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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疏酒原是想寻着最为合适的机会在重思翻身之事,谁曾想她按奈得住竟是有人忍不住了,竟然在昙亭院内动起手来,倒也叫人思而心中后怕。已是遭了这样一道算害,接下来的这段时日南枝更是小心谨慎,便是所有的一切皆亲力亲为,内侍省偶然记起送来的食材与吃食也是加倍小心,廖昭容送来的吃食,她也百加留意。
廖昭容的心思,自然是要收的,不过这些收下的心意南枝可是再也不敢受用了。也是将这些好意全部收下,随后便全数倒掉,免得再叫人钻了空子。
秦疏酒这一次也算在阎王殿边侧擦过,好不容易将命捡了回来自当是要好生养着免得落下病根,前一次钩吻香之毒虽然也是险着捡回了命,可当时的她仍是万宠于一身,太医院内但凡所需补药便是钟碎宫出了声再如何的稀罕也要往着秦疏酒那儿送。纵是从阎王殿内捡回一条命,可后头那般养着身子也当时好得极快。
如今却是不同,她是落了势的妃嫔,往日的恩宠如今早已不在,宫中何人还会顾及那些昔日的恩宠?现在也只是靠了慕容端若偶时送入昙亭院内的药草,一切皆是简陋身子自然也只能慢慢养着。
阎王殿内走一遭,便是身子也要费上周多时日才能养妥,很快的冬日已尽,太明宫内又迎来复苏的春。
近来这宫中妃嫔,且不说未为陛下诞下龙裔,便是宫中的妃嫔也是殁了不少,到也叫宫里头静得紧,太后那儿已是心中焦了急。原是定了四年一次秀选,谁知前一年倒是叫璃清因了诸事推迟,今年看着后宫子嗣仍是寡淡。太后那儿已是坐不住,便是下了旨意,凡朝中适婚女子皆送入后宫秀选,意要为璃清再添几位嫔妃。
太后此意已决。纵然璃清心中不愿却也不能逆了太后的意思,最终还是选了几名德才兼备的女子,一并封为宝林。新人入了宫,那宫中之事皆是有人通告,也不知是何人多的嘴。倒是连着秦疏酒的事也说了。
秦疏酒虽然仍在昙亭院内幽闭静养,不过这宫里头秀选之事她倒也晓得,却也未有多大反应,仍是养着自己的身子。倒是南枝那儿先一步坐不住,伺候于秦疏酒身侧显然心中藏了事,也是见着南枝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秦疏酒看了她询道。
“怎的?身子动来挪去便是坐不久,莫不是嫌那椅子磕得慌?”也是顺口打了趣,便是见了秦疏酒开口打趣,南枝回了头说道:“姐姐倒是好心境。这样的时候还能打趣?”见着南枝颇有几分抱怨之意,秦疏酒忍不住笑了说道:“如今这身子也是好得差不多了,精神头也是足的,为何就不能有好的心境打趣?”
可是叫秦疏酒这淡幽的笑叹闷得答不上话,几次张了口欲言最终还是收定了声,看过一眼后南枝“呼”的叹了口气随后说道:“这秀选之下新人入宫,难不成姐姐这心里头就没一分担忧?”话落之后秦疏酒惑而询道:“担忧,我为何要担心?”可是觉着南枝这话叫她听了不解,当下秦疏酒便是开口询了。却是这一询叫南枝一口气直接堵了胸中,当是重吸了一口气而后看着秦疏酒。半晌之下道不出的她最终只能化为一声长叹,随后说道。
“姐姐如今仍是幽闭于此,且不说圣恩恐是不如了初,便是这宫里头怕是也没几个还将姐姐记在心上。陛下到了现在仍无撤了姐姐幽闭的旨意,只怕心中都快将姐姐忘了。现如今秀选之后宫中又多了几位宝林,南枝恐了陛下的心思都在那新进妃嫔上,到时怕是更记不起姐姐还幽在这处。”
男人皆是喜新厌旧的主,这新人在怀哪还记得旧人还在何处受苦,那心思只怕都投入新人的暖香窝了。非南枝多思。而是这世间男子多半如此,尤其是她们眼下困闭于这样一处地方,纵是璃清心里头对秦疏酒还有几分情,可这长时间的不相见,便是真的有情恐怕那几分情也叫时间的流逝跟新人的娇柔给消磨光了。
