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婪深深地凝望着她,忽然抬手一挥,眼前的女孩便消失了。
寂寞的海又变成了血红色,天空中布满斑驳的朱砂色云朵,蔓延至海天交界处,浓的像是化不开的血痂。
深婪低头,托住从脸上滑落的一滴泪,清澈透明的水滴在这片无生血海中显得无比珍贵。
安静的海浪声中传来一个男人寂寞的低唤:“小奴……”
……
“深婪!”刘飒飒大叫着从床上坐起,蓦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妖精的世界,转头便看到天夜冷若冰霜的脸,顿时觉得浑身像是碎裂了一般剧痛。
“啊,疼死我了。”她身体一软,仰面躺倒,挣扎着将头偏过去一点,有气无力地对天夜骂道:“你是个死人吗?快点救我啊!”
天夜定了定神,无言地走过来,站在床前,将一只小瓶子丢到刘飒飒身上。
刘飒飒浑身疼得要命,顾不了许多,挣扎着起身,将小瓶子里的药丸灌进嘴里,支吾着骂道:“水,去给我拿水啊混蛋。”
看着天夜转身离开,刘飒飒嘴里的药丸有一些咽进了肚子里,立刻起了药效,疼痛减轻,她委屈地半坐起身,看着散落到床上的药丸,转了眼泪花。
“你哭什么?”天夜返回,手里捏着一只水杯,杯子里的水在轻微地晃动。
刘飒飒不回答,伸手示意他将水杯递过来,接过水杯后,将口中的药丸顺进肚子,向后挪了挪,靠在床头上,视线低垂。
房间里一时的静默。
“你刚才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酒紫是不是被她家人抓走了?”
两个人同时说话,之后又是一时的静默。
“凌白会去和乌雅交涉。”
“我叫谁的名字和你没关系。”
两个人再次同时说话。
天夜咬牙走到床边,“我知道深婪是谁,但你不要以为你有了仗势便可以逃开,放眼妖魔界,能让我退避三舍的人还不存在,即便是妖神的后裔,我也一样不放在眼里。”
“你大爷……”刘飒飒想要跳起来打他,却终究是身体太疼下不了床,只得忍住,“让我静一静,你出去行不行?”
“你竟然这样对我说话!”天夜恶狠狠地拉住刘飒飒的胳膊,将她的身体拉得转过来,“你知不知道我……”
“我知道!”刘飒飒被他狠狠拉了一下,因为有了一些散碎的记忆,内心的委屈汹涌而出,“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我上辈子是阿洒,我知道我上辈子是你的奴隶,我这辈子也是,你说话算话你做到了,我一辈子是,辈辈是,永远是,你满意了吧!”
虽然说得是气天夜的话,但刘飒飒也被自己的话气到了,看着天夜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用力将天夜的手甩开,“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我答应你帮你渡过难关,但是,等天启的事情过去之后,你必须把契约印给我消除掉。”
“你真的是阿洒。”天夜的思绪还停留在刘飒飒的上一段话中。
“你能不能跟上我的思路!”刘飒飒大叫起来,“你如果不消除我的契约印我就自杀,我就回无生血海和深婪在一起,再也不回来!”
天夜无言地看着她,刘飒飒从他眼中看到一种从未见过的情绪,但刘飒飒没有心情去细细琢磨那是什么意思。
“我可警告你,我不再是你以前的那个叫阿洒的小奴,你想让我乖乖地听话,可没那么容易。”
身体因为吃了仙丹而迅速恢复,她越说越气,翻身下床,“等天启的事情完结之后,你去无妄鬼城找雪巴的时候,我就离开,我可以祝你们幸福,但你无权要求我依然留在你身边。”
所有的这些话都是冲口而出,刘飒飒站在床边抱住头,脑袋里的感觉就像深婪说的那样,某些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重组,虽然不太完整,但也足以让她了解一些事情的大概。
“你不会想要走的,”天夜的声音低沉而恼怒,“你一定不想离开我!”
“为什么?”刘飒飒大叫,“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离开你!我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你?你算哪根葱?”
天夜沉默地看着她,似乎沉默就是他给她的答案。
刘飒飒忽然慌了神,像是明白了什么,躲闪着天夜的注视,看向别处。
“是,没错……”心事被人看透,思绪纷杂间又恼羞成怒,刘飒飒抬手捂住半个额头,狠狠地咬住嘴唇,“但我就是喜欢你又能怎样?喜欢你并不代表要和你在一起,喜欢你不代表我可以没有尊严,无论我怎么喜欢你,我也要过体面的生活,我说的体面不是物质而是指精神,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吗?如果现在听不懂就离开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想一想。”
见天夜依然沉默,刘飒飒继续怒发冲冠,“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恨恨地说完,刘飒飒向门口冲去,却被天夜一把揽住,刘飒飒拼命挣扎着,“放开我,让我走!”
天夜揽着刘飒飒的腰身,脑子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乱过,怀中人歇斯底里的顽抗让他感到无计可施,只能凭着自己的力量将她禁锢在怀中,任凭她打骂。
刘飒飒疯子似的对天夜拳打脚踢,不知过了多久才累得停歇下来。
她呼呼喘着粗气,无力地趴在天夜怀里,泪水汹涌袭来,打湿了天夜的衣襟。
一直紧紧禁锢着她的手微微松了松,她趁机想要挣脱,却被对方及时制住。
身体被再次揽进怀中,她才发觉脸颊处黏糊糊的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感觉不像是泪水,她伸手摸了摸,泪眼婆娑中竟然看到一手血。
“你怎么了?”刘飒飒惊慌地抬头察看,这才注意到天夜绛紫色的衣襟上染了大片的血渍,望着天夜略显苍白的脸,她紧张地询问:“你受伤了?是被明泉伤到的?”
“她还不配,”天夜冷冰冰地抬起手,用袖子使劲儿擦拭着刘飒飒脸上的血迹,“不用大惊小怪。”
“疼啊,”刘飒飒皱起眉头,拦住他的动作,“你就不能轻点,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