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隽东还真就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屁颠屁颠地睡到秦力为他准备的,他自己的“小王国”里去了。
许慕晴逗他:“就这么抛弃妈妈啦?”
还被秦力在私底下拧了一下,她笑着躲开,看到隽东眼神亮闪闪地和她说:“哎,要不妈妈你也和我一起睡过去吧?”
“咳!咳!咳!”秦先生惊天动地咳了起来。
许可才收了他的礼物,对他关心得很,见状立马安慰说:“秦伯伯你是感冒了吗?要不我给你拿药吃吧。”
秦力有口难言,只好先谢了许可,告诉她:“伯伯没病,只是喝水呛到了。”然后对隽东谆谆善诱,大意是,“要自己睡哦,不自己睡的话,玩具、飞碟、天文望远镜神马的通通要被没收哦!”
权衡又权衡,最后隽东还是在玩具和妈妈之间选择了前者,做出选择后,小家伙怕许慕晴伤心,还特别窝心地趴到她耳朵边说:“妈妈,你别难过,等我玩够了,我就又回去陪你。”
许慕晴:……
她哭笑不得,鉴于这句话可能会对正兴奋莫明的秦先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许慕晴就没有转诉给他听了。
等到孩子们都睡了以后,秦先生也再不拉着她在客厅或者书房里加班了,就算许慕晴想要做事,可等她一转身,发现文件全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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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留了床头一盏小夜灯,暖黄的光影下,秦力像只可爱的逗趣大狗似地,趴在以往一向只属于她的大床上,眨巴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许慕晴被他的目光看得面部发热,连心尖都些莫名的滚烫。看到他衣衫半褪的模样,令她不由得想起之前的某个晚上。
那时候他们还不太熟,他借口要她帮忙上药,故意诱惑她。
许慕晴从来没有问过,当初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也许以后她会问,但是现在么……
她微微一笑,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秦先生冲她勾了勾手指:“嗨,姑娘,我受伤了,劳驾你帮忙上个药怎么样?”
许慕晴说:“好吧。”她慢慢走上前去,握住了他向她伸过来的手,顺着他的力道趴在了他身上,低低声地问,“请问先生是伤到哪里了呢?”
话问完,她将另一只空闲的手贴放在他的腰腹处,一寸一寸地撩拨着他。
秦先生目光迷离地躺在她的身下,望着她笑得诱人:“你没有按台词说话哦。”
“哦。”许慕晴应,微撑起身子看着他,目光无辜,“那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秦力喃喃,突然腰腹用力,将她压在了身下,“让我来办啊。”
“不……嗯。”
所有的话,都被他堵进了喉咙口,许慕晴闭上眼睛,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她并不擅*,能由他主导,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事毕后秦力从后面抱住她,两人都有些失神。
后者搂紧了她,感叹着说:“许慕晴,我很喜欢。”
许慕晴抚摸着他臂弯上结实的肌肉,微微笑了笑,说:“我也喜欢。”转过脸去,亲了亲他,她问,“你是怎么说服隽东布置那个房间的?”
秦力很得意,替她抿了抿汗湿的头发,说:“呵,我都不用说服,就是榜样的力量嘛。”
许慕晴哑然,想起了许可房里的变化,叹息着问:“你花了多少……精力去弄这些啊。”
她其实想问他花了多少钱的,转念又觉得,这样问会显得自己很小家子气,便改了口。
秦力不知道听懂没有,他笑着说:“多少也是值得的。”
许慕晴目光微微眨了眨,到这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人和人之间真的有很大不同的,同样都是男人,也同样都是小时候苦过来的,秦力比萧方舟到底大方了很多。
不要说这样对待前夫留下的孩子,萧方舟那时候,便是对她家人,也没有这么大方过,当然,他也算不上吝啬就是了,只从来不会想到主动送她家人什么东西。
有时候许慕晴给得多了,他就会委婉提醒:“我们自己日子也不是很好过,要不以后,等我们更有钱了,再多给一点,好不好?”
爱他的时候,自然不会觉得这样的“等待”有什么不对,因为她会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
她也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的体谅有什么不对过,家里真需要用钱,真有特殊情况,她宁可自己想办法,也不愿意让他为难。
直到遇到秦力。
遇到秦力,她才知道,这样看着他讨好自己家人的感觉,原来,比他花心思讨好自己还要棒,还要好!
许慕晴在情感上是有些木讷的,虽然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在和秦力交往中已有所改变,但秉性难易,她仍旧是内敛的,于是当真正被感动到的时候,她又回复到了最初的那个许慕晴,默默地将头埋进他的怀抱里,然后,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住了他。
秦力回应她的,也是更用力的一个拥抱。
虽然依旧很忙,但两人自此倒很是过了两天两情欢悦的好日子,秦力每天走路都是带风的,按他自己的话说:“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劲干活了。”
许慕晴每每看到这样的他就想笑,当时还泼了他一瓢冷水,说:“秦先生,要小心乐极生悲。”
结果还真是一语成谶,没几日,玩腻了玩具也看够了书房风景的隽东小朋友,在某天晚上,很突然地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又滚啊滚啊滚回去了许慕晴房里的小床上,坚决不肯再回书房自己睡了。
他倒是会来事,也不说自己反悔了,只是抱着许慕晴,十分诚恳地表示:“妈妈,我已经陪过它们了,现在,该来陪陪你啦。”
秦力看着那个撒娇耍赖的小鬼极度无语,挥手赶他说:“你妈已经有我陪了,许小先生你还是回你自己的王国里去吧。”
隽东挺着小胸脯,说:“可是你是你,我是我啊,我是我妈妈的乖儿子,你是什么?”
