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特别是朱元璋,毕竟是被江小鱼当着面说自己错了,谁心里都不会舒服,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只有徐达一脸笑意的看着江小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小鱼见众人都不说话,知道或许是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重了,让朱元璋有些下不来台。
赶紧说道:“刚才不过是我的戏言而已,诸位莫要当真,咱们先去逛逛县学。”
朱元璋虽然心里不舒服,却还是想去县学看看,他对江浦的了解可比朱标要深,在江浦的检校曾向他禀报过,江浦的县学是用水泥来建造的,一座偌大的县学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修好了!
这对朱元璋来说,充满了吸引力,朝廷上下如此多的工程,却都要耗费不少的时日,若是这水泥真的如此好用,可以考虑让工部与江浦购买一些。
众人默契的终止了这个话题,而是默默的跟着江小鱼去了江浦的县学。
等到了县学,众人就被县学的规模给吓了一跳。
与他处县学只是一个院子不同,江浦的县学看上去甚至比国子监还要大上一些。
外面是一片洁白的墙壁,墙上还画着各种历史劝学的故事。
正门比县衙的大门还要大,门口的一副对联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朱元璋轻声将对联读了出来:“这副对联还有些意思。”
胡惟庸虽然为人艰险刻薄,却也是正经读过书的人,自然也看出这副对联的好处,只是他不说几句话刺激一下江小鱼就觉得自己浑身难受。
“江县令,敢问这副对联出自谁的手笔?”
“不才正是在下的拙作。”
江小鱼故作谦虚,实际脸上却带着几分骄傲。
这副对联是明朝后期东林党领袖顾宪成所做,虽然江小鱼对东林党的做法不是很认同,却觉得这副对联再适合县学这种地方,就直接当了一次文抄公,将这副对联搬了过来。
胡惟庸却叹了一口气,看向江小鱼的表情直接就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江县令,你怎么能在县学外面挂这样的对联呢?你难道不知道陛下曾经下旨,严令诸生员不的讨论国朝政事吗?你这样做,岂不是不把陛下的旨意当一回事?”
江小鱼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胡惟庸为了找自己的茬,也是不遗余力了,可惜的是,这茬没有找对地方。
“胡掌柜,我这幅对联上可只写了事事关心,却没有写事事议论,你又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把陛下的旨意当一回事呢?胡掌柜,你还是要多读点书才是!”
一种你要多读书直接把胡惟庸给整破防了!
上一次这样说他的人还是刘伯温!
就讨厌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人!
胡惟庸血气上涌,正要喝骂,朱元璋却淡淡的说了一句。
“胡掌柜,江贤侄说让你多读书也没错,你书读的少,咱又怎么能放心把家中产业交给你掌管呢?”
这话一出,胡惟庸心中大喜!这不就是说自己当左相的日子不远了吗?
大明的官场的编制,中书省掌管六部,分左右两丞相,现在胡惟庸就是右相,左相的位置空缺,胡惟庸之所以要想尽办法害死刘伯温,就是怕朱元璋让刘伯温当上左相。
而现在朝中有资格坐上左相这个位置的,只有他和李善长两人,而李善长最近频频出昏招,已经让朱元璋敲打了好几回,而且朱元璋也多次暗示过自己,要让自己当这个左相,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是说自己的左相的位置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么。
胡惟庸赶紧躬身行礼:“您说的是,我回去一定多读书!”
朱标的脸色却不太好,他对朱元璋要任命胡惟庸当左相一直持反对态度,只是朱元璋坚持,他反对也没有什么用。
现在再次听到朱元璋这样讲,他心情能好就真的见了鬼了!
江小鱼却不管这些,带着众人走进了县学。
教学楼、食堂、操场、宿舍……一路走下来,众人从一开始的震惊、惊讶已经慢慢的习惯了,最终趋于平淡。
在县学里绕了一圈之后,朱元璋却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贤侄,你这县学修的这么大,江浦有这么多生员?”
江小鱼笑着摇了摇头:“伯父误会了,这县学可不是只给生员的读书用的。”
“既然是县学,自然是面对全县的孩子,江浦县学除了生员之外,还设有开蒙班,专门给孩子们开蒙,等到有一定基础了,再进入成长班接受更进一步的教育,最后才能进入到生员班上课。”
其实江小鱼是把县学当成他前世的学校那么干了,开蒙班就是学前班,成长班就是小学,而生员班则是初中,至于高中和大学,那是应天府的事情,江浦可还有这样的资格。
朱元璋听得却啧啧称奇,能把县学搞成这种模式的,整个大明也只有江小鱼一人。
“这样好是好,可是城里的孩子都能来这里读书?束修却要多少?”
江小鱼笑了:“伯父,这县学也是由县里支出,开蒙班和成长班的孩子不需要交束修,县学还免费给孩子们发书本笔墨,这样就能减轻孩子父母的负担,能让更多的孩子能来读书!”
朱元璋听到这里,叹息一声:“贤侄,你这才叫教化之道啊,若是让其他的地方官看到,必然会羞愧而死!”
“伯父言重了。”
江小鱼谦虚的说道:“我这做的还远远不够,江浦县有八个乡,许多乡里的孩子都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来县里上学,我打算用两到三年时间,在八乡都建成一座乡学,让乡里的孩子也有机会读书识字。”
“好好好!”
朱元璋双手鼓掌:“若是贤侄你真能做到这一步,那可是成就了莫大的功德,若是陛下知道,怕要给你升官了!”
江小鱼却叹了一口气:“伯父啊,我也不求陛下给我升官,只要不问我的罪,我就阿弥陀佛了!”
朱元璋却是一愣:“贤侄,你此言何意?”
“伯父你有所不知。”
江小鱼抬头看天:“我这县学所有的开支都是从县里支出,建县学没有问题,可我用县里的赋税补贴学生,那可是犯了大明律的,我只盼着陛下能晚一些处置我,让我能有时间将乡学建起来,这样也不枉费我为官一任。”
朱元璋却有些尴尬,之前他还在想江小鱼用赋税招募什么治安大队、城管大队,从县里的账上走,怕是有贪污之嫌,可现在看江小鱼确实是在真真正正的为江浦百姓做事,他又开始觉得自己之前对江小鱼的怀疑是在侮辱这样的一个好官。
朱标却说道:“陛下圣明,明辨是非,岂能让你这样的能臣含冤受屈,你放心,陛下必然不会如此!”
江小鱼却看了朱元璋一眼,嘴里淡淡的说道:“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