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梧呆呆发愣,心中时冷时热,也不知怎地,便有泪珠落了下来。
怀着心事,穿过天池,直往峰顶而去。冰雪越来越多,沟壑纵横。
离顶峰不过数百丈的距离,白云轩抬头远眺,只见远远的苍穹下,隐隐约约露出一道青色的山幕,飘渺虚无,一眼望不到边。沈栖梧站在他身边,有些平静的说道:“白云轩,那里就是我们要回去的贺兰山吗?”
“不错。”白云轩用力的挥了挥手,说道:“那就是贺兰山了。从这里开始,只要我们继续往前,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回去了!”
“快看,下雪了——”沈栖梧蓦地一声欣喜的大喊,顿时吸引了白云轩的眼光。
只见那天山顶上雾蒙蒙的一片,鹅毛般地雪花从天而降。晶莹透明,飘飘洒洒落在峰头。他们走过的每一个脚印,瞬间被这鹅毛大雪覆盖。
远远望去,就像钻进了浓雾当中。分明已是七八月时分,这大周和南方都已经渐渐的干旱了起来,这天山却在这时候下起雪来。
遥望山下繁花似锦,山腰积雪与红花同在。到了顶上,却是瞬间白雪皑皑,一山三气候,天山的神奇瑰丽,果真名不虚传。
沈栖梧终还是有些女孩子的脾性,或许是在沙漠里走的时间长了。眼见天山下起了飞雪,蔚为壮观,顿时欢喜地跳了起来。
白云轩呵呵笑道:“才出大漠,便遇瑞雪。我们这一路走来,也算风霜雨雪,什么都经过了,人生自此无撼。”
这二人说的轻松,却联想到了自身的处境。
天山降雪,好看是好看,可落在他们这些即将翻越天山地行路人身上,凭空又增加了许多危险。
眼见天色已晚,白云轩咬咬牙道:“皇后娘娘,你和我都靠近些走。相互也好有个照应,今夜我们便不休息了,要连夜翻越这天山。”
沈栖梧也知前路艰险,默不作声的和白云轩拉近了距离,手轻轻的拉着他的衣角。
这一路上,两人只好慢慢的开始采集了树叶枯藤,做成厚厚地蓑衣披在身上挡雨御寒。虽说难看是难看了点,那作用却在此刻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越往上走,风雪越大。北风夹杂着雪花呼呼地打在脸上,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脸颊被打地生疼、冻地更疼。
大雪和沙漠是两个极端,一边热死人。一边冻死人,短短时日内。经历这么极端地两种天气,是两个人都没有遇到过的,即便是白云轩这种浪迹天涯走遍东南西北,也没有这种经历,一路这样走下来。
两个人行进途中情绪还是稳定、虽然没有说说笑笑,可也没有再有什么争议。
白云轩这才放下心来,目光缓缓落在沈栖梧身上。他却是忍不住地皱眉,山腰上地寒冰沈栖梧都已抵挡不住,何况此时这呼啸的北风大雪。沈栖梧的脸色冻得卡白,身体僵硬,不断落下地雪花,凝聚在她发上脸上,与她娇嫩地脸颊交相辉映,竟然分不出哪个更白,哪个更晶莹。
寒风吹过,沈栖梧肩膀忍不住地哆嗦,心里倔强地咬紧了牙关,一声也不曾吭出来。
白云轩悄悄地往她那边渡着微弱的真气,希望这样能让她暖和一些,不至于哪里会冻伤。
可是尽管如此,沈栖梧还是有些难以坚持下去了。
白云轩脱下自己的蓑衣,盖在沈栖梧身上。而自己则露出了单薄的衣裳,他笑了笑说道:“你先穿着吧,我有武功,还不至于会冷住。”
沈栖梧又惊又怒,心想你当我是傻子吗?你那伤势都还没有痊愈,现在却说什么武功,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那蓑衣自己穿吧,我有一件就够了。”沈栖梧眼角有些温热,撇过头去有些傲气的说道。
白云轩见到她如此执拗,也是无可奈何的穿回了自己的蓑衣,却依然没有停过自己输送过去的微弱真气。
飞舞的大雪中,两人终于爬上了天山顶峰,四面积雪。寒风带着呼号,不断在耳边呜咽。那漫天地乌云中,却有一轮玉盘高悬于天空。如水的月色与雪花交相辉映,将这峰顶照亮地如同白昼一般。
雪月同现。这不可思议地奇景。让两个人都目瞪口呆,若不是已经走到了这里。谁能相信天地之间还有这等传奇。
“天山果然是个好地方啊!”白云轩有些恍然,喃喃自语道。
朦朦雨雪中,远处地天幕懵懂一片,连贺兰山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往下瞅去,脚下白茫茫的尽是雨雪,下面埋藏着无数地死亡陷阱,冰凌、水窟、雪崩,谁也不知道前路上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上山容易下山难。
雨雪中地天山尤其如此,两人虽是第一次翻越雪山,面对那茫茫地雪路,他们两个都不自觉地变得警惕起来了。
“你一定要拉紧我的手!”白云轩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这一次他丝毫没有顾及的拉着沈栖梧的手。
比起世俗礼法,现在更重要的是他们二人的性命。面对大自然的力量,武功再好的奇人异士都不敢掉以轻心。
沈栖梧出奇的顺从,紧紧的拉着白云轩的手,握的死死的。没错,沈栖梧想的便是死也不会放手。
白云轩回过头来,看到她冻的通红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发现没有什么温度。
白云轩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在可惜间,却感觉脚下晃了晃,隐隐有隆隆地声音自背后传来。
沈栖梧听到这声音,脸色疾变,猛地转过头来。差点摔倒在雪地上。
天山顶上风声怒起,轰隆不绝。那山石仿佛垮塌了一般,连天的冰雪,疾似奔腾的江水,气势万丈。
瞬间倾泻而下。
漫天雪浪眨眼就到了他们二人的身后,轰地一声,将他们两个的身影吞噬殆尽。
冰雪刹那间垮塌,带着凄厉呼啸,层层滚下。满山的冰雪象是被洪峰卷起的滔天巨浪,咆哮着,翻滚着,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雪涛,瞬间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