见面才能留情,女子容颜终归不是常保之物,年华老逝也是弹指一挥之际。她们手中还有大事未做,实在不能将年岁白白浪费在这僻诡的昙亭院内。南枝心中到底在忧着什么,秦疏酒当是心明,也是见着她是真的忧了心,便是看了她,笑噙了眸正欲说什么,谁想人未出声倒是闻了屋外头传来有人谈话声语。
昙亭院这样一处地方,现在除了内侍省偶的来,便只有廖昭容那儿还会差人偶尔送上些所需以及吃食,除此之外便无人再愿踏足。现下幽闭由此,她们的日子也是幽静得紧,忽的有那女子之语细细传入耳中,倒也叫她们觉着有些奇了,当下便收了声而后双目对视,视后南枝起身随后至了门处往外窥探。
屋外行近的是位衣着华贵的女子,因是冬去入秋的缘故,那女子已是褪去一身繁重裘衣,身上着着一件茶白色提花霓裳隐月裙,身披牙色暗纹开襟宽袖袍,头挽云鬓,发插珠钗,行如柔柳轻曳,势却隐中透傲,虽说女子瞧上去娇娇柔柔尽显美人之态,可南枝还是明眼察觉出这定不是个好相处的主。
南枝与秦疏酒在屋内,而这屋外行入的女子则是璃清近来新得的荣宝林,其姑母便是当今太后。因是年岁偏小故而到了如今才入的宫,也算是此次新入宫的嫔妃中母家权势最盛之人。这样一位宝林也不知怎的,倒是来了昙亭院这等僻幽之处,此时由着一名宫婢搀扶着进了昙亭院,也不知瞧了什么便是指着周遭瞧瞧点点。
会入昙亭院,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物,当下南枝也没有动作也是隐于屋内监视屋外,便是看着这一位荣宝林入了院中行瞧周遭,一面行瞧一面看了身侧的宫婢说道:“这一处便是那窈美人现住的地方?”发询的言语落后身侧宫婢应点了头,而后应道:“回宝林的话,便是此地。”
“呵。”见着宫婢这般回道。荣宝林当是微嘲的呵了一声,随后说道:“难怪古人都好笑讽落势的凤凰不如鸡,看来也没说错,想当年我还未入宫。在那宫外头便是闻了宫中窈美人如何得宠,如何叫陛下一心皆系在她身上。如今瞧了她现在的境地,倒是叫人觉了可笑。”
也是见着荣宝林这样笑讽着说,身侧宫婢应点回道:“一人独宠,这人传人的话哪能当着真。依照婢子看来也不过是宫里头传出去夸了大的虚话罢了。纵是真的有过那独宠的日子,不过那也是过去之势,瞧着她如今叫太后幽闭于这处,此生恐是再无翻身的可能。宝林你也不是没瞧见,自从您入宫到了如今,可是见过陛下提及幽闭在这处的窈美人?依了婢子看,陛下怕早就将她给忘了。”
处在一旁谄笑说着,这随身伺候的宫婢最是知晓自己侍奉的主子想听什么,当下叫荣宝林听得心中舒坦,便是看了她说道:“也是。纵是以往得了势那又如何,不过是过往之势罢了,现下陛下眼中可是再无她,她也只能注定今生老死于这处。不过说来也是,能做下那等秽恶之事的人,就该一辈子幽死于这样一处地方。”
太后母家送入宫中的新人便是不同,宫中之事倒也晓得清透,便是连秦疏酒滥媚药肆意争宠之事她也知的,如今笑讽的便是那一事。宫中用着这样的手段争宠,虽是人人心中都有意。不过面上倒是不屑得紧,当下身侧宫婢便是应了头回道。
“便是,竟然用媚物迷惑陛下,还致了陛下龙体欠安。只是将她幽闭于此处已是便宜她了。不过会用那样魅惑之物,只怕那窈美人的恩宠也不似宫外头传的那些,若不然也用不上这些**之物。”
“哼,不过是个养在京外头穷乡僻壤的庶女,陛下先前会宠她怕也是因着新奇有趣,后来没了兴致失了恩宠。她当然得想些下三滥的手腕才能留下陛下。这样的法子倒也是她那样出身之人才想得出,我倒是费尽心思也做不来这样的事。”
