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官场以来,官员之间的利益交换就一直存在,可像江小鱼这样赤裸裸的直接就说出来的,文高轩还是第一次见!
他自诩能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对官场中的各种潜规则已经明了的不能再明了了。
可还是没想到江小鱼会这么直白!
江小鱼说的没错,他之所以奉胡惟庸之命,非要将赵登云给带回去,就是因为赵登云手中有些许多对胡惟庸不利的证据。
可没想到江小鱼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赵登云的罪证给弄明白了。
这让文高轩很是被动。
他很清楚,在这场交易中,胡惟庸一派才是弱势的一方,原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他却想不明白,江小鱼为什么要跟胡惟庸做交易。
就单纯的为了不让胡惟庸在江小鱼清查隐户的问题上捣乱?
只要江小鱼将查出来的证据送到陛下面前,陛下一定会严查,到那个时候,胡惟庸自顾不暇,怎么还会顾得上给江小鱼捣乱。
那样的话,江小鱼不但能立功,说不定还能扳倒胡惟庸,以江小鱼的智慧,他不会想不到这一层,却为什么还要这样来交易呢?
文高轩想不明白,自然也就不敢答应江小鱼。
只是在那里沉默。江小鱼却微微一笑:“你也莫要担心什么,你若是做不了主,不妨回去将本王的条件告诉胡相,听听他的意见好了。”
文高轩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江小鱼,却发现江小鱼的眼中满是真诚!
“那赵登云……”
“人你带走!”江小鱼毫不犹豫:“人可以带走,证据却不能带走!对了,太湖的那帮水匪已经被本王的江浦卫给剿了,若是胡相同意我的条件,证据和太湖水匪一并送上,若是不同意,嘿嘿。”
江小鱼轻笑两声,并没有说出后果。
他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文高轩却明白江小鱼未尽的言外之意。
他也是朝廷大员,不会像那些小官一样拿不定主意,此事最终决断的只有胡惟庸,自己不过是个工具人,又何必想那么多!
“好!本官这就带人回去!”
江小鱼笑笑,对衙役们说道:“让文寺卿将赵登云带走!”
唐中元急了,到手的功劳就这样没了?
刚想上来跟江小鱼争两句,却被江小鱼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文高轩主意已定,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命人将赵登云带走,也不讨要必要的证据。
唐中元却有些看不明白文高轩的操作。
既然把人带走,却为何不要证据?没有证据又如何给赵登云开脱?
“王爷,你这是?”
唐中元想不明白,还是向江小鱼询问。
江小鱼笑道:“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你去一趟仪真吧,方克勤在那里孤木难支,需要你的帮助!”
说实话,唐中元知道方克勤去仪真是干什么,他是真心不想掺和隐户这事。
跟审问赵登云会遭到胡惟庸报复相比,他甚至觉得查隐户这事的风险比被胡惟庸报复还要严重。
“那个,王爷,下官觉得下官的长处还是在刑名上,这查隐户应该算是民生之事,却不是下官所长!”
江小鱼笑道:“请你去仪真,正是要借助你在刑名上的长处,民生之事由方同知来,这刑名之事,自然要靠你,你也莫要推辞,事成之后,本王自会向朝廷替你请功!”
江小鱼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唐中元要是再推脱,那就属于真正的给脸不要了!
唐中元没法,也只能领命,江小鱼也给唐中元安排了一百锐锋营的士兵做保镖!
……
文高轩将赵登云带回南京城之后,直接将人关在了大理寺的大牢里。
自己却换了一身便服来到了胡惟庸的府上,谨慎起见,还是从侧门进的胡府。
进入花厅,胡惟庸和他的一帮心腹正在议事,见到文高轩进来,胡惟庸问道。
“高轩,人可带回来了?江小鱼那厮可曾为难你?”
文高轩一脸凝重,看了看周围的人,却不说话。
胡惟庸立刻明白了文高轩的意思,就是说这里的人太多,不方便说话。
立刻笑着对众人说道:“今日之事就议到这里,各位各自去办把,涂公留一下!”
胡惟庸让涂节留下的意思也很简单,涂节是御史中丞,要想让赵登云解脱,少不得御史台的帮忙。
见众人都走了,文高轩才将今天去江浦提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听到江小鱼要跟胡惟庸交易的时候。
胡惟庸不怒反笑:“此字狡黠,此为心虚耳!”
文高轩却不明白,赶紧询问:“相爷,下官看江小鱼胸有成竹的很,如何说他是心虚了呢?”
涂节是胡惟庸的心腹,胡惟庸做的事,鲜有涂节不知道的。
涂节笑着对文高轩解释道:“那赵登云所贪银两确实送到了胡相这里,却不是直接送进胡相府中的,而是通过其他的手段送进来的,表面上与相府没有任何关系!而衙内那边与太湖的联系,也没有留下书信证据,光凭嘴说,却算不得什么罪证!”
文高轩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江小鱼会想到与相爷做交易,而不是将手中证据交到陛下手中,原来他手里的所谓证据根本就无法钉死相爷,真要交给陛下,陛下也不会为难相爷,反倒会让相爷成为他的死敌!”
胡惟庸微微一笑:“江小鱼此举,是在向我求好!”
涂节也是满脸笑容:“江小鱼刚被封为江浦郡王,更被天下人奉为圣人,正是风头无两的时候,却非要自己作死,去查什么隐户!千年以来,但凡触动隐户这一条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前宋的王荆公如何?天下仰望之臣,即便君主也听之任之,这样的强势权相触碰了隐户的利益,下场又如何?还不是遗臭万年?”
“江小鱼虽为郡王,却根基不稳,有圣眷又与太子交好又如何?相必他也知道此事难为,生怕相爷在背后做些小动作,这才违心与相爷交易,我们又岂能容他?”
胡惟庸却对文高轩笑着说道:“你回去替我传个口信,就说本相同意了他的条件。”
文高轩却有些不明白:“既然相爷已经知道了江小鱼那厮是色厉内荏之徒,又何必答应他?”
胡惟庸哈哈大笑:“本相若不答应他,他又如何能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