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和许老并没有在施教官的车上呆多久,离开军部大楼不一会儿便各自下车去干各自的事,他们还有正事要去传达,没空跟去施教官家蹭钣。
陈老登了自己的专车直接开进第二集团军驻京地,进司令办公室,看见精神烁烁的青年,眼一阵抽疼,施小子和他的兵个个牛得逆天,熬个通宵让你看不出一丁点痕迹,再看看他们这些老家伙,夜宵达旦之后个个眼角带点血丝,他们老了啊。
想到在军部看到跟自己一样眼带疲色的同仁们,再对比施教官和他的兵将,陈老有种想挠墙的冲动,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这些前浪全摊在了沙滩上。
和军坐等一夜,等到陈老来了,利索的去帮他老人家摘掉披着的军袄子,又给他倒杯热开水,手脚麻利,干脆利落,没半句废话,典型的行动主义派。
陈老享受青年的照顾,喝了一杯水,咂巴咂巴嘴,把一个文件袋给青年:“你等的东西来了,臭小子,你该干嘛干嘛去,不用再窝这地方了。”
让个整天板着冷脸的人协助他工作,他老人家的小心脏也快受不了,所以,现在没事了,让冷脸小子都走吧,要不老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实在闷人,唉唉唉,如果换成施教官家的小闺女天天给他当秘书,他老人家天天好心情,保证能长命百岁,吃嘛嘛香。
“陈老辛苦啦。”和军手捏牛皮口袋,酷酷的道了句谢,大踏步的奔向门口,那叫个利落,没半分不舍与依恋。
“……”陈老狠狠的翻白眼,臭小子,不可爱太不可爱了,怎么可以走得这么干脆,不说点什么“承蒙关照”“这些天非常开心”的话逗他开心,好歹也表示点依依不舍嘛,这么逃跑似的跑了,太不礼貌啦。
老人家的玻璃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给陈老造成上万点伤害值的和军,带了守在司令办公室门口的兄弟,转去另一栋楼,到了一间由一位天狼兄弟守着的房间外,推门而进,里面是套二室两厅的小居室,也是谭司令在驻地的临时起居所,小客厅坐着两神容恹恹的男人。
听到门响,谭司令和何参谋长不约而同的坐正身躯,那是长久养成的习惯,饶是坐得端正也掩不住身上的颓气。
当看到和军执着文件袋进来,谭司令的心脏急骤的收缩了一下,数天来的惶惶不安磨得他的神经变得极为脆弱,这下子心弦再次张紧,呼吸也有点不稳。
何参谋长心里也紧张难安,脸色如临大敌般的紧绷。
和军迈着庄严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两人对面的地方坐下,声音*的:“元首签发的军部调动命令到,请两位同志准备一下。”
谭司令、何参谋长默默的站起来,整容,立正,敬礼,再次站得笔直。
和军啪的敬了个军礼,取出文件,逐之遂句:“命令如下:今有第二集团军司令谭鑫兆同志泄露军机秘密,私售军械于他人,经查属实,另在职期间滥用私权非正常提拔部下,唯亲而任,收取部下赂贿,赂赂他人,经查属实,该同志的行为已严重危害到国家安定,损害军人荣誉,在全军造成极大的不良影响,念及过往军功和忠诚,给与内部处分,谭鑫兆同志降职一阶,即日撤消第二集团军司令职务,调往陇省军区,期望谭鑫兆同志吸取教训,将功补过。”
嗡,脑子里轰然一声,谭司令整个人呆住了,再也听不清其他。
这些天天被限制在一片地方活动,联系不到外面,原以为无论查到了点什么,最后总要以正规程序的步骤走一回,秦委员长也有时机能帮他周旋,谁知竟然直接来了个内部处理。
内部处理是军部内部决断,只要军部内部会议表决,整个军界各大代表表决时超过一半的投票就可生效,无需经三堂五训的一次又一次审查,无需经过各个部门一个一个的调查,也不走政部的那套路子。
那种处理方法是在从战争年代传承下来的方法,直接,快速,尤其适用于战场上,果断干脆的内部处理以求将影响或损失降到最低。
内部处理的干部,也只在军部通报,外界是不会知晓其中原因的,就连军部基层也不会了解内情,只有高层人员们心中有数。
总的来说,军部对谭司令也是手下留情,没有来个全军通报,只给了处理后外调,给他保留了几分颜面。
何参谋长脸色惨败,从少将到中将,中间隔着千万里的路途,从少将爬到中将千难万难,而从中将降到少将仅只在一瞬间,谭司令从中将降职少将,若无重大军功,有生之年想再爬到中将职位难如登天。
给谭司令的处理都如此严重,那他呢?
