,看文件动胳膊的动作小心温柔,怕把小家伙给震下来似的。
瞧到后半夜的中间,元首实在不忍心,自己跑去睡觉,想让青年教官放下工作,谁知美教官根本没去睡,他怕小丫头保持趴睡姿势难受,把她从背上转移下来抱在怀里,再次卯足力气加班。
小姑娘睡得很沉,任煞星换手抱,也没醒,甚至连个呵欠都没打,那良好的睡眠质量,一度让狄大警卫怀疑她被催眠了。
曲同学睡得很香,野外营地的国防生们也睡得很沉,然后,当睡得正香时刻,一阵急骤的哨声吹响。
那哨声,吹得那叫个声震大地,比救火车的急啸声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么尖利的紧急集合的哨音,哪怕睡得再死也能被唤醒,睡梦中的国防生们自然被惊醒,慌乱的爬起来,各营帐内一片兵荒马乱。
国防生们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戴头盔,打点背包,也没空去洗涮,风风火火的冲向大地坪集合。
营帐地与集合的地坪距离有百来米,各校的营帐是扎在一块地方的,一个学校一个小团体扎堆,每个营帐前竖有指示牌。
跑去营地的国防生们,跑向同一个方向,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景像。
那种几百号人一起跑动的场面,绝对的宏大壮观,许多人衣服等没理整齐,边跑边整理,唯一让人欣慰的是队伍纵是有点乱,没有鬼哭狼嚎。
国防生们跑到大地坪,寻找各自对应头盔颜色的队牌前排队。
龙华首府大学学府众多,并不是所所大学有招国防生的资格,统共只有十一所顶尖的大学受军部委托代为培养人才。
十一所大学便有十一支队伍,而在野外考核时只分成七种颜色,有四所大学所招国防生数量较少,从而人数也较小,被临时打散分配到其他队伍中去重组,最终便成七组。
燕大与清大因国防生人数最大,按比例派代表团,各派八十,几乎是满员,两校队伍也非常幸运,也没有分派到新成员,自己同校的同学,好歹曾有过合作配合,比较有默契,那些重组的队伍因有新成员,需要重新磨合一下增加默契度,在一定程度上呈劣势,有优有劣,有劣势同样有优势,如果配合得好,那么所得考核分也更高,毕竟军队是个大集体,团队合作精神极为重要。
重组后的队伍,也将保持到五一训练结束,所以至分配之时开始,他们就是一个团队,无论出操、训练还是考核对战都在一起。
燕大昨晚落后,没能见到重组那刻的盛事,等找到自己的位置,望眼望去看到其他队伍,有点冏。
项青悠和婃也在例,她们不参加野外作战考核,其他训练是必须要一起的,半夜集合不知是搞突训还是要干啥,她们也没落下。
七色队伍整队完毕,一色的橄榄绿迷彩服,背包背包,唯一的区别就是头上的头盔色彩分明,举目一望,红绿橙黄蓝紫白,一溜儿的锅盖盔,十分喜感。
医生本来就是好奇心重,留下来就是想看热闹,当然不会落下,更何况他小媳妇儿也在队伍里,更加不会赖床,爬起来跟着到现场想看看那帮家伙半夜三更的想干啥。
哇,绿帽子!
好奇心满满的俊美医生,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最后一个赶至,他站一边儿四处乱瞄,寻找小媳妇儿在哪,当瞄到那个绿头盔方阵,眼睛瞪得溜圆,特么的,那个把绿色头盔弄来当区分标志的家伙一定是他媳妇儿给他戴绿帽儿了,所以他看不过来瞎折腾学生。
他心里腹诽,桃花小眼笑成一条成,这样很喜感,很好看!
十来个军汉子,看着黑压压的学生们,眼里掩不住兴奋,小子们,接招吧!
一位军汉在和教官的示意下,向前发号施令,没其他,立即越野跑,目标五公里。
半夜三更被拉起来越野跑,也让人醉了。
几百号国防生们的心脏都快停止了,他们感觉到了来自长官们阴森森的恶意,无不意料到接下来的日子会怎样的“精彩”。
没人敢嚎,七支队伍再次整队,随即向着指定的路线方向开跑,那整整齐齐的脚步声,震得地面一阵抖。
跑去操场不远便没了灯,各支队伍拿出自己的备用小手电筒照明,跑向黑暗。
十几位军汉子,等学生们跑远了,四散开来,悄无声息的追踪学生们而去,医生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俊脸泛黑,狠狠的跺地:“和军你个混蛋,你又整本少。”
骂了句,转身飞奔指挥中心,他几乎是一口气就跑到地头,两个飞纵跃上挂车板,七闪八跳的跳到一间办公室前,推开门,宽宽的监督室里,几个人坐在桌旁,笑咪咪的观看墙上的巨屏。
医生见大家不理自己,跑到总指挥官旁占个位置,屏幕上的画面就是国防生们沿路越野跑的监拍图,全程每隔段距离装有摄像头,将过程反馈给指挥中心。
“姓和的,你不要告诉我考核就这样开始了。”医生瞄到总考核官那副贱笑的脸,没好气的给他肩头一记重拳。
“错了,不是现在才开始,从昨晚国防生出发那刻考核就已开始,现在不过是进行第二轮野外生存。”和军一改古板冷硬的硬汉形像,笑容猥琐。
医生瞪眼:“特么的,你不会玩真的吧?”
