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杨叔后,丁源径直来到三江县二小后门,随等待多时的周清走进了一家茶楼。
“说吧,具体什么情况?”丁源开门见山地问。
周清没等喘过气来,急忙说:“今天中午,我们学校一个五年级的男同学,在篮球架上吊死啦。”
吊死的男同学叫陈涵,老师看到大中午的,有人在爬篮球架,就急忙赶过去制止。
谁知陈涵早已把绳子一端系在篮球架上,另一端打了活扣。看到老师跑过来阻止,他立刻把活扣套在脖子上,纵身从篮球架上一跃而下。
一声闷响,在陈涵下落的同时,活扣猛然收紧,几十斤的重量加上自由落体产生的合力,把他的颈椎直接拉断。
老师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划出道弧线后,直挺挺地挂在半空,挣都没挣扎一下就一动不动了。
毫无疑问,明摆着的是『自杀』。
警察过来简单查看之后就让家属送殡仪馆了。这个时候,陈涵的死不仅对于陈家来讲无法接受,对三江县二小来说,也是承担不起的。
陈涵『自杀』后不到两个小时,学校门口又堵上了。这次声势愈发浩大,人数差不多翻了一倍。
陈涵是独生子,全家老小都指望着他长大后接受家族企业,为陈家传递香火,好容易十多岁了,居然在学校里送了命。而且还是在篮球架上吊了自己,夏天太阳暴晒,四周又无遮挡,几个说话不积阴德的家伙冷嘲热讽道:“这就叫曝尸示众!”
陈家人哪里受得了如此屈辱,想到罗兰跳楼事件,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学校身上。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罗兰家很快就知道了陈涵的死讯。两家人不约而同地走到了一起,再度发起对二小的围攻。
陈涵家对独苗苗的殒命怒不可遏,开口就是赔偿200万。罗家听说后自然不会承认罗兰的命比陈涵贱,也把赔偿要求提高到200万。
教体局的领导打来电话,劈头盖脸一阵训斥:“你怎么搞的,前天的事我们费了多少劲才把它勉强按住。你倒好,三天之内,在同一个学校居然死两个人。陈涵的事我们不会再站出来替你擦屁股了,你自己把事情处理好。如果搞砸了,你也就不要再干了。”
张校长再也架不住了,接完电话就主动找来周清,让她赶紧请上次提及的私家侦探帮忙查查。
周清也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说:“那位侦探上次已经说了,罗兰这种连公安局都定了『性』的案件,调查起来非常麻烦,酬金至少得15万。现在又出了一个棘手的事,在去找人家,酬金翻个倍别人都不一定会接受。”
张校长也无可奈何,只好悻悻地说:“那好,周主任,你去请他来帮我们把这事儿查清楚。只要能让我们学校洗脱冤屈,重塑我们学校的荣誉,别说翻一倍了,我给他翻两倍。”
“我的妈呀!”听完周清叙述,丁源下巴都快掉地上了。15万翻两倍,那就是45万,抵得上当年干多少年的警察了。
不过此时他还是压住了心中难以平静的波澜,破得了案子,抓的住凶手,特别是能揪出孙梅,这才是他心中最为关切的。
纵使如此,丁源外表保持依然平静,说道:“可是公安局调查后都说是『自杀』,而且根据你的描述,两个学生也确实是『自杀』啊。这还什么好调查的?”
周清也不是傻子,眨巴眨巴眼睛,神神秘秘地说道:“谁说要一定要否认是『自杀』了?导致『自杀』的原因有很多种吧,比如精神失常,比如受人控制,比如和人赌命……各种各样的原因吧,只要找到证据,只要证明他们的死和学校没有任何关系,就成。”
“时间呢?限时多久?”
“我们校长说了,这么复杂的事,可以考虑时间长一点,但是绝对不能超过五天,再久他就控制不住了。”
丁源思量了下,觉得可以一搏,如果成功,还能赚上一笔,猛拍桌子,站起来说道:“我干了!”
