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太太知道叶锦辉在白天的宴会上和姚家的姑娘们相处不错,狠狠地夸了她几句,就连姑母叶思晴的三个女儿在旁边说她坏话,老人家也没在意。
“姚家姑娘,还不是一直盯着楚四公子!”李秀梅不满地说道,“自诩为才女,才见一面的男人,居然弹《凤求凰》,泉州姑娘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叶老太太当时就沉了脸,照着李秀梅就是一巴掌,“祸从口出知不知道?出门之前你娘就没告诉过你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李秀梅一下子被打懵了。
就是她娘,还不是一样在家里骂姚家,说李家现在过得这么惨,很大程度是姚将军从中做梗的缘故。
“看看你真真表妹,多懂事!哪个老太太走的时候不在我跟前夸她行事大方?就你个没脑子的,只知道被那刘家姐儿当枪使!”
叶思晴便推了推二女儿。
李秀菊忙帮自家大姐分辩道:“那些人打着主意,想让真真表妹帮她们介绍楚家公子呢。”
叶老太太便看了李家二姑娘一眼,“你这孩子,还算是个明白人,就留下来住几天吧。”说起来,闺女在李家也不容易,早知道就不当着这么多人训斥她那大丫头片子了。
经李秀菊这么一提醒,叶老太太才惊觉,外孙女也十一岁了,正是说亲的时候,年纪上和楚家公子也般配,若是能成,也是桩极好的姻缘。“光在那儿怨天尤人是没用的,你们都长大了,想要什么东西,自己想办法!”将她们留在叶家,机会便会多上几分。
李二姑娘便抿了嘴笑道:“外祖母,您今天也累了一天,先歇歇吧。”说着,极有眼色的给叶老太太沏了杯茶,双手奉了过去。
叶老太太便语重心望着李秀梅道:“看看你妹妹,比你还小一岁,嘴巴比你甜,又比你有眼色,又知晓孝顺长辈、听话,这样的姐儿,才不枉家里看重她、疼爱她、喜欢她!”
叶锦辉眼观鼻,鼻观心,背上的衣裳已经全粘在了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泉州的夏季又长又热,偏家里备的冰今天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老太太虽然比往常大方了许多,但却不见得乐意出买冰的钱,“那东西太凉,用得多,年纪大了容易关节疼。”
自然是她老人家说什么是什么,没人敢驳了她。
白天还好,大不了多往地上洒几遍水,多摇几下扇子,到了晚上就更难捱了,不罩蚊帐,被蚊子咬得厉害,若是罩了蚊帐,简直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就连扇子扇的也是热风,让人昏昏沉沉的脑门子都是闷的。
如今又多了叶思晴母女三人,估计会更热了!
果然,到了晚间,叶老太太便吩咐叶锦辉和叶锦月睡在一处,将房间让给叶思晴的三个闺女。
“我和淑仪妹妹一起住吧,我们好处没说过梯己话了。”叶思晴说道。
杨淑仪便笑起来,“表姐还记不记得,咱们还小的时候,将苇席铺在后园子里面睡觉的情形?”
叶思晴点头,“自然记得,那时候咱俩还比赛数星星呢,外祖母最爱给咱们讲老猴精的故事了,我一听那故事,晚上睡觉必须要把头也给盖住,才敢睡着。”
杨淑仪也抚掌笑了起来,“那感觉,是花多少银子也买不回来的!又凉爽,又舒服,凉风吹着,一睁眼就看到满天耀眼的星星,别提多美!”
叶思晴摇头:“你想看星星还不容易?今晚我就陪着你看!”
杨淑仪大喜:“还是表姐对我最好。”
来了叶家,最让杨淑仪不习惯的就是晚上睡在蒸笼般的后罩房里面了,可惜叶老太太是才女,根本不会睡院子里的,就是沈氏,在钱家做惯了大家闺秀,自然也没有这种习惯,可真是苦了她了。
她就知道拉上大表姐,这事准能成。
不过,正好赶上叶家父子沐休,女眷们自然不能睡在院子里,杨淑仪便吩咐丫鬟们将床铺在后花园里的青草地上,又燃了艾棒,防止虫蚁乱爬。
她们睡在外面,李家的姑娘们自然不愿意在睡在屋里,一致也要求要睡到外面去。
叶锦辉和叶锦月见了,自然也吩咐着丫鬟们将床铺往后花园里搬。
杨淑仪见李家的姑娘要把床往自己的床铺旁边摊,马上利落地取下了手上镯子,一个给了李家大姑娘,一个给了李家二姑娘,又从头上取了一只簪子给了李家三姑娘,“好孩子们,我和你们阿娘要说些梯己话呢,你们睡远些。”
李姑娘们看着手里的东西,喜不自禁地应了。
叶二太太手里有钱,根本不在乎这点东西,没等杨淑仪给东西,叶锦月直接命丫鬟将床往远处挪了挪,叶锦辉本就不愿意和杨淑仪走得太近,自然将床放得更远。
“表姑太太取下来的那对手镯,并不是她上午带的那一对。”桂枝悄悄地告诉叶锦辉道,“她和姑太太说话的时候,手上的镯子已经换成了普通的玉石镯子。”
上午家里客人多,杨淑仪想出风头,自然会带好的。可她这个人,向来和叶老太太有点像,虽然不缺钱,却有点小抠门,无缘无故怎么舍得给李家那几个送东西?
记得前世,杨淑仪做了她的继母之后,常常在叶思明面前嘲笑李家的姑娘们,“那几个就像狗皮膏药,粘上就揭不下来了。”
叶锦辉想了想,悄声吩咐白芷和桂枝道:“两个人睡觉,一个人守夜。桂枝先,我中间,白芷姐姐守后面。”
白芷要跟叶锦辉换,却被她拒绝了,“我有事,一样会叫醒你们。我晚上睡不好,还可以睡午觉。”
两丫鬟知叶锦辉向来极有主意,只得应了下来。
夜风阵阵,凉爽而又舒适,星空浩瀚而遥远,群星璀璨,叶锦辉白天应酬了那么多人,本就累极,倒床就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桂枝在轻轻的推她,见她醒来,指着北角门悄声道:“表姑太太往那边去了好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