惊悚。
医生惊悚了,如果这是第二轮考核的话,那么越野五公里后就会正式进行野外生存大战考核,要知道现在已是凌晨四点过,跑完越野跑,累得半死的当儿,身边的队伍转而就变成敌军,马上要投入“保命”战争,学生们能受得了吗?
他觉得作出这种安排的人简直就是禽兽。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和军笑得特别的开怀,嗯嗯,想进天狼,想进第一集团军成为后备力量,必须经得起考验,受得住压力,还要打得过对手,挑得起重任,心理素质、文化素质、实战技能,项项要优。
“小榕也同意?”
“教官不批准,我们敢私自决定么?”不经批准,他们可不敢乱来,要不然会背上虐待学生的罪名。
“丧心病狂!”医生抹冷汗,小榕也同意的计划,可怜的国防生们,你们自求多福吧。
“啊啊,我小媳妇儿还在队伍里!”猛想间,他脑子里的一根神经转入正道,腾的跳了起来,怒目圆瞪,王八蛋,这些家伙一定是早有预谋,故意折腾国防生们,从而折腾他小媳妇儿。
“知道知道,教官说你小媳妇儿不用参加野外生存考核,越野跑后会被刷回来,赫大医生,熬夜对皮肤不好,为了保护好你英俊的容颜,你洗洗睡吧。”
和教官友爱的推医生走,医生不靠谱啊,瞧瞧,好在这里全是自己人,要不然,他又自己把自己的弱点爆露给别人。
众汉子抿嘴偷笑,英雄难过美人关哪,以前,医生仗着手术刀威吓他们,现在,医生的小媳妇儿就在国防生中,他们终于有机会报仇雪恨哪。
青年们摸摸下巴,看向大屏幕,医生的未来小媳妇儿别怪咱们兄弟哟,要怪就怪医生以前太狠,咱们只要小小的刺激医生一下下,不会太过分的。
“本少才不要离开,万一你们乘本少不在场背地里又想法子折腾我小媳妇儿岂不惨了。”想赶他走,没门儿。
“哦哦,你随意。”
军汉们大度的接受医生现场监督,他们要找理由整人的话,甭说医生坐在这,就算医生混进国防生里,他们也照整不误。
这也是指小姑娘不在学生队伍中的情况下,如果教官家的小闺女也要参加考核,就算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坑国防生们玩儿。
兄弟们如此大方,医生截越发的没底了,这些家伙真会安分守己的仅只正常考核?他感觉很玄,真的,这些个人都是老油条子,尤其和军自调进天狼后,看到好苗子眼睛就冒绿光,恨不得直接把人抢过去当后备人员培养,如今找到机会,他不千方百计的想法出主意考验、选拔国防生中的佼佼者才有鬼。
正因为生恐这些不安分的家伙玩得太大,他才半夜三更的爬起来盯着,现在想想,也许他盯着也无济于事,大家早有计划,还是正大光明的打着考核的幌子行动,他没理由去干涉。
他不怕他们折腾男生,就怕他们折腾的得太狠,让他小媳妇儿也无法幸免的受雷池之殃。
深深为小媳妇儿担忧的医生,这个时候无比想念小闺女,如果小闺女也在队伍里,他敢保证没人敢私设名目折腾学生们玩耍,可是,小闺女不配合,她溜了。
医生忧心冲冲,越野跑中的学生们则快吐血了,路线太坑!长官们指定的路线是条山谷,要过河,要越过乱滩,杂草树从,还要上下坡,这哪是越野跑,分明像是越野障碍训练还差不多。
路上没有照明灯,只能靠手电筒照路,有些同学准备不足,没带手电筒,只能用手机当手电筒,无论是小手电筒还是手机,光线比较模糊,各支人马也跑不快。
最初大家几乎速度差不多,跑了约三分之一,各支队伍有了优劣高低,许多人的速度跟不上,为了不让队员们掉队,各支队伍不得不减速。
而且,差不多每支队伍都有些小波折,不是人员摔了就是淌水时弄湿了衣裤,要不就是照明工具掉链子,或者其本人掉链子,状况频出。
燕大队也没幸免于众,他们过河时有人没踩稳,摔河里去了,有个队员直接洗了个冷水澡,有个则被弄湿了半身。
那两位队员中有一位就是项大小姐,她不是摔倒的那个,而是被连累的那个,她在前,后面的同学滑倒时撞上她,把她给撞得坐河里让她洗了个坐浴式的流水澡。
后面的那位扑到水里,好在紧跟着的同学反应不错,拉了他一把,才保住他的背包没有落水,保住了背包也保住了里面的备用衣服没被水浸湿。
北方农历三月之末的晚上,还需穿外套,河水也很冷,弄得半身湿的两位同学便在同学们的保护下换下干衣服,因事耽误了一下,也从原本领先的地位被落在不前不后的位置。
项姑娘落水的那一幕映上屏幕,因在黑暗,镜头模模糊糊,医生看到时心疼的“呼”的跳起来大嚎:“我小媳妇儿落水了,和军你个混蛋,我跟你没完!”
