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迂腐直接把方孝孺给干懵了。
他从小就聪明,读书也是一把好手,不然也不会被当世大儒宋濂收为弟子。
可从来没有人说过他迂腐,都是说他天资聪颖,才华过人。
猛然间听到有人说他迂腐,心中自是不愤。
“县尊,你为何要说我迂腐?”
呵呵,连晚生都不称了?看来是气坏了。
江小鱼笑道:“你是否迂腐,现在本官也不与你争辩,本官希望你能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的看看这里的未来发生的事情,再来跟本官说你是否迂腐!”
“这里未来发生的事情?”
方孝孺一头雾水。
可江小鱼却知道,水泥烧出来之后,虽然不敢说能改变世界,却也是人类工程上的里程碑!
就让方孝孺在这里好好的接受劳动人民的改造,反正受不了他自己就会走。
江小鱼让王复把韩老三叫了过来。
“韩老三,这位方先生从今天开始,就是你这石灰窑的掌柜!”
韩老三一愣,这石灰窑是自家的产业,屁大点的地方还要用掌柜的?见韩老三不理解,江小鱼微微一笑。
“从今天开始,你这座石灰窑就被县衙征收了,改为水泥工坊,你放心,县衙不会白征收你的,给你五贯钱,水泥工坊的份子也给你留三成,你说好不好?”
听到有五贯钱收,还给自己留三成份子,韩老三当然愿意,只是他却还有些犹豫。
“大老爷,这事是一件好事,可那水泥还没烧出来呢,万一烧坏了……”
他是怕万一水泥烧不出来,江小鱼反悔。
江小鱼看出了韩老三的心思,笑着说道:“你放心,有这高炉和风箱不愁水泥烧不出来,一炉不行,就再烧一炉,本官相信,终有一天水泥能烧出来。”
“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水泥没烧出来之前,所有的开销都由县里负责!”
此言一出,韩老三心中大定,有大老爷这句话,起码吃饭不成问题!
江小鱼见韩老三没意见,转头又看向方孝孺:“本官让你在这里当一段时间掌柜的,你跟着韩老三好好看好好学,回头本官可是要考你的!”
见方孝孺不说话,江小鱼又说道。
“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就请你从哪里来的,再回到哪里去!”
方孝孺一听就急了,从哪来就回哪去?东宫那么好回吗?
回去太子一问你咋回来了?我咋说?
方孝孺把心一横,向江小鱼一拱手:“晚生愿意留下!”
江小鱼有些失望,怎么这么容易就留下了呢,不过他也没有完全丧失信心,像方孝孺这样的读书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在水泥工坊这样的地方待下去,灰尘又大,工作又辛苦,早晚也待不下去。
“你愿意留下就好!”
江小鱼也不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远处,就等着这一炉熟料烧好。
过了差不多四个多时辰,这一炉熟料估计也烧的差不多了,江小鱼命韩老三开炉。
炉门打开,韩老三用一种特制的长柄铲子,将炉中的烧制好的东西给铲了出来,放在一旁的空地上放凉。
又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那炉东西已经彻底凉了下来,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炉东西彻底碾成粉末。
此时徐老大也已经将收集到的铁粉给送了过来。
韩老三找来一个石碾,将熟料和铁粉放进去仔细碾压。
大半个时辰之后才碾出来不到两斤多的粉末。
江小鱼上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粉末的颜色到是跟他前世见过的水泥差不多,只是颗粒度还是太大,不像前世的水泥那么细腻。
江小鱼摇了摇头,对韩老三说道:“韩老三,这样碾不是办法,你得想个办法,让这些东西变得比面粉还要细,而且你这样的碾法效率太慢,本官若是要一百斤水泥,你岂不是要碾个三四天?
这也得想办法解决,你是老匠人了,你的办法肯定比本官多,本官看好你哦!”
江小鱼向来认为,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韩老三就是那个专业的人,自己虽然提供了水泥的制作方法,可如何改进,如何批量生产却不是自己能知道的,还不如就让韩老三他们自己去想办法。
“若是你能在五天之内给本官提供这样的水泥五百斤,本官就赏你十贯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贯钱对于韩老三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本来也觉得此事很难的韩老三一听到有十贯钱的赏,立刻就不难了,拍着胸部答应了下来,还说若是五天之内不能交出五百斤水泥,就唯他韩老三试问!
江小鱼点点头,这个态度就很好,只是他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他扭头看向方孝孺。
“方孝孺,本官有一件事还要麻烦你。”
“何事?”
方孝孺的态度不是很好。
江小鱼却不以为意,年轻人有时候耍点小性子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
“本官这里烧制水泥需要铁粉,而这样的铁粉只有军器局和兵仗局才有,本官修书一封,劳烦你帮本官送给朱兄。”
方孝孺惊了,这个知县竟然跟太子称兄道弟?
他到底跟太子是什么关系?可他却不知道,江小鱼只知道自己的朱兄有可能是一位皇子,却压根就不知道朱兄就是太子朱标!
方孝孺刚才还有有些小脾气,此时随着江小鱼的一句朱兄也烟消云散了。
“晚生自当奉命!”
“好!”
江小鱼让王复取来纸笔,就用徐老大的背做桌子,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封好之后交给方孝孺。
“速去速回!”
“晚生明白。”……
应天府,东宫。
方孝孺将江小鱼的手书恭恭敬敬的递给朱标。
朱标接过之后,却没有着急看,而是笑着问方孝孺。
“希直,你与江小鱼见面,印象如何?”
方孝孺现在搞不清楚江小鱼与朱标的关系,也不敢胡乱说话,想了想,这才字斟句酌的说道。
“江县令行事不拘于常法,与别处官员或有不同。”
朱标听见,哈哈大笑,他与江小鱼见面不过两三次,最喜欢江小鱼的正是不拘于常法这五个字。
为了五十石粮食敢去告三法司,为了几个商人敢去韩国公府上哭丧,这些事情一般人怎么能干得出来。
他之所以让方孝孺去江小鱼那里,也正因为江小鱼的不循常礼。
“你没有将孤的身份告诉他吧?”
“晚生不敢,只是晚生有个疑问,太子殿下与那江县令是何关系,为何不准晚生说出您的真实身份,而他又称呼您朱兄?”
朱标微微一笑:“孤与江小鱼之交,不在于身份地位,他不知道孤是太子,只以为孤是一名普通皇子,可是你不觉得这样也挺好吗?他不知孤,孤却知他,如此孤才能看出此人的真秉性如何!”
方孝孺却撇了撇嘴,都知道你是皇子了,这还能让你知道真秉性?
除非江小鱼是个傻子!可江小鱼是傻子吗?显然不是!
朱标此时却已撕开了江小鱼的信,仔细看完之后,轻咦了一声。
“这水泥的功用竟如此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