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拍着自己的良心说,自己在这么多年的经商过程中一切都合法吗?”
何长安道:“我不敢,其实在国内做生意的,真正成功的商人又有几个敢拍着良心说,自己一辈子都在做正当经营?我做事已经很讲原则,我敢拍着胸脯说,我比多数商人要规矩的多*”
检察官将那厚厚的一沓罪证扔到何长安的面前:“规矩?一个规矩的商人会行贿?会偷税?会违法骗贷?会商业欺诈?”
何长安道:“你说的很多事都是陈谷子烂米的事情,我何长安一辈子从不会回避问题,我做过的我承认,我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既然追究到我身上,我就会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我懂法,以我目前的状况,还不至于把牢底坐穿吧?”
“那要看你的态度,看你是否配合我们的工作。”
何长安微笑道:“你们的工作手法我很熟悉,循序渐进,稳扎稳打,先打一点,然后扩展撕开整条心理防线,我现在就能够告诉你,我对我的一切行为负责,你们想知道的就是你们已经知道的,至于其他,我一概不知!”
何长安接受询问的时候,慧源宾馆鞭炮齐鸣,六辆黑色奔驰鱼贯来到赵静所在的小楼前,新郎丁兆勇一身白色西装,满脸喜色的走下了汽车,在众人的欢呼喝彩中走入小楼。
张扬此时却独自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静静眺望着现场。脑海中却在轮番闪回着过去和何长安相处的画面,对何长安如今的境况,张扬唯有同情,却爱莫能助。丁巍峰已经证明,何长安的确存在着多起商业犯罪的行为,罗慧宁也明确告诉他不要插手,他也没有能力插手。
张扬只是觉得可悲,何长安就要退休了,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这次回国进行资产交接,完成这件事之后他就长居海外。和家人共享天伦之乐了,却想不到在最后出了问题,人做错了事,无论早晚都得为自己的错误埋单。张扬也明白何长安存在问题。但是他总觉得这个结局有些突然,对何长安来说未免残忍了一些。
秦萌萌知道这件事之后反倒显露出不同寻常的冷静,她并没有要求张扬为父亲奔走,只是轻声道:“我知道了,这件事多谢你了!”
张扬道:“你不要担心法律是公正的,如果能够证明他的清白,很快他就能够回来。”
秦萌萌道:“他跟我说过,过去做过很多的错事。也许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错误埋单。张扬,你放心吧。任何事我都能够坦然承受,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给他请一位最好的律师。”
张扬的沉思被远处的欢呼声打断,他吸了口气,正准备走过去,却发现不远处有一对男女正走向自己,说起来也是他的老朋友了,一位是星钻的董事长查晋北,另外一位是他的搭档邱凤仙。
张扬微笑迎了过去:“查总,邱小姐,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查晋北乐呵呵和张扬握了握手道:“我们是不请自来,早晨才到东江,就听说政法委书记儿子结婚,本来我和丁书记不认识,可一听新娘子居然是你妹妹,所以我们就冒昧登门了,张扬,你不会不欢迎我们吧?”
张扬笑道:“欢迎之至。”
邱凤仙笑道:“回头再聊,新娘子好像被接出来了。”
他们三人一起向人群中走去,丁兆勇抱着身穿白色婚纱的赵静从小楼内走了出来,众人在欢呼声中纷纷送上祝福。
赵静搂着丁兆勇的脖子,脸上写满了幸福。
邱凤仙在赵静上车前走了过去,将一个礼盒送给她。
赵静拿着礼盒,在人群中找寻着张扬的面孔,终于找到了他,她挥了挥手:“小哥,我走了!”说//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酸涩。
张扬笑道:“小静,开心一点,笑一个!”
赵静笑了起来。
张扬又对丁兆勇道:“以后对我妹好点,不然我饶不了你!”
丁兆勇笑道:“一定,我对她指定比对你好!”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鞭炮声中,奔驰车载着一对新人远去。
徐立华望着远去的汽车,心中怅然若失,一旁陪着她的楚嫣然,挽住她的手臂道:“阿姨,咱们进去吧!”