作为总策划官的和大教官,云淡风轻的侧眸:“怎么个没完法?”
怎么个没法法?
那一问题倒把医生问住了,隔了三秒,火大的怒吼:“老子明天要挑战你,老子要把你揍成狗。”
“哦,你确定?”和军好整以暇的靠在椅子背上:“医生,我是总考核官,也是这次的负责人哟,我被你揍趴下了,卧床不起不能亲自指挥,你说咱们教官会有咋反应?”
“……”医生愤然,特么的,又用公事压压他,呜,欺负小媳妇儿的家伙就在眼前却不能报仇,也太让人痛苦了。
医生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值,痛苦的抱头哼哼,哼了几声又火速看向屏幕,正好看到一群学生们围成两个一个圈,背对着圈心,让湿身的同学在中间换衣服。
小媳妇儿你不知道路上有摄像头啊,啊啊啊,怎么可以这样就换衣服,会爆光的啊!
“特么的,你们全给本少闭上眼睛,不许偷看我小媳妇儿!”医生俊颜发黑,发出震天怒吼:“谁敢偷看我小媳妇儿,老子挖了他的眼珠子当泡踩!这段视频必须给老子剪下来,不许让别人看见,谁敢私自留底我解剖了他。”
看到学生们围成圈要让同学换衣服时,不用医生吼,屏幕前的军汉们已一致扭偏头撇开目光,非礼勿礼,他们知道啥能看啥不能看,莫说是医生的小媳妇儿,就是其他女生要换衣服,他们也会自动回避。
“哎哎,知道啦知道啦。”
“我们又不是偷窥狂,没有偷看女生换衣服的嗜好。”
“你放心,我们怕辣眼睛。”
撇开视线,军汉们还不忘愉快的聊天。
医生吹胡子瞪眼的乱扫射兄弟们,确定真的没人偷窥,那炸直怕毛才顺了一半下去,然后自己盯着屏幕。
学生们圈成一个小圈,挡得严严实实的,只有换衣服的同学自己开手电筒照明,摄像头拍到的画面也是模糊不清,什么春光大泄的香艳画面,没有。
饶是那样,医生也跟斗鸡似的,生恐别人偷看到小媳妇儿一星半点,愣是等两同学换好衣服,重新组队时才肯让兄弟们正视屏幕。
虽然小媳妇儿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医生仍心痛的碎碎念:“臭小榕破小榕,搞什么野外训练,害我小媳妇儿受苦,我跟你没完,我要告诉小闺女你欺负她好基友……”
众军汉:“……”医生,你能不瞎搅和吗?
就算国防生们有点小波折也算得是一帆风顺,指挥中心也很平静,而冥人界的暮光国国都,已是一片慌乱。
自古官员们三更点卯,五更上朝,暮光也保持着老传统,朝臣三更点卯,五更入朝。
所以,暮光国都的朝臣们在三更天即到宫城报道,朝臣们到齐,值官们点卯记载于案,朝官们便暂时在值勤殿休息,等五更去大殿早朝。
冥人界太黑暗,人们对光明有强烈的渴求,服饰偏爱鲜艳的色彩,朝臣朝服也红、白色为底,一大群朝臣凑在一起,色彩亮丽。
一朝鲜衣怒马的朝臣们候在值勤殿,不急不徐的吃宫里提供的点心,茶水,一点也嫌时间难熬,然后,正当大家如以往般悠闲等待时,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当—”声大响。
“闻鼓钟?”
