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是彻底死了心,一家人的脸色都有些失落,春花娘也不再拉着赵显各种打听。
屋里,吃饱喝足的蔡袅袅渐渐有了精神,躺在床上来回打滚。
赵显站在床沿边上瞧了半晌,忍不住笑问:“这是在做什么?”
蔡袅袅顶着乱蓬蓬的男子发髻,迷糊着一张肉肉的小脸,眼神还有些呆滞,答曰:“消食!”
赵显扶着额头低低地笑出声来,他翻身上床,在蔡袅袅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问:“还睡不睡?”
蔡袅袅摇摇头:“睡不着了。”
赵显将人抱在怀里,声音疲惫道:“那你乖一点儿,我再睡会儿。”
蔡袅袅望着赵显眼底的红血丝,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严肃了小脸,拍拍赵显的后背郑重道:
“放心,你的安全由我守护!”
赵显忍不住又笑了笑,放松地将脸埋入蔡袅袅的颈窝里,呼吸渐渐平稳。
蔡袅袅保持着与赵显相拥的姿势,与他呼吸相闻,一开始还浑身紧绷戒备着四周的变化,但时间一长,她的注意力就分散了。
嗯,外面起风了,那是风吹松涛的声音,鸟儿也归巢了,一路扑棱着翅膀喳喳叫着,日光西斜,天色渐暗,夜幕即将降临……
蔡袅袅心中十分平静,五感却异常敏锐,除了自然界的这些声音,院子里一家人的脚步声也没有落下。
这天下午,春花一家人似乎尤其沉默,或许也是怕吵到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对话。
赵显安稳地在蔡袅袅怀里睡了两个时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小丫头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
还说要守护他的安全,这般情形,若真有敌人追杀过来,恐怕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
晚饭的时候,赵显和蔡袅袅精神饱满地出现在了饭桌上,春花娘照旧给他们每人盛了满满一大碗鸡肉。
此时,夫妻俩才注意到,春花一家人碗中只有小半碗汤。
夫妻俩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都想着明天离开的时候可以多留些银子。
入夜,山里越来越凉,春花一家人收拾之后就去歇着了。
赵显和蔡袅袅睡了一天,这时候还很有精神,便坐在院子里听着风声看星星。
这种悠闲的时光是很难得的,即便是在五皇子府,也难有这样的心情。
好像离开了一个熟悉的环境,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更容易放松身心,释放真正的自我,体现真正的性情。
就像在京城的赵显总是冰冷淡漠充满戒备的,一旦脱离了那个环境,赵显就是温文尔雅平和礼貌的。
两人并排坐在院子里,沐浴漫天星辉,谁也没有说什么,却完全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走这条路完全没有任何计划,蔡鼠金子他们都不一定能够找来,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总是作为猎物四处躲藏多么憋屈,他们还是要早点走出去,尽快掌握主动权。
月上中宵,蔡袅袅打起了瞌睡,赵显将人打横抱起回去休息。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就整装待发了。
春花娘将昨天就准备好的干粮和腊肉给他们装好,早饭过后,一家人就送两人出发了。
赵显临走时在卧室里多留了一锭银子,根据春花爹指的方向,他们从这座五峰山出去,距离杭州就剩下四五天的路程。
这么一算,他们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所以两人走得并不快。
目送兄弟两人离开,春花没有看自己的父母,默默地回到房里关起了门。
春花父母见此,同时露出了愁容。
赵显这样俊美的男子对于春花这样不谙世事的少女来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尽管对方只和她说了一句话,恐怕就足以令她下半生一遍遍回味的了。
即便是春花的父母也不得不承认,春花恋上赵显完全在情理之中。
如果过两日春花自己想通了放下这段心事还好,若是钻了牛角尖,恐怕再没有男子能入春花的眼了。
夫妻二人愁的是,山里的适龄小伙本就寥寥可数,春花的终身大事不太乐观啊!
夫妻俩又何尝不纠结,他们如何不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可赵显分明不是他们高攀得起的呀?
春花躲在房里暗自伤心,夫妻俩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昨天他们还为天降横财而高兴,今天就不得不为女儿的终身叹息。
午饭的时候,春花依然没有出来,春花爹面对那碗黑乎乎的红薯面野菜汤,半晌,终于一拍桌子,“砰”地一声站了起来。
春花娘被他吓了一跳,脸色微白:“她爹……”
春花爹快速往怀里塞了两块野菜窝头,转身去牵那匹很少用到的黑驴子,头也不回地说:“我去趟二表叔家,你和春花晚上记得锁好门!”
春花娘怔了半晌,像是终于明白春花爹要去做什么,脸上像是被冰霜封住了:“她爹,你……”
春花爹眼神闪躲,没有去看她,像是怕一看她就会改变主意似的。
春花娘眼睁睁地望着他出门,却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竟是默许了。
再回头的时候,就见春花不知道什么从房里走了出来,正面无表情两眼发直地望着她爹离开的方向。
说起春花爹的二表叔,在五峰山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那可是做山贼发家的,真要追本溯源,能追溯到前朝去。
那么,这个时候,春花爹去找这位二表叔,其用意不言自明。
另一边,赵显和蔡袅袅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蔡袅袅正和赵显一板一眼地立规矩:
“你这张脸太招人了,以后遇到女的你不准说话,一律我来!”
赵显想起昨天春花娘打探蔡袅袅的婚姻状况之事,不以为然道:
“你别忘了自己也是男装,万一那些女子看上你怎么办?”
蔡袅袅猛然瞪大眼睛,囧囧有神地问:“谁的眼光会这么差?”
“噗!”赵显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指着自己的鼻尖:“那你说我的眼光如何?”
“这个嘛……”蔡袅袅大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咱俩不一样,你看我没被你的外貌迷住,你也没有被我的长相吓住,你我岂是那等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