他不敢想像,冷汗泠泠之间听到了清冷无情的声音:“……何参谋长在职期间对司令违纪违法行为知而不报,还助其行动,并隐瞒真相,且无悔过之心,即日免除集团军参谋长职务,移交军事法庭审查。”
军事法庭……
何参谋长脸色苍白得如金纸,一个没站稳向后一倒瘫倒在沙发上,但凡进了军事法庭再出来,再好的前途也变灰色,这辈子,完了!
他才粘着沙发,谭司令也如玉山倾倒,无力的瘫倒在座,他降职外调并不是代表着是最终处置,参谋长需走军事法庭的路子,随时都有可能牵扯上他,再次牵扯上他,仍然需随时上军事法庭。
和军宣读完给谭司令和何副参谋长的内部处理结果,留下文件:“两位同志,现在你们可以回家了。”
他留下一句话,率着兄弟们潇洒走人,结果出来了,那两位自由了,他们也完成任务,可以回团啦,大家拜拜,但愿后会无期。
看着三青年毫不犹豫的转身,谭司令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眼神复杂灰败,秦委员长败给了施教官!
军部能如此快速的做出决策,跟施教官的运作脱不了干系,施教官能这么快翻查出来证据,必然是早有准备,施教官应该很早已知晓他的所作所为,知道他站在谁的那边,也知道洪侥仕也早已进了他们的阵营了吧?
否则,他怎么这么快就被施教官拉下马?
连秦委员长和秦家都没能将他摘出去,也可见施教官早做了周密布署,那个青年一怒必有人遭殃,他早有那种认识,却没有想到那样的结果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那个青年正直无私,油盐不进,让人又恨又爱,这一次,哪怕对与他一起长大的发小之父也毫不留情,呵……
谭司令惨然苦笑,秦委员长三番五次都没能撼动施教官,施教官每次反击都会除去秦家的一两只臂膀,他选错了队呀,如果跟施教官一样始终坚持中立,始终坚持军人的立场,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冷面神回到军区大院并没有去休息,带着从军部携带回来的一箱文件上楼进书房,开始加班加点的上工,到中午才被兰姨拧下去吃饭,下午继续,工作一段时间,他不需人催,主动的提了警卫兄弟,开悍马赶到燕大去接小闺女。
曲小巫女是不知煞星已回燕京,考完最后一科,背着背包,嚼着零食,跟同学们愉快的散场。
所有科目考完,学期结束,学生们非常兴奋,到处是欢言笑语,至于成绩如何,反正不管好坏已成过去式,重要的是现在自由了,回家欢欢喜喜的过了年再来纠结成绩吧。
散场了的青年男女们勾肩搭背,三五成群的,或相邀去逛欢,或相邀结伴回家,那些需要乘傍晚的车回家的人,早已急匆匆的如风而去,赶去提行李跑车站。
男女青年们振耳的呼叫声无处不在。
郭大兴同学和男生们也极为兴奋,叫嚷着要去玩个通宵,曲七月敬谢不敏,十几个人挤进电梯,吵吵嚷嚷的没完没了。
等出了电梯到走廊,郭同学和男生们看到那辆停在水泥坪场上的黑色悍马,立即精神振奋,两眼发光。
大叔回来了吗?
曲七月愕然,大叔陪元首慰问革命老区,说了要到年尾才可能回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里惊讶,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流露,在男生们炙热的目送下走到悍马旁,见它门开了,从容不迫的弯腰钻进去,被一双大手抱个满怀也没多大震惊,随手关上门。
“小闺女,见到我不高兴?”抱到裹在羽绒服里的香喷喷的小丫头,冷面神绷了几天的脸露出了阳光,暖暖的,温和柔软。
“大叔,你不是陪元首大大出差了么?”唉,小巫女还等着大叔去井岗山捎竹笋回来做冬笋炒香菇呢。
“我们小闺女放假了,我回来接小闺女啊。”他千算万算的排好日期,掐着点儿赶回解决军部的事,不就是想忙里偷闲的再抱抱小闺女嘛。
“小闺女,留在燕京过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