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淡淡一笑,抬手伸向站在一边的蔡袅袅,直到将柔软如棉花的小手紧握掌中,方道:“诸位大人有心了,本宫近日便要回京,这大堤的修建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务必要保证堤坝如期完工,若有来日,本宫可是要回来验收的!”
听出这话中深意,秦州官员纷纷低下头朗声道:“三皇子洪福齐天!”
赵显:“本宫对你们没有别的要求,尔等既然身为秦州父母官,无论发生何事,都要保这方百姓平安!”
众官员:“下官听令!”
赵显:“诸位大人去忙吧,无需劳师动众!”
很快,这方小院里就只剩下夫妻二人,以及一众明里暗里的侍卫。
蔡鼠已经把吴文才离开的消息告诉蔡袅袅了,此时,她正窝在赵显怀里,抽了抽鼻子,一脸伤感地问:“咱们真的要打仗吗?”以前那种无忧无虑放纵恣意天下尽在我手的日子真的到头了吗?
四下无声,蔡鼠等听到这话都默默垂下了脑袋,神情严肃,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生怕发出一点动静加重这种悲伤的气氛。
当一片狼藉清理干净,这方院子显得空荡且荒凉,仿佛众人的心境。
赵显无声叹息,他抚摸着小妻子的头发,点点头:“之前一路上的刺杀还可以说小打小闹,或许各宫都有出手。可是如今,我已然是大皇兄登顶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他必要先将我除之而后快。眼下各宫也在观望,我不出手,他们也是不会动手的。于我来说也是这样,没有了大皇兄,其余人我也并不看在眼里。”
说到这里,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捧着蔡袅袅圆圆的小脸认真道:“团团,这是我的命运,从你决定嫁给我的时候,就明白这是早晚会面对的事情,不是吗?只不过我们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蔡袅袅吸了吸鼻子,情绪十分低落:“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是不愿意面对,只是觉得赵普太不是东西,我们却不能和他一样不是东西,他置黎民百姓的生死于不顾,我们却不能,战事自然能免就免。内乱伤害最大的,永远是黎民百姓。”
赵显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道:“我的团团是个善良的姑娘,可是杨震身为晋国的大将军,统领十万大军,之前为了防备北牧民族再来偷袭,留下一部分防守边境,另一部分则跟他回京,如今他派兵封锁京城,京城少说也有五万兵马。我若仅凭一己之力,如何对抗他的五万大军?”
蔡袅袅眼珠子转了转,思索道:“如今秦州上下表示愿意支持你,也才两万兵马,你若想与杨震对抗,甚至夺下京城,救出老皇帝,至少得再有五万兵马!毕竟攻比守难,何况杨震最是善于用兵,有了这七万兵马,你才略有胜算!这五万兵马你可想好去哪里找?”
赵显发愁地揉了揉眉心,他的小妻子都把账给他算那么清楚了,也就没有再瞒她的必要:“我打算去联络其他几位将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蔡袅袅点点头:“这办法也可以,凭你的声望,借个几万兵马应该没问题,但是这七万兵马要与杨震对抗,第一需要的是大量粮草,也就意味着需要大量银子;第二,两军相交,你攻赵普守,赵普略占优势,关键时候他以老皇帝和太后,甚至舅舅相要挟,你又将如何?至于第三,你若与赵普长期对峙,他将国库消耗一空,就算你最后拿下京城,届时也将面临国库空虚元气大伤的局面,实属下策!”
赵显不是没想过这些,可是眼下他没兵没马也没有银子,可谓光杆司令一个,除了这些,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其实……”蔡袅袅小脑袋一摇,对上众人的愁眉苦脸,卖着关子。
听个开头,赵显就明白蔡袅袅一定有了别的点子,他眼睛亮亮地望着她,催促道:“团团,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快说!”
蔡鼠等也都好奇地望向她,虽说蔡袅袅总是出其不意有一些特别的点子,但这事关国家大事,她那些馊主意真的能用吗?
思及此,众人看向一下子兴奋起来的赵显,觉得他是不是对蔡袅袅期望太高了?
不管众人如何想,蔡袅袅笑眯眯道:“我的三皇子呀,其实这件事要说容易也十分容易,你只需要求得几个贵人的帮助,一切都不成问题,此事若成,还免了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赵显紧紧攥着她的手,着急道:“谁?”
却见蔡袅袅挣脱他的手,从他身上跳下来,一改之前的怏怏不乐,昂首挺胸地站在赵显面前,大言不惭地说:“这第一个大贵人嘛,当然是我啦!”
蔡鼠等人皆是一愣,即便之前心情低落,此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觉得她在开玩笑。
赵显却没有笑,他面露沉思,一边打量着蔡袅袅,半晌问:“还有呢?”
蔡袅袅没有等来期待中的夸奖和赞赏,不高兴地开始掰着手指数:“当然是我大哥、我二哥,还有我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啦!”
这下所有人都呆了,一开始觉得蔡袅袅是信口开河,但是深入一想,就能明白个大概。
赵显则将蔡袅袅的未尽之意猜了个透彻。
他不笨,相反他很聪明,而且十分尊重自己的小妻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妻子娘家的势力为己所用,这才将所有的办法都想遍,也没有将蔡袅袅的一丝一毫算计在其中。
如今蔡袅袅主动提了出来,而且将全家上下都算了进来,都是为了要帮他,这让他既为难又感动。
他嗓音有些沙哑:“团团,这次事件结果未知,不好将兄长和几位姐夫全部牵扯进来。”
蔡袅袅闻言,颇为恨铁不成钢道:“你糊涂啊,就算这次他们不插手,你以为你败了,赵普会放过他们吗?再说了,有我蔡诸葛坐镇,你怎么会输?”
赵显:“……”
“噗!”就在夫妻二人对峙之时,不知是谁突然笑了出来。
众人同时向那道声音望去,就见蔡菲菲正带着一群人站在门口,望着蔡袅袅笑得前俯后仰。见众人看向她,她才笑眯眯地嘲笑蔡袅袅:“哎哟,我们家小团团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居然自封‘蔡诸葛’?这名字真是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