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扬的到来,乔老今天格外开心,特地让乔鹏飞开了两瓶三十年的茅台陈酿,破例喝了二两,乔振梁彻底戒酒了,过去他虽然一直用糖尿病当借口,可是高兴起来还是喝一杯两杯的,现在滴酒不沾。他的话也不多,相比之下,乔老的话更多一些,他问起平海的一些情况,问起滨海的改革状况,张扬耐心的一一作答。
午饭之后,乔老和张扬聊了一会儿,起身去休息,每天一个小时的午间小憩对他来说是雷打不动的。不过乔老让张扬等他,说醒了之后要张扬陪他去个地方。
张扬于是有了和乔振梁单独谈话的机会。
乔振梁让保姆沏了一壶碧螺春,和张扬在绿意融融的庭院中坐了,享受着午后的温暖阳光,张扬喝了口茶望着乔振梁笑了。
乔振梁道:“笑什么?”
张大官人道:“笑是因为我紧张,这次见到您,感觉您有些变化。”
乔振梁道:“哪里变了?”
张扬道:“您身上的官威更重了,在您面前我感到有种压迫感。”
乔振梁笑了起来,这小子还是没变,说话依然是那么的直接。他点了点头道:“我也感觉自己变得严肃了许多,最近实在没有令我感到高兴的事情,鹏举去了美国,梦媛去了平海,你孟阿姨又走了,我现在变成了孤家寡人,平时和周围欠缺交流,人容易变得木讷。我不是什么官威,是木讷。”
张扬恭维道:“像您这样的政治家永远和木讷这个词联系不上,您就是闭上眼睛,也比大多数人要高瞻远瞩。”
乔振梁呵呵笑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道:“我算不上什么政治家。”他停顿了一下道:“你这次来京城是为了给薛老拜寿?”
张扬道:“是!”
乔振梁道:“薛老这次的寿辰办得很大,一概昔日的作风啊。”
张扬笑道:“听说是薛世纶操办的,薛老开始不同意。后来也答应了。”
乔振梁点了点头道:“以薛家的影响力,办一顿寿宴原算不上什么。”
张扬道:“您去吗?”
乔振梁道:“已经接到了薛家的邀请,自然是要过去的。”从他的这句话可以听出。他对薛老过寿并不感冒,去也只是出于情面上的考虑。
乔振梁说完,喝了口茶。眯起眼睛,似乎嫌空中的阳光太过刺眼,过了一会儿他方才道:“我听说龚奇伟去了北港。”
张扬点了点头道:“接替蒋洪刚担任市委副书记一职,蒋洪刚在经济上被查出了一些问题。”
乔振梁道:“我对蒋洪刚这个人的印象不深,龚奇伟倒是印象深刻,很有能力的一个人,当初在南锡的时候你和他合作的不错吧。”
张扬笑道:“还行,我们能聊得来。”
乔振梁道:“平衡次的动作不小啊,我记得项诚和宫还山的班子一直都很默契,怀明他们是要在北港实行变革了。”
张扬道:“我只知道龚副书记是去接班的。”
乔振梁笑道:“北港这块骨头并不好啃。”
张扬内心一怔n振梁不会平白无故说这句话,而且他主政平海也有多年的时间,对北港领导层的了解颇深,张扬道:“乔部长因何这么说?”
乔振梁道:“怀明下得一手好棋,让你这个急先锋去滨海先打开局面领根据地,然后再派龚奇伟这个党代表扩大战果,接管指挥权。”
其实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了,张扬道:“小子愚鲁,还望乔部长多多指点。”
乔振梁道:“立足官场之根本是要保持一颗清醒的大脑,亲情、友情、爱情都不足以成为改变你意志的借口。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官场之中时刻都要面临选择,你心中的是非观,传统上的是非观在官场的范畴内全都不适用,想不断向上走,就必须找到对自己更为有利的位置,在迈步之前,一定要选好下一个的落脚点。”
乔振梁的这番话说得非常隐晦,乍听起来似乎非常的空泛,但是仔细一琢磨,张扬发现他似乎在提醒自己,在政治上不能盲从,即便宋怀明是他的岳父,也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张扬道:“我现在没有更高的企盼,我只想把滨海搞好,把滨海保税区建设好,其他的事情,我暂时都不会去想。”
乔振梁道:“如果你真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他看了看时间道:“我得走了,下午和朋友约好了去打球。”
乔振梁走后,张扬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默默回想着乔振梁的那番话,到了乔振梁这种级数,是不会随便说什么,在他所站的高度,看到的很多东西都是自己看不到的,难道他并不看好北港的政改?
