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突如其来的表白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浇得丁源从刚才的『迷』『迷』糊糊中立时清醒了过来。
他上前一步,全身堵死大门,郑重其事地说道:“周校长,我一定是听错了,还是你喝醉了?要不我们先冷静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行,我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过来找你。今天必须有个说法!”说完推开丁源,自己走进客厅坐下。
丁源无奈,跟着进来后搬把椅子坐在周清对面,双手紧握,低着头也不说话。
“你平时不是活跃得很的嘛,怎么今天闷声不响啊?成不成你得给个痛快话,别磨磨蹭蹭的!”
他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傻笑道:“酒喝多了,喉咙干得很,喝点水,喝点水……”
等他放下水杯,周清白了一眼,问道:“水喝完了,喉咙不干了吧,现在可以说了!”
丁源在刑侦上干了那么多年,见过多少凶神恶煞的罪犯,斗过多少残忍狠毒的歹徒,从来没有畏惧退缩,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是一旦碰上情感问题,立马变无知小白,大男子气概转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自己做了贼,猥猥琐琐、手足无措。
“周校长,我今晚喝多了,现在头昏眼花,脑子不好使。你说些什么我压根反应不过来……”
“那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你同意,我明天上午就回去离婚!”见丁源还低着头,用手戳了下他的肩膀,不快地问:“你这次听清楚了吧?”
丁源抬眼望着周清,见她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打了个冷战,低声细语道:“你都结婚了的,我们在一起,恐怕不合适吧!”
周清火气腾空而起,猛拍桌子,反问道:“你这叫什么话,我结婚怎么了?结了婚就不能追求自己的爱情?结了婚就得永远困死在这个牢笼里?”
“也不是……”
不等丁源说完,她又连珠炮般问道:“还有,是不是你就是嫌弃我已经结了婚,是个已婚『妇』女了?配不上你了?”
话音未落,眼泪已噼里啪啦掉下来。
丁源本想递上纸巾,却又硬生生忍住了,现在他一心只想着如何摆脱尴尬的境地,哪里敢再去招惹。
周清抽泣了一阵,又问开了:“丁源,你倒是说话啊,你是什么个意思?老实给你说吧,我之所以现在都还不要孩子,就是不想和那窝囊废捆绑得更紧……”
“周校长,你打住!”丁源长吁一口气,瘫倒在椅子靠背上,瘪着嘴道:“说远了。你们过得好好的,把我拉扯进去,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完全就是你的借口。”
“周校长,别激动。这样哈,你先回去,冷静一下。我呢,等酒醒了,再慎重考虑考虑。等大家都思考明白了再做决定不迟啊。”
周清抹抹眼泪,闻到丁源一身酒气,寻思着今晚死缠烂打多半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好作罢。不过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两天之内必须有个明确的说法。
“行行行,我知道了,两天之内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丁源嘴上应承着,然后连推带攘地把周清送出了门。
时间已是夜里11点多,醉意早已消失在九霄云外,丁源左思右想,根本无法入眠。今晚虽然连哄带骗地暂时解了燃眉之急,但毕竟没有解决,两天之内,还是得面对。
他在床上,心中越来越烦躁,特别想睡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半夜才恍恍惚惚睡着。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身穿蓝衣的丁源安静地站在湖边上,身旁的周清手上的纸扇不停的摇晃着,扇来一阵阵清风,耳边的发丝拂动。
她不经意地看了看丁源的衣服,不知在什么时候湿透了,颜『色』由浅蓝『色』变成深蓝『色』。于是,一抹淡笑,又继续依靠在安全而宽厚的肩膀上。
公园里,各种各样的花开了。有鲜艳的牡丹,有娇嫩的月季,有芳香的玫瑰……蜜蜂和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绿油油的草坪像厚厚的地毯,高大的树木越来越茂密了,浓绿的枝叶伸展着,就像一只只大手,给过往的行人遮挡着似火的骄阳。
两人静静停留在烈日下的树荫中,享受着来之不易的相处和温存。
夏天毕竟是属水的季节。洁白的云朵受不住热的煎熬,一下子拉长了脸。乌云密布,云脚长『毛』,顿时雷声滚滚,震耳欲聋。
于是,大滴大滴的雨便从天上蹦跳着,欢呼着涌了下来,也成了道独特的风景。
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儿雨就像一串串雨帘一般,非常美丽。明明是在下雨,可还是很热,汗水直流,像瓢泼似的……
丁源牵着周清,顶着夏雨欢快地往公园外跑去。公园门口的长亭下聚集了很多避雨的人,大家嘟嘟囔囔地议论着这毫无预兆的雨,有的埋怨,有的欣喜,有的无所谓……
周清心情不错,抱着丁源撒娇道:“源哥,对面就是民政局,我们干嘛在这干等雨停呢,不如过去登记了吧?”
