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在叶煜不知道第几次醒来之后,他坐于席铺之上轻轻按压着太阳穴。
并非是宿醉,而是因为更加难以启齿的原因。
只是简单的抬手动作就让他觉得肌肉酸痛,好似昨天跑了马拉松一样,浑身都不得劲。
微微调整了下坐姿,哪怕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他总觉得身后还是有一种异样的感受,时不时勾起他昨晚的记忆,脸色泛起红来。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不断涌起的羞意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叶煜总算是打量起四周。
还是在昨晚的偏殿里,在目光经过几案的时候,脑中顿时出现昨夜放纵的行为,又是不争气地红了脸。
多瞥了两眼,几案上非常整洁,完全没有昨夜荒唐后的狼藉,应该是嬴政找人清理过了。
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用具大都换了一通,可这并没有让叶煜松口气,反而让他觉得怪异。
在醒过来后,昨晚的战况连他都难以直视,而那些罪证居然被人看了去,哪怕必然是嬴政信任的人,但也……
坐着清醒了一会儿,叶煜穿好了早就备下的衣服。
在穿衣服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光线不太对,不像是白天。
脑中突然想起一段记忆,那是他先前醒来的时候,室内还没有人收拾,嬴政正揽着他转醒。
按照他们两的生物钟,那时候似乎才是早上……
叶煜意识到则一点后,有些僵硬,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在那之后两个人又情不自禁起来了。
一个几十年和一个十几年都没有房事的两个人骤然开了荤,那就像是*,很容易就烧起来,还容易复燃。
疯了,都疯了……
叶煜有些羞愧的捂住脸,连他这样身体素质极好的人都累成现在这样,先前实在是玩得太激烈了。
他记忆中室内一片狼藉的景象,都是醒来之后弄得,起码第一次他们还好好的。
其实叶煜并不是后悔,他只是对战况太过于惊讶了。
不过说实话,除了他对于被压着这件事有点怪异,其他方面他还是挺享受的,起码他亲力亲为的时候绝对比不上先前的感受,不然他也不会那么配合了。
这时候门被轻轻打开,叶煜立刻望去,是嬴政。
嬴政显然比他起得早多了,至少他面上并没有像叶煜一样的羞愧,只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见叶煜醒来,他跟在身后的内侍去准备飧食,接着室内又只有他们两个。
“已经申时了?”听到要吃晚饭,叶煜愕然道。按照他的习惯,早上起来的时候应该是六点,之后闹腾了许久,再醒来竟然到了下午——好在今天不用上朝。
嬴政点点头,走进他打量一番,见叶煜身体没有什么不自然之处,便问道:“可休息好了?明日有朝会,今晚也留下吧。”
先前的事情历历在目,先前弄得狠了,叶煜这会儿有些怕了。
“不了,子婴还在等我。”叶煜摇头道。
大概是因为之前吃得满足了,嬴政也不强留,只让他吃了饭食再走。
叶煜没有推拒,消耗那么多体力,快一天没吃饭,他也觉得饿了。
坐下的时候叶煜不动神色地调整了下坐姿,不过这一幕还是被嬴政注意到了,他皱着眉头看过来,“受伤了吗?”嬴政记得他给叶煜清理的时候并没有受伤,正因此两人才会越来越放纵。
与之相对的就是叶煜现在的万分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道:“没。”随即撇过脸去,耳根微红。
他还没从先前的状况中脱离出来,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浮现那些情景。
嬴政看着叶煜的反应,嘴角扬起,“爱卿太美味了。”
听到嬴政的用词,叶煜转过头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但并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只惹得嬴政笑意更胜,“我下次会克制一些的。”
凡是要适度,这次的确是狠了。
叶煜点了点头,接着才反应过来嬴政口中的下次指的是什么,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嬴政欣喜的神情。
因为现在距离叶煜与他约定的时间,就算是最快也还差好几个月,昨日的事情嬴政怀疑是叶煜醉酒的原因,还不认为叶煜彻底接受了他。
“昨天是喝了些酒……”尽管那种情况的酒意只有助兴的程度罢了。
“但是今日……”叶煜顿了顿,对上嬴政的目光说道:“我不后悔。”
那双美目中跃动着的情绪让嬴政感到狂喜,“我心悦你。”
“我亦是。”嬴政笑了一声后说道,他轻轻钳住叶煜的下巴,熟练地吻了上去。
无论是身体的记忆还是自身的意愿,叶煜都没有拒绝和抵抗,而是同样熟练地回吻过去。
在空气又在升温,两个人白日熄灭的火焰又快燃了起来之时,送饭菜的内侍来了。
叶煜忙回过神,和嬴政分离开来,他下意识舔了舔水润甚至先前红肿未消的唇。嬴政看着觉得喉咙渴得很,飞快地啄了,或者说是吮了一下叶煜伸出来的舌尖。
果然今晚不能留下。