乔老起床后,叫上张扬一起上了车,乔老并没有用自己的专车,而是让宗盛开了乔鹏飞的车,这和他一贯低调的性情有关。来到车内,乔老道:“我有位老朋友想要见你。”
张扬道:“谁?”
乔老笑了笑道:“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张大官人跟着乔老来到绿荫谷温泉,才知道乔老带他见的人居然是周老,周老也是政坛上显赫一时的人物,如今虽然退隐,可是周家在政坛的影响力甚至已经超过了乔家,远的不说,下一辈中就有一位现任常委,而周家的第三代周兴民如今已经是平骸长,是最被看好的少壮派干部。
能和两位叱咤风云的政坛高手同在一个池子里面泡温泉,是张大官人做梦都不敢想象的,这可是一个沾染官气的大好机会。
乔老微笑着向周老道:“张扬你应该见过,我的养气方法就是跟他学的。”
周老笑道:“我记得,张扬,你和兴国是不是结拜兄弟?”
张大官人忙不迭的点头:“周老您好!”
乔老下了温泉池,向站在池边的张扬招了招手道:“你也下来!”
张大官人头一次这么扭捏,在两位元老面前暴露身体,要比在公众场合还要艰难,这两位老爷子的目光太犀利了,虽然张大官人还穿着一条游泳裤衩,可仍然感觉到自己什么都被两位老爷子看了个遍。
陪着两位老爷子泡了会温泉,却听周老道:“我的保健医生倒是不建议我练习这些东西。”
乔老道:“你的保健医生都是清一色的西医,不是我说,他们有点崇洋媚外,否定中华传统医学。”
周老笑道:“你啊,还是这么喜欢给别人戴帽子,人家是有医学根据的,在营养和保健方面,在国际上都有声望。”
乔老道:“保健药吃得再多,不如养生。”
周老道:“不是我迷信西医,可是我总觉得中医的许多调息养气的方法有些太玄。”他笑眯眯望着张扬道:“你说是不是?”
张扬道:“其实调息养气是很有道理的,中医和西医的理论不同,但是无论是哪种医学,都不会否定情绪在治疗中的作用,一个人的情绪可以影响到他的身体状况,如果他情绪发生了变化,内分泌系统就会根据他的变化而做出反应,正所谓人体的自我调节,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比如情绪低落,自我调节好了,那么就不会造成大害,如果一旦情绪失调,那么可能会造成抑郁或者躁狂,而调息养气对舒缓一个人的情绪具有着相当的作用。”
周老道:“我听说所谓的调息养气只是一种精神暗示。”
张扬道:“周老相信武功的存在吗?”
周老道:“相信,但是不相信武功会有多么厉害,武侠小说中的高手我一个都没见过。“
乔老笑道:“你啊是个是个辩证唯物主义者,到老了还是那么喜欢辨证v扬就是一个高手,改天让你见识见识他的武功。”
周老笑道:“好啊!”
张大官人知道周老更相信西方医学,所以也没必要跟他分辩下去°着两位老爷子泡了一会儿温泉,穿上衣服走了出来。
乔老提议去下棋,几人换好了衣服,乔老让他的司机宗盛先去准备,他和周老、张扬一起随后走过去。
除了他们三人以外,还有两位警卫员跟在身后。
走在路上,乔老和周老就谈起了棋局,张扬发现他们的关系不错,记得之前传言周老和乔老不睦,看来只是流言罢了。
临近棋社的时候,看到前面两辆车相擦,其中一辆显然是乔老的,周围聚滤一群人,似乎还传来争执之声,其中一人似乎是宗盛n老皱了皱眉头道:“张扬,你过!”
张扬快步走了过去,发现宗盛果然在那里,被几名男子围在中间,看几名男子的样子都像是有些身份的,一人指着宗盛道:“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宗盛道:“你必须赔车!”
一名男子望着宗盛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宗盛道:“我管你是谁?刮了我的车就必须要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