“好啊!我早就这样想了,又不好贸然开口,生怕你不愿意!”
周清轻轻打了他一拳,嘟着嘴说道:“『乱』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两人牵着手跑过马路,来到民政局办证大厅门口。
丁源突然想起自己身上什么证件都没带,忙问:“我什么都没带啊,没法登记呢,怎么办?”
周清拍拍随身紧致小巧的手包,笑着说道:“看你这记『性』,这个事我们不早就商量好了么,你的证件都在我包里呢!走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走进办证大厅的时候,丁源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再过一会,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对于这一角『色』的转变似乎还没做好准备,未来会怎样,我们会一直这么好吗?
同时又有些期待,自己原来就有着和前女友组成家庭的愿望,可惜世事弄人,两人终究没有走到一起。
如今,自己和周清竟然阴差阳错来到中国式的“婚姻教堂”,马上就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了,心里的紧张感随着靠近柜台的距离缩短而越来越无法控制。
还好今天可能不是适合结婚的黄道吉日,等的人并不多,队伍前面只有五六对新人在等待,这种紧张感应该不会压迫太久。
看到领完证的男女一脸喜气的出来,男孩抱着花,有朋友等再外面说着恭喜,女孩一脸幸福的笑着,丁源暗道:“结婚也许并没有像人们说得那样可怕嘛……”
到丁源他们了,他感觉心咚咚的跳着,好像中学时考试前一样,既想马上结束开始自由的假期生活,又担心考试失利,家长老师的惩罚、说教,连正常生活都成了奢望。
该来的终究来了,丁源心情复杂地按要求填好了一系列表格填,签字,打手指膜。
周清却兴奋异常,一直蹦蹦跳跳,如出笼的小鸟般愉快和畅爽。
读誓词的时候,周清心里甜滋滋的,声音又大又尖,旁边等待的其他新人及朋友纷纷围过来指指点点,拍手祝贺,搞得丁源哭笑不得。
大概15分钟左右就办完了所有手续,拿到了那个本本,丁源想到今后和她就要过上朝夕相处的日子,心中愈发的不是滋味,真心想问工作人员一句“能不能把结婚证退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周清猛地像一条蛇般贴了上来,甜蜜蜜地喊了声“老公”。
丁源再也受不了了,忍不住用力甩开周清的手,闭上眼睛大声吼叫:“不要啊……”
他许久才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原来自己还躺在床上,长长吐出口气,着实吓出一身冷汗!
抓起手机看看,六点刚过,不能再等了,再坐以待毙“美梦”就说不定就成真了。
他胡『乱』套上衣服,匆匆洗漱完,三步两步跑上楼去找杨叔。
杨叔刚刚准备去广场锻炼,见丁源急吼吼地上楼来,不解地问道:“一大早的,干嘛急匆匆的?”
“杨叔,昨天你不是约我到云南吗?我们走吧!”
“你小子有『毛』病吧,昨天喊你你支支吾吾的,这大清早的又跑来发神经。说吧,什么事?”
丁源抓抓脑袋,嘿嘿笑道:“你先把身份证给我,我这就去买票,具体原因嘛,我们边走边说!”
杨叔苦笑着回去把身份证给他,问道:“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他嘀嘀咕咕倒了一通苦水,哭丧着脸说道:“所以啊我想陪你一起出去走走,顺便避避风头!”
“少给我耍贫嘴,陪我?我看你是主要避避风头,无奈陪我出去吧!”
“杨叔,看你怎么说的。我早就想到云南去走走了,原来过去都是办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好好放松下!”
“行行行,不过你还是得提前给人家周清打个招呼,不能走得偷偷『摸』『摸』!”
丁源满口答应,道:“这个是肯定的你老人家就安心去锻炼吧。我先走了。”
半个小时后,杨叔就接到丁源电话,问道:“又怎么了?”
“你老赶快收拾一下,票我买好了,今天下午一点十七分发车!”
杨叔快被丁源搞疯了,隔着电话反问:“这么急,你是出去旅游还是做贼逃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