一干朝臣震惊的站起来,人人面色微变。
闻鼓钟,其音一响,足以传遍整个暮光城,它也是最重要的一口大钟,重达五千斤,非紧急大事不可敲。
值勤殿里的朝臣们,也不等值殿官们催,立即向皇宫大殿跑去。
当-
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的尾音还没落下,第二声又起。
当当巨声,声闻几十里,整个暮光城被惊醒,万千臣民从梦中爬起来,心惊胆颤的等待消息。
皇宫大内之内更是一片鸡飞狗跳,上至各宫之主,下至宫侍,个个慌成一团。
其是,暮光君主还未起身,朝臣三更应卯,君主四更左右起身,五更早朝,当闻鼓钟响,君主骇然起身大叫:“发生何事?”
君主寝宫富丽堂皇,灯光昼夜不灭。
“回君上,有人敲闻鼓钟,内侍们已去查看。”一群宫侍跑进君主寝殿,紧张的服侍君主着朝袍。
闻鼓响,满宫震动,以前需五更初开的大殿,也轰然打开。
闻鼓声一响接一响,一连五响。
朝臣们在最后一响落下才跑到大殿,涌进朝殿,分左右站好。
暮光君主穿戴整齐匆匆奔上朝,宫侍仪仗入大殿,升殿。
君主年届二百余,在冥人界来论正值壮年,长相英武,姿容俊美,穿像征光明的淡金朝袍,戴日月宝冠,端坐宝座,天子威仪自显。
朝臣山呼君王万寿无疆,赶紧的站好。
君主正要垂问何人敲闻鼓钟,一声声“急报”由外殿依次传入,很快重重的马蹄声由远而来,再之,一匹快马飞驰而至。
快马至大殿前,马背上背插红色旗帜的金甲骑士翻身下马,疾奔着跑时大殿,在天子宝座前的阶台下单膝:“君主,暮光-阳界龙华交界处十万里乌鹏急报。”
内侍快步跑下阶台,将金甲信骑捧来的急报接来送至君主案前。
暮光君主启开急件,正是庹家长村长的呈上的两封急报,他看了第一封,帝颜色变,将急报朝台下掷去;“海丞相,卿家养了个好孙儿!”
帝君一怒,满朝恐慌,一边请君主息怒,一边暗思海丞相家子孙犯了何事,竟惹得人敲闻鼓钟。
左丞相海幽蓝一边说着“惶恐”一边去捡急报,他年届一百八十有余,正值风华,也是暮光城有名的美男子,颜如玉,身如玉竹,穿一品白底朝袍。
暮光国文着白,武着红,兵士着金银铁铠,宫侍多以绿色为主。
海丞相拾起急报一看,上面历历数行:海氏县令公子与奶母与龙华术士合谋,偷运龙华八十余青年入界,一位上古术士传人入庹家村,怒杀海公子奶母,携人返阳。海公子与守备公子带千骑往庹家村提取阳人不得,追捕术士,千骑几被屠尽,测,暮光与龙华交界界道危在旦夕。
看到巫族传人四字,海幽蓝的脸色也瞬间骤变,观完急报,躬身:“臣惶恐至极,臣即刻去查问臣不肖子子和家奴在边界之事。”
朝臣惊,莫不说海丞相家的子孙在边界做了什么,以致引发战争?
君主还未应,殿外又传来“急报”声,君臣俱惊,眨眼间,又一匹快马奔至殿前,一位金甲信骑飞身下马急跑入殿,拜呈急报。
急报上裹红纱,殷红如血。
宫侍飞跑下台阶去接报,拿到手,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吓得连滚带爬的爬上台阶呈报君主。
暮光君主启开血色急报,越看越怒,急报为边境守备所奏,内容是说守备子听海家公子云边境有阳人误入,应邀点千骑去接阳人入界,得悉阳人被一位术士提走,率千骑追赶,追至途中激怒术士,术士击杀骑兵,守备子与海公子身死,术士只放七人回界报信,术士坦云即将入冥人界与海耳丞相清算旧怨,因冥人界毁约在先,术士先祖与冥人界之盟约作废,术士将履行盟约,斩毁冥人界与龙华交界通道,断绝两界来往,并追杀冥人界在阳界子民云云。
其奏折写得极为详细,将回来报信的骑士描绘的点点滴滴都作了细写,写到其子身亡自有悲意,却仍然公正的将骑士所知一字不瞒的上奏。
暮光君主帝颜青白交加,一怒击案:“岂有此理!”看着朝臣又喊惶恐,更加气愤:“来人,备祭祀仪品、仪仗,孤沐浴净身前往神殿请神将。”
朝臣大惊,神庙供奉的乃冥人界的守护神将,只在冥人界生死存亡之际才会临界平定纷争,君主要去请神将相救,这是何等的大事!
