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王镇恶不禁拱手向沈田子施了个礼。
“沈将军,末将刚刚加入车骑将军麾下。
不知何处冒犯了将军。
还请将军恕宥。”
沈田子脸颊微微抽动。
王镇恶姿态放的这么低。
若是他再僵着,反倒显得他不近人情了。
于是沈田子拱拱手说道:“王将军过谦了。
沈某并无敌视将军的意思。”
檀道济眨了眨眼睛。
似乎没明白这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任小天站出来说道:“说到底你们俩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仇怨。
最初不过是因为沈田子看不上北方来的王镇恶。
这也不光是他,整个东晋南方士族都和他一样。”
“同为华夏一脉,何必分出什么南北?
南人和北人谁也不比谁高贵。
谁也不比谁下贱。
咱看你们这思维是该好好改改了。”
朱元璋一番话几乎是说到沈田子脸上。
沈田子的脸色因此变得不太好看。
任小天蹙眉道:“你们也别觉得我叔他说话难听。
事实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们千万不能活在自己还是华夏正统的刻板印象中。
北方虽然大多是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
可他们的实力不止不比你们弱,甚至还在你们之上。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前秦的天王苻坚不就差点将你们东晋灭国了吗?”
傅弘之反驳道:“可他不是败在谢公手上了吗?”
苻坚嘴角抽搐几下。
这话说的还真是戳人肺管子啊。
任小天立刻反问道:“可若是王猛他没死呢?
那结果是不是就会大不一样了?
况且这还只是王猛一个人的力量。
北方像他这样的人不能说多,但至少也能数得出几个来。
再说北人要真那么弱的话。
那至于你们南朝几国一直被人压制吗?
最终结束你们魏晋南北朝乱世的不还是北人出身的杨坚?
沈田子,我想说的是你有什么资格看不上北方出身的士人?”
任小天的话如同是炸雷一般响彻在几人的耳畔。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刘裕最终也没能统一了天下?
“当事人杨坚就在这儿呢,不信你们可以问他。”
任小天指了指杨坚对他们几人说道。
杨坚点点头道:“朕可以作证,小天先生说的一点也不错。”
沈田子、傅弘之和檀道济有些半信半疑。
倒是何无忌完全相信了。
因为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他也听到了任小天等人的话。
联想到这一年时间发生的事情几乎都应验了。
何无忌深深蹙起了眉头。
心直口快的傅弘之说道:“吾了解沈将军。
他不会是因为这种小事就与同僚结仇的人。
先生你此言未免太过重了些吧?”
“当然不止这些。
沈田子对王镇恶不满,主要还是因为刘裕提拔王镇恶太快。
到了后面王镇恶的官职已经到了沈田子之上。
这自然让从京口起兵时就跟在刘裕麾下的他无法接受。”
傅弘之张了张嘴巴。
随后犹豫着向沈田子问道:“沈将军,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沈田子默然不语。
因为任小天的话的确说中了他的心声。
虽然王镇恶刚加入他们阵营不久。
但是他也能看出刘裕对王镇恶十分的重用。
这就让他心中产生了不平衡的心理。
傅弘之叹了口气。
以他对沈田子的了解,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真正让二人矛盾爆发的根源还是从北伐后秦开始。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军功。
沈田子认为王镇恶抢了他的首功。
再加上二人之前就有积怨,这才导致二人火并而死。
让胡夏趁虚而入捡了个大便宜。”
檀道济苦笑不已。
这还真像是沈田子能干出来的事。
论为人的胸怀,他可比他弟弟沈林子差的老远了。
王镇恶闻言用厌恶的眼光看向沈田子。
因为争抢军功,居然和同僚相残。
为将者心胸竟然如此狭窄,沈田子这辈子也成不了什么大出息了。
任小天清了清嗓子道:“王镇恶,我也得说你几句。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沈田子固然是有他的问题在,但你身上也是有不少缺点的。
甚至要不是你的性格问题,也不至于落得个被杀的下场。”
王镇恶心里一惊:“先生此言何意?”
“因为你这个人的性格极度的张扬。
甚至到了除了刘裕之外,任何人都不被你放在眼中的程度。
而且你极其不擅长处理同僚之间的关系。
在你被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是站在你那一方的。
你是不是该自我反思一下,你是如何走到这般田地的。”
王镇恶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任小天继续说道:“不止是如此。
你还有贪财的坏毛病。
打完仗的第一时间你总是带人从战场上搜刮赃物。
有几次还几乎因此延误了战机。
也就是刘裕爱才心切才没有处置你。
换个其他人来,估计你早就人头落地了。
攻破长安之后,你更是大肆搜刮了好一阵子。
就连后秦国君姚泓的龙辇都被你给扣下了。”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顿时大惊失色。
下意识的远离了王镇恶。
在他们看来王镇恶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私自扣下敌国君主的龙辇,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想自立为主吗?
王镇恶冷汗都下来了:“先生,你可不能冤枉吾啊。
吾的确是贪财不假,但从未有过造反之心啊。”
任小天摆摆手道:“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刘裕在得知你私自扣下龙辇后也是十分震怒。
但后来又说你只是将龙辇上镶嵌的珠宝取下后才安心。”
曹操不禁失笑道:“论起贪财的程度,吾看子廉(曹洪)与他一比都要甘拜下风。”
苻坚一边摇头一边说道:“王景略向来公正清廉。
怎么他的孙子居然是个喜好黄白之物的庸俗之人?”
任小天笑道:“其实爱财本身不是什么大毛病。
但是王镇恶做的有些过分了。
你想啊,长安城就那么多好东西。
都让他一人给抢去了,那其他人怎么看他?
合着好处都让他一人给占了?
那凭什么啊?”
傅弘之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