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节与陈宁也不太对付,主要是涂节看不惯陈宁如此恶毒。
“若是江小鱼的圣眷如此好解决,也不至于让咱们吃了这么多次亏!”
涂节说的却是实话,江小鱼背后站着太子朱标,有这一尊大佛在,谁想要动江小鱼,都得掂量掂量。
可陈宁却冷笑一声:“太子看重江小鱼,不过是因为江小鱼在江浦搞了一套花里胡哨的玩意罢了!听说今年秋粮,江浦不但交足了,还多交了三成?”
胡惟庸点点头,他以中书省的名义下令,直隶,浙江,胡广各县的秋粮都涨了三成,本意是为了充实国库,至于江浦,只是捎带脚,原以为江浦这个新县,必然无法应对!
那胡惟庸也有足够的理由直接将江小鱼拿下!
赋税历朝历代都是地方官员考核唯一KpI,只要赋税搞不好,随便你再如何天花乱坠都没有用,胡惟庸用的这是阳谋,就算江小鱼告到朱元璋那里,自己也占着理!
可没想到,江小鱼手段着实厉害,竟然在增加税额的基础上,另外多交了三成!
这就让胡惟庸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不但收拾不了江小鱼,自己还得捏着鼻子给他一个嘉奖!
这就离谱。
此时听见陈宁有计,虽然也对陈宁不抱太大的希望,却还是想听听陈宁的意见。
只是涂节这么一说,他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只是用眼睛瞟了一眼陈宁。
陈宁哪里会不懂胡惟庸的意思,当即笑着对涂节说道。
“涂中丞,江浦江小鱼之所以圣眷如此隆盛,无非就是他能办事,能办好事!可一县之中,大小事务繁杂,我还真不相信江小鱼什么事都能做好!现在他又兼了江浦千户所的千户,地方军政一把抓,那要找他的岔子可就更好办了!”
胡惟庸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也顾不上涂节。
“陈大夫,计将安出?”
陈宁看见胡惟庸的兴致被自己勾了起来,微微一笑。
“胡相,地方军政不和的折子您这里也收到不少了吧?那些丘八总有不遵军纪,霍乱地方的人,江浦又岂能除外?只要咱们略施小计,挑动江浦百姓与江浦千户所之间的矛盾,无事生事,小事闹大,看那个知县怎么办!只要他处置不了,引发了民变,胡相拿下他,岂不是名正言顺?”
在大明,地方官员除了谋逆失地之外,什么罪最重?那就是民变!
若是某地的地方官激起了民变,没说的,先摘了顶上乌纱,再取了项上人头,特别是明朝前期,几乎毫无例外!
所以要不说陈宁这个人毒呢,一出手就是毒计!
涂节心中鄙视陈宁,却也不能不佩服陈宁此计是真的毒!
这哪里是要除了江小鱼的圣眷,这分明是要取了江小鱼的性命!
涂节心中不忍,却又不好说什么。
胡惟庸的心思他大概猜出了几分,若是按照胡惟庸的意思,直隶的大小州县的官员都要换上自己人,如此才能方便他掌控京畿之地!
江浦虽然是新县,地盘也不算大,还跟应天隔了一条江,可江浦的位置重要啊,直接扼住了几省向应天的救援通道。
所以在胡惟庸的谋划中,江浦县必须换上自己人。
可谁知道却出了江小鱼这样的一个怪胎,啥官场规矩都不管,却偏偏入了太子的法眼,现在竟然军政一肩挑!这不弄下去能行?
涂节心里想着胡惟庸八成是要用陈宁之计了!
果然,胡惟庸听了陈宁的计之后,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
“陈大夫此计甚妙,只是其中要掌握尺度火候,却不是一般人能主持的,陈大夫想要举荐谁去办这个差事?”
陈宁一听,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他因为涂节挡着,在胡惟庸这里的地位一直不算高,此时怎么会把这样的机会让给别人!
立刻就站起身来,冲这胡惟庸一拱手:“相国若是不弃,陈某愿意效犬马之劳!”
胡惟庸点点头:“若是陈大夫亲自安排,那就没问题了!”
这件事归了陈宁,陈宁心中一喜:“胡相,下官还有一计可让江小鱼焦头烂额!”
“又有一计?说来听听!”
“胡相,下官听说江小鱼在县学里搞了一个什么医学班,弃我儒家正道而研旁门,据说有不少江浦学子对此事都有所不满,下官以为,应天府的儒学提举司的刘提举是不是也应该走一趟江浦?”
大明前期没有学政衙门,专门的提学要到景泰年间才会有,此时管理学政的是从元朝继承下来的儒学提举司,管的就是诸路、府、州、县学校祭祀教养钱粮之事,及考校呈进着述文字,而县学就正归这个衙门管!
胡惟庸岂能听不出陈宁的意思,无非是让儒学提举司去一趟江浦的县学,抓着本应教授四书五经的县学却开设什么医学班大做文章!
“妙!正初果然有急智也!”正初是陈宁的字,胡惟庸之前以官职叫他,此时却叫了他的字,其中亲近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陈宁顿时得意了起来,瞟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涂节,却故意说道:“胡相,听说应天儒学提举司的刘提举是涂中丞的儿女亲家,想来此事交给涂中丞却更为合适。”
涂节本就看陈宁不顺眼,此时却又听见陈宁把自己给拉下水,心中恼怒。
“陈宁,你!”
陈宁阴恻恻的看向涂节:“怎么,涂中丞不愿意为胡相分忧?”
涂节一怔,心中更是恼怒,陈宁此时阴毒竟然如此!竟然当着胡惟庸的面给自己上眼药?
胡惟庸本就是个心中多疑之人,听到陈宁这话,眉头一皱,看向涂节:“涂中丞,是有什么难处吗?”
涂节现在恨不得直接杀了陈宁,可胡惟庸问了这话,就代表他心里已经对涂节起了疑。
涂节只能站起身来,向胡惟庸行了一礼。
“胡相放心,此事交我去办就是!”
胡惟庸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就辛苦两位了!”
陈宁与涂节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谁也不看谁!
对于两人之间的矛盾,胡惟庸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要调解的意思。
他心里清楚,胡党之中也有很多派系,若是御史台变成铁板一块,那御史台还能被自己掌握吗?当然不能!
胡惟庸现在用的就是帝王心术,在手下中搞平衡,绝不能让手下人都是铁板一块!
他也乐意见到御史台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有矛盾,不然他的作用又在哪里呢?
不过,他今天到是挺高兴的,有了陈宁献的二计,江小鱼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