徐立华点了点头,望着楚嫣然心中又感觉到一阵温暖。
张扬的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不过好在有这么多的朋友帮他,宴席的事情根本无需他过问。
人群散去之后,他和查晋北邱凤仙一起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查晋北望着草地上忙碌布置的场面不禁笑道:“场面不小啊,张扬,你当了市委书记之后人脉比过去更广了。”
张扬道:“我为人的原则就是与人为善,所以朋友比较多。”
查晋北听出他这句话中似乎有嘲讽自己的意思,他笑了笑,轻声道:“张扬,你听说何长安的事情吗?”
张扬听他提起何长安,内心中不禁警惕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却仍然保持着平淡如常,点了点头道:“听说了一些,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正在找人打听呢。”
查晋北道:“这件事我倒是了解一些,何长安过去有位亲信叫李东山,何长安对李东山是相当信任的,这两年几乎国内的多数事务都交给他负责,随着何长安生意重心向海外转移,李东山可能是感到了一些危机,所以他在这两年积极准备着,也算得上是未雨绸缪,为他将来的自立门户做准备,真正让他出事的是云安的一块地皮,他行贿南武市的官员,以极低的代价拿到了一块土地,然后用土地抵押骗贷,可惜那块土地在拆迁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张扬并不清楚内情,听查晋北这样说,自然很感兴趣,他追问道:“出了什么问题?”
查晋北喝了口茶道:“死了人!”
张扬皱了皱眉头,如果真如查晋北所说,事情就麻烦了。
查晋北道:“人死之后,当地政府想盖住这件事,可是死者的家属不停上访,这件事最终被上头知道了,因为性质极其恶劣,反响极大,所以上头做出批示,即刻处理,对于相关涉案人员,无论牵扯到谁绝不姑息,李东山被抓之后,如果他将责任都顶下来,也不至于牵涉这么广,可惜这个人是个软骨头,进去之后,不但将拆迁的事情供认不讳,而且将违规拿地骗贷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出来,检察机关顺藤摸瓜,从他那里打开了缺口,李东山以为交代得越多自己的罪责就越轻,所以就拼命提供给检方情报,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急着往外摘清自己,反而越是容易出错,可以说何长安目前的困境全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用人不察,识人不善!”
张扬道:“查总,依你看,何先生这次是不是很麻烦?”
查晋北道:“麻烦是一定的,不过麻烦的大小还要看他自己,如果他也像李东山一样,出了事情就拼命洗清自己,恨不能把所有人都拖进去当垫脚石,那么事情只会越闹越大,永远不要相信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犯了法,就要承担法律责任,国家的法律不会因为你有坦白行为而宽恕你。”
在张扬看来查晋北和何长安是商场上的老对手,何长安落难,查晋北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查晋北并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道:“我跟老何斗了这么久,始终都是我处于下风,老何这个人精明,可惜他用人不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坏在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手里。”
张扬道:“据我说知他在生意上的确存在一些问题。”
查晋北道:“谁没有问题?在国内做生意,你凡事都遵循原则,那么结果必然是碰得头破血流,周围人都在作弊,你一个人按照常理出牌,你想成功,想发达,做梦去吧!或许很多人都会认为我在老何的事情上会幸灾乐祸。”查晋北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我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我们这些所谓的商界精英,真正遇到麻烦的时候却如此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
从查晋北的目光中,张扬找到了些许的真诚,查晋北的这番话应该不是虚伪的言辞,他没必要在张扬的面前伪装什么。
张扬叹了口气道:“希望他能够平安渡过这次危机!”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明白何长安平安无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邱凤仙道:“何先生见惯风浪,这次未必会有事。”
查晋北道:“以我对他的了解,调查到他这里基本上就结束了,他的智慧是李东山那种鼠辈无法相比的。”查晋北的意思很明显,何长安即便是存在商业犯罪行为,他也会全部承担下来,不会牵连到更多的人。一个明智的人绝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不会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