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风约皇上到思雨岭游玩,两人一早便到了思雨岭,谈论天下事、江湖事、人生事,可谓是相谈甚欢。
或许就因为这个‘相谈甚欢’,皇上对柳玉风的赏识才如此之高,虽然年龄不仿,但却能说聊得如此投机,真是难得。
然而皇上却不知道,这是柳玉风刻意为之,素有玉面书生之称的柳玉风,博览群书,又出身江湖,脑袋里的东西多得让你无法想象。有这样的知识和见闻,想要与皇上相谈甚欢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
“皇上当年也曾混迹江湖,然后结识了雨妃娘娘,不知皇上对雨妃娘娘的了解有多少?”
柳玉风突然提起雨妃,让皇上想起了心中的至爱,没注意到柳玉风话中暗含的意思,还以为柳玉风只是随便问问,随意聊聊,于是感伤回答道:“朕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保护好心爱的女人,让她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损,让瑶儿刚出生不足月就没了母亲。朕这些年来无法活得开心,每每夜里都会想起心爱之人在怀里死去的场景,而朕却无能为力。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朕倒是活得挺开心的。”
“皇上可能没有听明白草民所问之事,草民问的是皇上对雨妃娘娘的了解有多少?雨妃娘娘是何来历,为何遭遇仇家追杀,这些皇上都知道吗?”
“雨妃告诉朕,她只是一个孤儿,自小无父无母,被一个江湖人士养大,因此习得一身的功夫。但那个养她长大的江湖人士在她十二、三岁时便已经死去,她从此独自一人,浪迹天涯。至于为何遭遇仇家追杀,她没有同朕说,也不想说,是为了不让此事牵扯到朕。这件事朕当时也派人去查过,可全无所获,久而久之,朕就没在这件事上费心思了。柳先生突然提起此事,难道是知晓一二?”
“确实略知一二。皇上可知五族?”
“五族?那五个早已销声匿迹将近万年的神秘种族?”
“正是。雨妃乃是五族之一的水族后人,确切说是水族罪人之后。水族在万年前就已经成立专门追杀罪人以及其后人的组织,也就是如今的利水宫。后来不知何缘故,水族销声匿迹,如同从人间蒸发一般,至今不见踪影。虽然水族销声匿迹了,但利水宫依然还存在,而且发展得极好,现在已经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势力,除非三大超级势力出手,否则没人能灭得了他们。利水宫一直在执行着水族交给他们的任务,追杀水族罪人以及其后人,务必要斩草除根,否则绝不罢休。”
皇上越听越觉得心慌、害怕,因为他想到了雨天瑶,他和雨妃唯一的孩子。
如果利水宫真要斩草除根的话,是绝不会放过瑶儿的。瑶儿能活到现在,看来非常幸运。可是最近瑶儿身边的危险之事越来越多,难道她已经被利水宫的人盯上了?
柳玉风单单从皇上的表情就能猜得出他心里的所想,直接明白地说出来:“皇上是在为天瑶公主担心吧。世人皆知天瑶公主乃是皇上和雨妃所生,而雨妃又是水族罪人之后,虽然天瑶公主身上只流着雨妃一半的血,但这一半的血足够让她背上水族罪人之后的名头。”
“如此说来,瑶儿岂不是很危险?朕得赶紧回去,派大量高手时刻保护好她。”
“皇上莫急,天瑶公主定然会有危险,但她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不是吗?与其担心还活得好好的天瑶公主,皇上不如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柳玉风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阴邪,脸上已经显露出不怀好意之色。
皇上感觉到了柳玉风身上传来的危机,可他还是不相信柳玉风会对他不利,心里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问道:“柳先生,你这话是何意?”
他突然想起瑶儿之前时常提醒他,柳玉风接近他不怀好意,难道是真的?
“皇上可曾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风云再现,皇朝更替?”
“你,你是风云楼的人?”
“让你死得明白,算是我回报你这段时间待我不薄吧。如果你不是天平上国的君王,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只可惜……现在说这些都无意义,你今日是必死无疑。”
“你……”皇上突然感觉心口极为难受,好像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强行往里面塞,痛得他快要窒息了。
今天陪同皇上出宫的除了谷公公之外,就只有几个贴身护卫,而这几个贴身护卫此刻并不是极力护驾,反倒是将兵刃指向皇上,立场已然明了。
“你,你们是柳玉风的人?”谷公公扶着皇上,看着随同而来的护卫,已经吓得不知所措。
他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太监,如何能在这种情况下救得了皇上?
“没错,他们都是我的人,所以你们今天只有死路一条。”柳玉风用手中的折扇点头谷公公的头,戏弄问他:“你如果肯在我面前亲手杀了皇上,我饶你不死。”
“我虽然只是宫里的一个太监,但见过的人不少,对人性和人心也有那么点研究,就算我替你做事,你也不会留我活口。”
“公公倒是个聪明人,但是越是聪明的人,往往死得越快。”
“柳玉风,亏朕之前那么相信你,你居然……瑶儿曾经再三提醒朕,要远离你这个伪君子,是朕愚蠢,竟然没有相信瑶儿的话。”皇上气恼的同时又懊悔,痛恨自己为什么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亲生女儿?