“宝林千金之躯,当然不会用这等下三滥的手腕,不过也是因了宝林年岁小,到了如今才至适婚年岁,若是宝林再早几年出生同了那窈美人一道入了宫,便是她又再多魅惑圣心的手腕,陛下哪会瞧得上她,那心思只怕早就落到宝林身上了。”
这宫婢这话说得可是好听,当即叫荣宝林的眉眼晓得更开了,便是指了她而后笑道:“你这宫婢说话倒是合了我的心思,回头便领赏去吧。”
见着荣宝林给了赏,宫婢自当欢喜,当即便伏跪叩拜谢了荣宝林的恩赐,也是见了宫婢叩拜随后示意她起身,待了宫婢起身后荣宝林这才朝了昙亭院的寝屋看去,随后问道:“那样一处寝屋,那位窈美人不会是居于那处吧?”说完当即便是要上了前,见着荣宝林上前,宫婢本是想要制止,怎奈这荣宝林的心思怎是个婢子可以左右,自是不加理会而是行入了前,行至寝屋外头看着这处矮平失修之处,瞧了片刻便命了身侧宫婢将这处寝屋打开。
秦疏酒现在的境地实在不宜在惹旁事,屋内虽是听着外头荣宝林的笑讽,不过她们也是耐得住性子,权当没有听见充了耳边风,谁知这荣宝林并非随处瞧瞧那般简单,竟还想着推门而入。
秦疏酒现下当然不如这当入宫得宠的新人风光,便是叫荣宝林见了秦疏酒如今模样,那一番笑讽自当是少不得,南枝可不愿由了旁人随意践踏秦疏酒,当即便抢在那宫婢推门行入时将寝屋的门打开。
忽的推开的门倒是惊了屋外的荣宝林一跳,见着往后慌退几步的荣宝林,南枝行出寝屋而后欠了身行了礼。如今她们落了势,身上自然穿的是些粗布麻衣,瞧着南枝如今身上这一身寒碜样,心定的荣宝林当即站定,而后怒目斥道。
“大胆宫婢,胆敢惊了本宝林,你可知罪。”便是斥后南枝请罪回道:“婢子不知宝林在外处,推门之时惊了宝林,还望宝林恕罪。”
秦疏酒眼下乃是幽闭受罚之时,按理来说没有太后或者璃清之意,任何人都是不当前往此处,荣宝林今日所至也是偷摸着过来。本就是她违了宫规在前,如今见着南枝这般恐惶心中也是消了几分不悦,便是拂袖说道。
“算了,你这婢虽然该死,我却也懒得同你置这一分气,便是起来上一旁候着。”这话落后便是要南枝起身莫要碍了她的眼,也是闻了这一番话南枝才起身,谁知这才刚起了身却见荣宝林往着无奈瞄探,随后竟是要入寝屋。要是叫荣宝林入了内,这一番作践必然少不得,当即南枝便是忙了上前拦下荣宝林去路。
见着这区区宫婢竟然敢阻拦自己,荣宝林自当气得很,便是愤道:“大胆,你这小小宫婢竟敢阻拦我。”这话可就语中带了怒意,便是看了荣宝林动了怒,南枝忙是回道;“便是给了婢子百个胆子婢子也不敢阻拦宝林,只是……”
“只是什么?”
正直质询时忽闻寝内传来几声重咳,那咳嗽重得紧,短时之内像是止停不住似的,便是叫荣宝林露了惑。可是闻了那屋内传出的重咳声,南枝当即回道:“回宝林,这昙亭院阴冷潮湿,前些日子我家美人受了风寒,近来不知怎的便是久咳不止,婢子是恐了宝林入内沾了病气,方才阻了宝林。”
见着南枝这样一说,荣宝林身侧的宫婢当是轻声说道:“宝林,这久咳不止好似肺痨的症状,宝林可不能入啊。”
“肺痨?”见了宫婢这样说,荣宝林的面色登时变了,连着身往后退了几步,倒是露了恐色。肺痨可是要命的病,这沾染上恐是命都去了一半,当即荣宝林再无入内的心思,便是连这昙亭院也是不愿留了,微恐的扫了一眼屋内而后带了自己的内侍匆的离开这儿。
人是行得匆忙,等着昙亭院离了昙亭院,屋内重咳方才止住,秦疏酒自屋内询道。
“可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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