秦力:……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力反驳,只能转而求助许慕晴,结果她却只是朝他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秦力嘤嘤嘤嘤装哭,最后还是隽东心虚了,看了一眼许慕晴,说:“秦伯伯你要真是怕得很的话,那你也可以跟我们一起睡的嘛。”
秦伯伯:……
他要和他们一起睡,那就得枉担了“胆小”的虚名;如果不想担这么一个名声,他也可以一个人去睡……秦伯伯果断选择了前者!
虚名什么的,说实话秦先生从来就没在乎过,人生在世,还是实惠最重要哇。
所以最后的最后,还是许慕晴、隽东、还有他三个人一起大被同眠,隽东睡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很是高兴,左手拖着许慕晴,右手拖着秦力,临睡的时候还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句:“好像爸爸妈妈都在的模样。”
许慕晴怔了怔,看着儿子已然睡着的小脸有些出神,突然手指一暖,竟然是秦力握住了她。
“我没事。”
她微微一笑,反手勾住了他的指尖,在他手指上轻轻绕啊绕,片刻后他听见她说:“谢谢你,秦力。”
谢谢他的包容,也谢谢他的肯配合,当初选择离婚的时候她就有想过会伤害到孩子,这些年,她已经尽力把这种伤害弱化了,孩子的表现,也似乎是他已经习惯了父母不在一起的生活。
但是习惯了,终究不代表不去期望。
“不用谢我。”秦力安慰她说:“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是的,以后一切都会好的。许慕晴很坚信这一点,她现在无论再忙,都会腾出来陪孩子的时间,她也相信,隽东最终会在这样并不算完整的单亲家庭里健康长大。
所以她会纵着他,但是,也会和他讲道理,没两日,秦力发现到睡觉的时候,隽东又乖乖地把被子抱回书房去睡了,就觉得很奇怪,问他:“怎么又回去啦?”
他还开玩笑,以为他真的是玩的“陪两日自己的小玩具,又陪两天妈妈”这一类的戏码。
结果小家伙抬起头,眼泪婆娑地和他说:“妈妈说,做人要讲信用,我已经和伯伯讲好了一个人睡,就得一直一个人睡下去。”
秦力被他哭得心软,回头就和许慕晴说:“呃,我也不是真嫌他碍我们的事,就是故意跟你们闹着玩儿呢,你何必非要真让他搬回去呢。”
他说得很认真,许慕晴看出来他是认真的,却并没有退让,而是摇摇头叹了一声说:“隽东已经快五岁了。”
“嗯?”秦力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五岁了,”许慕晴吁出一口气,“你有看到五岁的儿子,还跟妈妈一起睡的吗?其实就算没有你,到他这年纪,我也会给他分出去的。”
虽然他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和她睡在一起,他也有他的小床,但是,那种总是半夜里爬到她床上来的习惯,她是真没打算再纵容了。
秦力沉默,在教养孩子上面,他是零经验,他只是觉得:“隽东好像很难过。”
而他,并不想他难过,他会讨好他,会给他买很多很多玩具,就是想要他快快乐乐地离开她身边,而不要有他把他赶走的想法。
现在这样……秦力抚了抚额。
对于他的苦恼,许慕晴并不甚在意,忙完事后她打开电脑准备接收文件,瞟了他一眼后,淡淡地说:“所以说,继父难做,秦先生确定以后会不后悔吗?”
“我后什么悔?”秦力闻言白了她一眼,“你才后悔……不,你也不许后悔!”他欺身上前,从她身后抱住她,发泄似地在她脸上咬了一口,“许慕晴,要是以后你儿子恨我了,你可不许不要我。”
“怎么会?”她微微后仰,伸手圈住了他的头,脸颊轻轻在他脸上蹭了蹭,“你不知道,有时候,我有多庆幸自己还能遇见你。不管以后我们会怎么样,但是,在此时,在此刻,秦力,我觉得很幸福,我想,作为我儿子的隽东,也一定能感觉得到这种幸福,他又怎么会因此而恨你?”
“……”秦力回蹭了蹭她,嘀咕着,“我也就是这样说说而已,你那么当真干什么?还有啊,许慕晴,什么叫‘不管以后我们会怎么样’,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么?你知道吗,我不但会让你在这时候幸福,我还会让你一辈子都幸福的。”
许慕晴听罢,笑了笑。
一辈子这样的承诺,她是绝对不敢再相信了的,但是,这也并不是说,她对以后就只感到了悲观。
她更相信顺其自然,她和秦力说:“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时间,因为时间太长了,谁也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变化。不过,我既然握住了你的手,秦力,我就会一直握下去的,只要你不放手,这一辈子,我也不想再放开你的了。”
那种放手的痛苦,经历过一次也就足够了,她没有那样的心肺,还要承受一次又一次。
所以她会反思,也会改变,就是希望,这一回,她的幸福,可以久一些,更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