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她打起精神,冲两人打了招呼,回头对慢慢站起来的天夜小声道:“你别和小白闹腾了,好好说话。”
天夜没有理会刘飒飒,站起身对凌白道:“你回来是准备好受死了吗?”
刘飒飒抽了他袖子一下,他还是没有理会。
凌白真的仿佛赴死一般向前走了几步,“我知道我做了什么,只要你帮我进天厦,要杀要剐随便你处置。”
“我干嘛要处置你?”天夜冷道:“我宁可从来没你这个兄弟。”
凌白吸了口气,刚要说什么,涯初走在凌白的前面,来到木板桥旁,对天夜道:“七天之后,捉妖师一族会有一场法会,我这里已经有了进入天厦的密咒。”
天夜挑眉道:“已经找到了恩荼,我为什么还要去天厦?”
涯初看了凌白一眼,转而对天夜道:“我现在不是捉妖师的族人,进天厦需要经过碧水深渊,你知道那里有什么,没有你,我们过不去。”
天夜继续冷笑:“很好,我正想看到这一幕。”
凌白向前走了一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郎瞳没有得罪你,毕竟大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天夜顿了一下,负手道:“那里根本不可能找到治疗郎瞳眼睛方法的卷轴。郎瞳也不是为了眼睛才要进天厦的,对于一个需要别人帮助而又不吐露内情的人,我不知道如何去帮。”
凌白急道:“不管郎瞳为了什么要进天厦,我都要帮她。”
天夜转头,冷冷地看着他,“那你就自己去吧。”
两人僵持着,互相对视,一个冰冷,一个愤恨。
刘飒飒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咱们慢慢商量嘛,还有时间,大家冷静一下,”她向凌白走了两步,指着天夜低声道:“你看他还在气头上,等他冷静下来,他会答应的,你也别那么激动。”
凌白看了刘飒飒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狰狞笑意,他看向天夜,“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给恩荼吃着用我的血浇灌而活的寄生藓丝,如果你不帮我,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天夜闻言大怒,“你居然敢做这种事,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他说完便向凌白冲过去,却被涯初挡了一下,空气中激荡起巨大的气波,墨竹丛像是被狂风吹着,倒向一边,刘飒飒也被两人发出的气浪冲得后退几步。
凌白站在原地不动,声音有些嘶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自始至终都是如此,你从没有当我是兄弟,我为什么还要真心对你!”
涯初挡在两人中间,天夜站在木板平桥旁失望又愤怒地看着凌白,“我没有拿你当兄弟?你那些鸡飞狗跳肮脏龌龊的丑事都是谁帮你摆平的?从小到大,你一直在惹麻烦,是我和涯初,不停地在你身后帮你清理。就是因为我们对你太纵容,所以你才有今天,我当初就应该让你爹打死你!”
“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凌白嘶吼了一声,“即便是郎瞳告诉你我的丑事,你大可以亲自来找我,可是你却告诉了我大哥,你为什么不自己来?!”
天夜冷哼一声,露出嘲讽的冷笑。
凌白忽然失去控制,瞬间穿过涯初的阻挡,来到天夜身前,恶狠狠地揪住他的衣襟,“你看不起我,我知道你从来都是看不起我的,为什么不亲自去看我的丑态,为什么不让我爹杀了我,为什么留我活到现在,你是在等着看我笑话吗?是吗?是不是?是不是!”
天夜也有些激动地看着失去理智的凌白,“是,我就是看不起你,我从小就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勾三搭四,阿洒你要带走,飒飒你要带走,连酒紫你也要带走,像你这种专爱做偷鸡摸狗勾当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兄弟,我从来都以你为耻!”
凌白彻底怔住,他失了魂儿一般看着天夜,天夜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对这个人造成的伤害,但却保持着沉默,执拗地不去回旋。
几秒钟的寂静之后,凌白面色苍白地退了几步,“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会帮郎瞳进天厦?”
天夜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凌白转头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涯初和吓呆的刘飒飒,猛地抽出一把匕首,割向自己的喉咙。
天夜手疾眼快地瞬移到他身边,想要夺下他手中的匕首,却不料凌白的力量用到了极致,天夜的手攥着凌白的手腕,匕首的尖端还是一点点移向凌白的脖颈。
两人抵死纠缠在一处,匕首此时已经戳破了凌白的肌肤,猩红的血珠被匕首瞬间吸进去。
涯初站在原地不动,不敢出手相助于天夜,因为他一眼瞧出这把匕首是附着着诅咒术的武器,这个时候若是出一点差池,凌白就魂飞无妄鬼城了。
凌白应该是存了必死的心思吧,本来他的力量是比天夜弱很多的,却因为他无所顾忌,所以得了优势,天夜一半是顾忌到这把匕首的凶险,一半是往外夺取的姿势用不上力,眼见着匕首尖端就要刺入凌白的脖颈,天夜在电光火石之间将自己的另一把匕首刺入了凌白的心脏。
凌白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手一松,仰身向后倒下。
天夜将他手上紧握的匕首夺到手中,这才听到刘飒飒声嘶力竭的吼声。
“小白,凌白,凌小白!啊……你杀了他你疯啦……”
“他死不了。”天夜冷静地将附着诅咒术的匕首收起来。
“啊?”刘飒飒悲痛欲绝的情绪刚上来,就被天夜的话打压下去,满脸泪水地转头,“都这样了还有救吗?”
涯初早在天夜将匕首插进凌白心脏时就松了口气,此时走到凌白身边,蹲下,单手握住匕首手柄,用力将匕首拔出。
刘飒飒抹了一把眼泪,看得心里一哆嗦,却见凌白的手指,随着匕首拔出之后,动了一下。
……………………
涯初的房间里,身穿染血华衣的凌白靠坐在窗前的木榻上,眼神空洞,不言不语。
“让你换件衣裳也不换……”刘飒飒嘟囔着,俯身在矮几上,将一只冒着热气的白瓷杯子推向凌白,“喝点水吧。”
凌白一动不动,像个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