朝臣们心中惊惧,忙忙应了,飞跑去做自己相应的份内事,准备随君主去神庙祭拜守护神将。
海幽蓝将急报交给内侍,一边退出大殿准备,一边暗中飞指掐算,怎么算都算不出所以然来,越发的心神不宁。
皇宫里的人办事那是没得说,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一切打点完毕。
君主退殿去沐澡净身,换上祭祀礼袍,朝臣也沐浴换上礼服,君臣与仪仗队出了皇宫,浩浩荡荡的开往神庙。
其是天色未明,道上无人来往,只有金甲士守道,火把照路。
君主出宫,阵式那么大,沿途两侧惶惶等待消息的民众纷纷开门开窗观看,看到仪仗往宫城之北而去,越发的惊惶。
朝臣步往往神庙,天明时分,终于到达神庙。
冥人界的白天也看不到太阳,像阳界的阴天。
神庙修得巍峨壮观,比皇城更加庄严神圣。
暮光君主在君臣簇拥下登上神庙前的八十一台阶,穿过一边三道门,进入正殿,其殿工程浩大,足以容千人。
神庙殿内没有雕像,只有十二根挚天大柱,雕满符文图画。
君臣们跪拜于柱前,神庙侍者们呈君主送来的祭品,仪仗队各司其位,摆好祭品,君主行三叩九拜大礼,作祀文祈祷,一连十二遍,叩头叩得额间青肿。
祀香渺渺,满殿无声。
就在暮光君主心灰意冷,颓废不堪之际,第四根柱子乍然金光大亮,神庙内响起洪钟般的巨音:“汝等求见,是为何事?”
听到洪钟巨响,神庙殿内无论是神侍者还是仪仗人员,毕激动的伏地,激动之际,颤颤发抖。
群臣激动的几乎喜极而泣,数千来,从无人见神将显灵,没想到,他们今天竟有幸见证神将阵临。
君主喜得泪流满面,向前爬行几步,哭奏:“回神将大人,冥人界危,请神将相救。”
“你且细说来。”
暮光君主立即将暮光边界之事说了,说他不知冥人界与哪族术士做的盟约,如今术士意欲毁灭两界通路,请神将指点如何挽救,说得声泪俱下,悲不自胜。
朝臣惊惧于心,生怕神将迁怒,不敢抬头。
暮光君主将急报上所奏之事诉与神将听,诉完苦,老老实实的跪着等神将旨意。
半晌无声,众人不敢抬头。
忽然间,第四根神柱金光大炽,那光明亮异常几乎刺瞎人眼,炽色金光里,浮出一个高大威武的虬髯神将,金甲银靴,金光加身。
金光炽放,让满殿之人更加不敢抬头。
神将从神柱之中步出,飘飘然于空中,俯视众生:“冥人界界成之初,与上古巫族订立盟约,阳界也唯有巫族拥有毁天灭地之力,巫族大能也有毁灭各界通道之能,今巫族扬言要斩断两界通道,必是汝等犯下大错,惹怒巫族,何人挑起的事非,汝自行惩治,不得包庇。
数年前吾游历人界曾与巫族传人有过一面之缘,念汝一族为国君尚公正,吾且去阳界走一遭,以巫族传人的性子,想必少不得要提出些条约,汝派清正官员去边界等候,无论巫族传人有何苛刻条约,一律应允必能化解危难。”
暮光君主感动于五内,拜谢神将。
海丞相与众臣跪伏于地,脸色灰如尘土,此事牵涉到他的子孙,于海家而言,大大不妙,他心思飞转,急速想对策。
神将没听人啰嗦,举起一只手掐算,金色流转的面孔上浮现惊诧:“巫族传人几时入的冥人界?”
“回神将大人,应是昨晚子时左右。”暮光君主看到金光照地,越发的恭敬。
“怎会?为何吾找不着巫族传人下落?”神将捏着手指,甚是不解,又掐一遍,还是寻下落不明。
“这……”暮光君主语结,他不会掐算,正想奏报让丞相算算,耳中又听得洪钟声响——“罢了,想必是她早已算出你等必会请守护神将,她不想见吾等自己藏起来,如此,本将亲自去阳界寻她。”
君臣闻声大惊失色,神将如此迁就,那位岂是寻常之辈?
神将说走就走,一闪即出了神庙,向着暮光城与龙华交界之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