周清欣喜若狂,立马通知了张校长,把丁源的背景和能力连吹带捧地介绍了个扎实。
一个小时后,五万元诚意金就送到了,丁源暗自咒骂,现在的学校果然有钱,五万元对于三江县的普通工薪人家来讲已是一年的收入了,他竟然对方是谁都没见过就随随便便给了。为保住自己的肥缺,什么事都肯答应啊。事成之后,一定得好好的治治这个校长。
案子倒是接了,可究竟怎么下手就是个棘手的问题了。说棘手都还轻了,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他好几次都有要去找杨叔帮忙的冲动,可是一想到人家已经经历了家破人亡的苦难,而且还因自己一句请求就不顾安危,挺身斗法。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拖杨叔下水了,这样做对于一个饱经沧桑,尝尽苦涩的老人来讲太自私,也太残忍了。
但是自己的布局能够找到孙梅吗?就算是抓住了孙梅,她就是这两件悲剧的莫后黑手吗?
可是他的直觉不止一次的告诉他,只有找到孙梅,就可以解开眼前阴云密布,千头万绪的结。
他细细算了算,五天时间,需要牢牢抓住每一分钟,但又不能榨干式的利用。“外松内紧”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丁源在二小外的咖啡馆顶楼喝着难以下咽的自制“焦糖玛奇朵”,眼睛盯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一个从学校周围走过或是驻足观望的人都可能是来观看自己杰作的凶手。
丁源只睡了3个小时就起床了,匆匆洗漱后出门慢跑,只是活动范围扩大了3倍,快接近中午才回来,计步器显示,21.4公里。
离期限还剩4天。
杨叔来事务所找丁源下棋,两人依旧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聊着。只是杨叔发现今天的丁源,好像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经常下一些“”的棋。
杨叔笑着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今天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丁源矢口否认道:“没有吧。我有事还能瞒得过你老人家的神机妙算。可能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喝两杯茶,赢你几盘就会来精神了。”
“得了吧?你小子那点事儿,我还不知道?装神弄鬼。”杨叔“呸”了一声,鄙视的说道。
丁源只好陪着笑,说:“你老人家明察秋毫,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不过现在我确实没什么事,要不哪有空闲陪你下棋啊!再说啦,我要是有事,还能忘了麻烦你老人家?”
晚上,杨叔打来电话,很肯定地说丁源摊上事了,反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丁源态度坚决,拒绝了。
离期限还剩3天。
丁源似乎依然只能停留在焦急等待的状态,而且还必须保持着时刻紧绷的神经,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此刻孙梅也在某个角落盯着自己,任何一个积极参与调查的举动,都可能引起她的注意,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
其间,周清问了四次调查的进展情况,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好打趣地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离期限还剩3天。
火红的朝阳带来了新的一天,缤纷的朝霞蕴蓄着新的希望,洋溢着新的生机……清晨的景『色』竟是这样的『迷』人,使人陶醉,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新鲜、清丽,忙忙碌碌的人们在这种亲切快乐而又十分和谐的氛围中,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丁源连续多日只休息不到3个小时了,但他依然迎着晨曦,以20公里的慢跑调查开始了新的一天。
快到中午,计步器上显示已经跑17.3公里,再跑两条街,上午的调查就要结束。
头顶上炎炎的烈日已经晒得他满头大汗,让他原本就颜『色』偏深皮肤更加的黝黑了。
杂货店的李娘前日在街上碰到正在慢跑的丁源,满脸疑『惑』的问:“小丁啊,这么热的天,你是干啥啊?要跑不会晚上出来跑啊?小心中暑哦。”
说实话,丁源也曾多次怀疑过,自己的所有布局都是建立在对孙梅的预测占卜之术还尚未精熟的基础上的,要万一不是呢?自己的一切努力不就只能换来孙梅的旁观冷笑吗?
但事情往往都是“付出得越多,坚持得越久,就越不愿放弃”,丁源也是普通人,所以,他选择了继续坚持,看似平静,实则痛苦的等待。
离期限还剩2天。
数日的严重睡眠不足和心力憔悴让丁源每跑出一步都需要花费超出平时几倍的毅力,汗水早就打湿了他的t恤和短裤,顺着衣角不断滴落在柏油路上。
他好像有些中暑了,大汗不止、喉咙干得冒烟、双脚无力、头晕眼花、心里泛起阵阵恶心,只好在路边找了个冷饮店坐下,点了杯不加冰的果汁,喝着喝着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嘀嘀嘀……”一阵紧急的警报声为丁源疲软的身体注『射』了一针兴奋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