差点有没克制住的叶煜捂着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在心中想到。
他的确是个理智的人,可头一回儿尝到荤,又血气方刚,克制不住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接着两人很恪守礼仪地坐着,内侍进来的时候绝对想不到刚才发生过什么。
秉着食不言的规矩安静地吃完一顿饭,按说叶煜该提出告辞了,但他并没有,因为他心中存着一点不舍,虽然他们两明日就可以见面了。
大概刚确定了关系的恋爱中人都是这样,总想着和对方多呆一会儿,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腻死人的场景。
嬴政也不提他该出宫的事,而是和他说起了明日朝会上打算做得一些事,比如说关于王贲等人的封赏。
说着说着,嬴政忽然说道:“寡人想要给你个封号。”
叶煜现在可以被称之为蓟侯,这是以他的封邑名来称呼他,算是一种封号,可嬴政显然并不满意。
“什么封号?”叶煜好奇道。
嬴政犹豫片刻,才回道:“龙阳君。”
那一刻,叶煜眼中的温情顿时全部敛起,脸色煞白,眉头紧锁,背脊僵硬而挺直,置于膝上的双手猛地收紧,不可思议地看着嬴政。
还没等叶煜发问,嬴政就解释道:“我并非像魏王那样折辱与你。”
尽管嬴政还没解释详情,但就这一句就足以让叶煜信他,略微放松了些,却还是紧紧盯着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等待着嬴政地说辞。
其实嬴政最先给叶煜想的,是目前最高最好的封号,即武安君。
然而他注意到几个得了这个封号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苏秦就不说了,白起和李牧的死都和他们的君王有关,在嬴政看来这太不吉利了。
还有一些成安君之类寓意好一点的封号他也都一一写下,却始终难以做下决定,最终只好让奉常从中给叶煜卜一个最吉利的封号。
当然,就算奉常是徐福也没胆子突然向嬴政提议给叶煜按上龙阳君的名号,他只是从嬴政给的名单里算出了这个。
嬴政会在一堆功德号里写下这个,其实是他一时私心而出现的行为。
尽管魏安僖王已经死了很多年,可嬴政却没忘当初魏王的行为,他对于叶煜险些成了魏王的人他非常不满,才会忍不住写下这个封号,大概有向他人炫耀乃至挑衅的意思——叶煜现在是他的人,是他们秦国的龙阳君。
这只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相比起低调的叶煜,嬴政是恨不得将叶煜立为王后,但王后应是育有子的女人,他若是将其安置到叶煜身上,必然会激起不小的反响,叶煜也会受到众多的指责。
这些嬴政都可以为他挡下,可重点是叶煜绝不会接受。
所以嬴政退求其次,选择了龙阳君这个封号向后人暗喻两人的关系。当初魏王要封叶煜龙阳君是因为魏王喜欢上了叶煜,而如今嬴政要封也是出于喜欢。
他并不担心眼下就会被人发现,正如他近二十年来一致认为叶煜厌恶男风之事一样,凡是知道叶煜过往的,也都认定这件事,只会以为他是在鄙视魏国有眼无珠。
这个封号是他随笔写下的,回过神来后也没划去,任他也没想到徐福择定的竟然是这个封号。
叶煜听了嬴政的理由,颇有种哭笑不得想法。
只是他没有当场拒绝,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嬴政所说的那句“是他们秦国的龙阳君”。
他倘若做魏国的龙阳君,那代表着他是魏王的男宠,可是做秦国的龙阳君,那代表着他是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
同一个封号,却是截然不同的含义。
这在让叶煜以为宿命兜兜转转又回来的同时,也有一种抵御了宿命的魔咒、彻底打破了历史轨迹、征服了历史的感觉。
似乎并没有那么糟糕……
叶煜在嬴政有些担忧的目中,缓缓点头。
次日大朝会,嬴政在给王贲等人封赏之后,宣读了给予叶煜的封号。
众臣这是被这一击打懵了,纷纷看向叶煜。
叶煜的气色并不是很好,因为先前玩得太疯,昨夜也满脑子的封号的事情,两天都没休息好的他今日脸色就苍白了很多。
这幅模样加上半垂着眼的姿态,立刻被许多人认为是不满于这个封号。正如嬴政所想的那般,众人都觉叶煜是极其厌恶当初魏王那件事以及这个封号的。
朝堂上异样地寂静,这倒是让颁布的几个关于新朝代的命令出奇地顺利。
众人的确没有发现叶煜和嬴政的关系,但是他们却从这个封号中衍生出了另一种意义——嬴政在忌惮叶煜。
这不是没由来的结论,功高震主一向是很寻常的事情,想想那白起魏无忌等人。
在眼下王贲他们这一代都逐渐封侯,*尽扫的情况下,叶煜的必要性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偏偏他是如今的武将第一人,为君王所忌惮更是正常。不然嬴政为什么要给叶煜一个明知叶煜厌恶的封号?
于是,在半个月后的一次朝会上,突然有人站出来说道:“臣以为龙阳君欲叛秦,拥兵自立为王,或欲推翻陛下。”
叶煜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参他,这样的理由实在是太荒诞了,他面不改色,只打算当个笑话来听。
可那朝臣接下来所讲述的理由却让叶煜再不能无动于衷,因为那一桩桩皆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