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真想再一奏折砸过去,毕竟理智尚存,眼前的是国舅不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
永康帝气得心肝都是疼的,真想一个冲动把周子煜也赶出去。
可是他心里又明白,若真把周子煜也赶走,他就真没个可以商量的人了。
周子煜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等永康帝自己想出结果来。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突听“砰”地一声。
周子煜猛地抬头看去,就见永康帝狠狠拍了一把御案,摆在上面的青玉砚台都跳了起来。
永康帝则一脸怒容地坐着,似乎正处于剧烈的挣扎中。
见时机差不多了,周子煜方道:“其实陛下不必想得那么严重,臣会跟陛下一起,就以慰问功臣的借口前去,到时候把蔡家小丫头招来,陛下开口说几句宽慰的话,给小丫头一个台阶下,这事也就成了。”
“功臣?什么功?”
周子煜仿佛大吃一惊:“陛下忘了,蔡家二公子答应无偿捐赠棉粮两千旦,这还不算大功吗?”
永康帝无言以对,怎么感觉他成了忘恩负义的。
好像……这么说也有理,为了两千旦粮食他去慰问也没错。
只是,面子上似乎还是挂不住,所以一时间没有答应。
周子煜见此,继续煽风点火:“陛下,您看啊,蔡家三位才女相继出嫁,嫁的还都是朝廷栋梁武林盟主,蔡夫人过世得早,太后身为后宫和晋国的女主人,是不是也该去慰问慰问?”
“周子煜,你放肆!让朕一个人去低声下气还不够,还要把太后也拉上!”
周子煜连忙道:“臣不敢,臣只是想帮皇上把气氛搞得轻松温馨一点,既然是要成为亲家,两家人坐在一起好好说个话也是应当。”
“一派胡言,皇家岂是普通的家庭?”
周子煜道:“皇家的确不是普通家庭,可是为了国家利益,稍稍降低姿态并无不可。”
永康帝:“……周丞相,朕怎么觉得你今儿总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周子煜:“陛下误会了,臣一是为国为皇上,其次是为了三皇子。”
永康帝长叹一口气:“你先回去吧,此事朕再考虑考虑。”
周子煜听到这心头立刻松了一口气,有永康帝这话,此事八成是成了。
晚上用膳的时候,永康帝亲手将一碗粥端给齐太后:
“母后,这枇杷莲子粥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您多喝点。”
齐太后闻言笑道:“哀家都一把年纪了,再好的补品怕是都没用了!”
永康帝眼神真诚地望着齐太后:“母后何必如此自谦,您若是不说,谁能看出您的年纪?不知道还以为您刚过三十呢!”
“呵呵呵……”齐太后乐得拿手帕掩嘴,“你就是会哄母后开心,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永康帝眨眨眼:“哪有,朕说的都是实话!”
“呵呵呵呵……”
永康帝笑着服侍齐太后用晚饭,暗中搓了搓手指,方开口道:
“母后,越国受灾的事您可听说了?”
说到这事,齐太后眼角的鱼尾纹渐渐平复了不少,她神情凝重道:
“听说了,这可怎么办,咱们与越国的通商合约难道真的成为废纸一张了?”
永康帝道:“倒也不一定如此,现在蔡家手中有大批棉粮,蔡家二公子也愿意无偿捐献,只是数量太少,远远不能解决越国的危机。朕想亲自上门和他谈谈,看能不能多要一些?”
齐太后皱眉:“你手下那么多人才,哪用得着你亲自去说?”
永康帝道:“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三皇子的婚事,那孩子认准了蔡家的胖丫头,如今要蔡家出力,平白无故的咱也不好狮子大开口,所以,儿子想看看能不能挽回这桩婚事。”
齐太后听到这沉默了,那天她说话是不中听了些,也没料到那胖丫头气性如此大,后来孙子儿子都埋怨她。
如今有事求人家了,又要挽回婚事,她想想都觉得脸红。
张了张嘴,齐太后艰难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永康帝道:“如果有其他办法,儿子也不会做出这个选择。”
齐太后:“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你就去吧!”
永康帝:“……”
斟酌了一下措辞,永康帝道:“母后,儿子想让您也一起去。”
齐太后大吃一惊:“什么?你要哀家也去,哀家去做什么?”
永康帝连忙示意她稍安勿躁:“蔡家两个月里嫁了三个女儿,女婿都是有为之人,以后也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蔡家没有女主人,您身为晋国的女主人,又曾与先帝一起受教于老文渊侯,亲自前去慰问才能显得我们皇家的大度与平易近人。”
齐太后又怎么会被他轻易哄骗:“哀家不去!”
永康帝又道:“母后,您此去并非只为了皇家,还为了整个大晋,您若去了,朕开口要东西,蔡家岂敢拒绝?”
齐太后:“皇上你别以为哀家是傻子,容易哄骗,就算没有哀家,皇上你亲自去了,难道蔡家敢拒绝?”
永康帝:“母后,不怕您笑话,蔡家还真敢!”
齐太后愕然:“反了他门不成?”
永康帝:“母后言重了,您有所不知,这批棉粮是蔡有才准备运往西北发卖的,是人家早就订下的,如今儿子打算全部拿下,蔡有才是个商人,商人重信,轻易他是不会答应的。”
齐太后顿时沉默了。
半晌,她犹犹豫豫地说:“皇上又如何确定哀家去了他会答应?”
永康帝道:“到了蔡府,您看儿子眼色行事,此事定然能成。”
不论如何,先把太后诓去再说。
齐太后怀疑地瞅着自己的亲儿子,心道,儿子总不会故意糊弄她。
想到这件事的复杂为难程度,齐太后终于一咬牙:“好吧,哀家答应了!”
永康帝大喜地站起身:“儿子谢母后大义!”
齐太后黑着一张脸:“那蔡家真是好大的脸,当朝天子和太后亲自上门,竟然还是哀求!”
永康帝笑眯眯地哄道:“母后说哪里去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分那么清楚。”
齐太后:“哼,你倒是想得开,就不知道人家稀不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