“提起你那个公主女儿,我倒是觉得她很与众不同,似乎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死了之后,一旦新君上来,她可能会到黄泉路上找你,所以你可别走得那么快,要等等她才好。青玄,立即动手,免得节外生枝。”柳玉风最后与皇上说了几句,然后就严肃对墨青玄下令,语气中有着片刻不能耽搁的意思。
他刚才的废话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趁着现在情况还在他的掌控之中,赶紧把该做的事做了,免得会有意外发生。
今天此举,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任何意外都不能发生,一旦发生意外,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是。”墨青玄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的就是柳玉风的这句话,一听到指示,剑立即出鞘,没有丝毫犹豫,直朝皇上刺去。
皇上心口疼得厉害,身体更是无法动弹,根本无法避开墨青玄刺来的剑,只能等待死亡的到来。
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心中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唯一的女儿,耳边似乎还听到了她的叫喊声。
“父皇……”
这是他死前出现的幻觉、幻听吗?
“父皇……”
柳玉风也听到了雨天瑶的叫喊声,感觉不妙,催促道:“青玄,快点动手。”
“大哥,不是我不想快点,而是我的手臂动不了了。”墨青玄拿剑指着皇上,此时剑锋离皇上的喉咙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可以成功击杀目标,可他的手臂就是动不了,就好像被冻住了,僵硬得像石头。
这种感觉怎么有点熟悉?
“快点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杀掉皇上。”
“是。”
就在柳玉风和墨青玄一头雾水且着急万分的时候,雨天瑶骑着金雷虎快如闪电地从远处奔跑而来,当离皇上还有十丈远的时候,看到墨青玄正打算用暗器击杀皇上,情急之下,用金雷虎的背部借力,一脚踏到它的背上,跃飞而起,身体在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五把细小的冰剑随即从她的手中飞出,射向墨青玄。
雨天瑶出手的整个过程,柳玉风都看得清清楚楚,已经猜到雨天瑶就是昨天晚上的蒙面女,然而他知道得太晚了。
他以为雨天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刁蛮公主,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谁知她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向来算无遗策的他,这次终究是算差了一步,然而就是这一步,注定了此次计划失败的结果。
墨青玄此时侧面对着雨天瑶,眼睛的余角清楚看到雨天瑶对他投射而来的冰剑,但他身体已经被冻僵,根本无法闪避,最后被两把细小的冰剑射中腹部和头部,当场死亡。
“啊……”
一代冷酷剑圣就这样死了,死得很是离奇。
雨天瑶一共飞射出把数把细小的飞剑,墨青玄享受了两把,另外两把分别将两个叛变的护卫击杀,最后一把则由柳玉风来承受。
柳玉风虽然没了功力,但身手的敏捷还在,虽然他的身体也僵硬得极难移动,但在关键时刻,他用手中的折扇挡住了飞剑,勉强活了下来,只是勉强而已。射来的飞剑,穿过他的折扇,刺入他的胸口上。
“啊……”
太强了,只用一招就将他们全部击倒,这样的实力出现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上,真的很恐怖,如果让她继续发展下去,不知道实力能强到什么时候?
然而这一幕他恐怕是看不到了。
雨天瑶在空中飞射出五把飞剑之后就飞落到皇上身边,充满担忧,着急无比地问:“父皇,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伤到了吗?”
皇上双目满是惊讶地看着雨天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之人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什么时候成了武林高手,他怎么不知道?
“公主殿下,还好您及时赶到,不然……谢天谢地,皇上洪福齐天,老天爷是不会让贼人得手的。”谷公公欢天喜地一番,激动得老泪横流,只不过没人理会他。
雨天瑶只担心皇上的情况,见皇上久久不给她答复,更是急得不行:“父皇,你说话呀?到底伤到哪里了?”
“瑶儿,你什么时候学了武功?”皇上终于开口了,第一个问题就是他最为惊讶的事。
他这个女儿从小就不喜欢舞刀弄剑,怎么突然就成高手了?
“这个以后再说,先让我看看你的情况。”
“朕没事,幸好你及时赶来了。”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雨天瑶得到皇上给的满意答案,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路上紧绷的情绪松下来,感觉特别累。
可就在她松下来的时候,旁边的两个护卫突然挥刀砍过来,她情急之下,动用了手腕上的锁链武器,轻轻伸出手,手链就化成锁链,从那两个守卫的心口穿过去,一招击杀。
“啊……”
那两个护卫之所以突然挥刀而起,是因为接到了柳玉风的指令,这也是柳玉风最后的战力,但结果却被雨天瑶轻轻伸手就解决了。
柳玉风再次不可置信地看着雨天瑶,实在想不通她如何会是一个武林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高手,心中的疑惑弄得他极为难受,从无败绩的他败了,败得离谱又彻底,让他实在接受不了,情绪失控,狰狞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雨天瑶讥讽反问,并没有打算放柳玉风活着离开。
反正她今天已经开了杀戒,再杀一个也无法,更何况是杀一个该死的人。
“你有如此实力,为什么要隐瞒着?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什么风云再现,皇朝更替,简直就是狗屁。你们风云楼想要灭我父皇的江山,那我就先把你们给灭了,看谁能笑到最后?柳玉风,我早就警告过你,是你自己不听,丧命于此,怪不得我。”
“就算你杀了我,皇上也会死,他已经中了风云楼的独门剧毒,一天之内得不到解药,他必死无疑。如果你肯放我一马,我定会将解药送上。”柳玉风能感觉得到死亡的危机即将来临,如今他只能尽量争取活命的机会,至于其他事,以后再说。
“你居然敢对我父皇下毒,那么就更加该死。”雨天瑶没有给柳玉风任何活命的机会,也不接受他提出的交易,甩出一支冰剑将他杀掉。
冰剑封喉之时,柳玉风脸上全都是惊恐的表情,即便死了也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谷公公看到雨天瑶把柳玉风给杀了,着急万分:“公主殿下,您怎么真把他给杀了呀?皇上身中剧毒,若一日之内没有解药,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马上去素家找素熠飞,他能解父皇的毒。”
“素熠飞,那个文不行武不会的纨绔子弟,他能救皇上?”谁信?
“他能。”雨天瑶不想解释太多,扶起皇上正要离去,突然周围杀出好多的黑衣人,起码有上百人,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怎么又是黑衣人?天底下有那么多的黑衣人吗?
“你们是什么人?”谷公公颤抖问道,问完就躲到雨天瑶的身后,怕得不行。
“难道是柳玉风派来的?”皇上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柳玉风,总觉得不太可能。
柳玉风都已经死了,他安排的人才出现,这不符合逻辑。
“抓来审问不就知道了?”雨天瑶即使面对上百的黑衣人也不曾有丝毫的紧张和害怕,正打算抓几个来问问,可是她才往前走一步,体内的血气突然逆转,一口血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整个人无力倒了下去。
“瑶儿……”皇上吓得惊慌不已,顾不得自己的情况,赶紧接住倒下的雨天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发黑的嘴唇,急坏了:“瑶儿,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我……咳咳……”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如何回答?
“瑶儿,瑶儿……”
“父皇,我没事……我……”雨天瑶想强撑着,起来杀敌,可是只要她一动,体内的血气逆转得更为厉害,致使她不断的吐血,把胸前的衣服都染红了。
“瑶儿……”
“杀。”黑衣人在雨天瑶突然吐血的时候停了下来,似乎也为此事感到惊讶,但他们并没有惊讶太久,赶紧趁机出手击杀目标。
雨天瑶无力应敌,皇上身中剧毒,谷公公不会武功,面对黑衣人的围攻,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等死。
然而就在这时,天虎突然跳了进来,对周围放出几道雷电。或许是它太过幼小,雷电的杀伤力并不大,挺多只能将黑衣人打得微微疼,伤不到他们,而且之前它一路狂奔到思雨岭,体力已经将近耗尽,根本不能再发动第二次雷功,在发出第一次雷电攻击之后,它就变回了小老虎的样子,累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衣人刚开始还挺害怕的,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击杀目标,却看到金雷虎变小趴下了,什么害怕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依然挥刀冲上来。
“不好。”雨天瑶挺住血气逆转的痛苦,强行释放出寒气,想要将那些黑衣人全部冻住。
可是血气逆转太过严重,释放出一点寒气就已经让她付出很大的代价,吐血不止,感觉浑身的筋脉都错杂在一起,痛得她几乎晕过去。
“父皇,对不起,我最后还是没能保护你,对不起。”
她说过一定要好好保护父皇的,可是她却没能做到。
“杀……”黑衣人疯狂地冲上来,虽然他们的身手不怎么样,但要击杀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雨天瑶和皇上,那是绰绰有余,而且他们人数众多,要杀三个人,绝对能杀得了。
可是就在他们以为要成功的时候,一把快如闪电的剑在他们周身环绕飞了几圈。就只是飞了几圈,上百黑衣人就全部倒下去了。
“啊……”
随着黑衣人的倒下,一个火红的身影从远处快速飞来,瞬间来到雨天瑶等人的身边。
“鬼丫头,你怎么了?怎么会伤得那么重?谁伤的你?”素熠飞及时赶来,当看到雨天瑶一直吐血不止,伤势极为严重时,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又慌又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还没有换装,是以平时的样子出场。
谷公公惊讶地看着素熠飞,发现自己这几十年来都白活了。一个刁蛮公主,一个纨绔子弟,一个比一个厉害,简直都是逆天的人物。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
“素熠飞,我父皇中了毒,救……他。”雨天瑶紧紧抓着素熠飞的袖子,即使伤得再重也不忘为皇上求救。
“可是你伤得比他重?”
“我没事,救父皇,快……”
“你放心,我会救他的,但是现在得先救你。”
“救父……皇。”雨天瑶再也支撑不住,陷入昏迷之中,倒在皇上的怀里,之后发生的事,她一概不知了。
不过她知道,素熠飞一定会救父皇,也一定会救她,所以她什么都不怕。
只要有他在,她就不用怕,有他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