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哥哥只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哄着我玩的,哥哥以为我长大了以后就不会再这样粘着你,以为我会有自己更喜欢的人,是这样吧?”
凌苍有些尴尬,掩饰性地端起酒碗,“难道不是吗?”
清妩郑重地看着他,“不是。”
“咳咳……”凌苍嘴里的酒刚到嗓子眼,就被呛了一口,“你这孩子……”
“我没有想要强迫哥哥接受我的意思,也早就想和哥哥说这样的话,以前一直没有胆量,但是现在,我知道以后不会和哥哥生活在一起了,就想告诉哥哥,因为哥哥是个温暖的大狼狗一样的人,才会幻想着能依偎在哥哥身边,被哥哥这样的人一直守护着……尽管没有这样的机会,但还是要把这样的心思告诉哥哥,希望哥哥知道,哥哥并不是孤独的一个人,在看不到的某一处,也有人为哥哥流泪,在哥哥想家的时候,也有人在想念着哥哥。就是这样的心思,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所以,以后,再也不要见到哥哥了……”
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孩,凌苍有点不知所措,他知道清妩喜欢自己,却不知道她会这么喜欢自己,他清楚自己是个粗狂之人,也明白自己和清妩不可能在一起,这个女孩明明就是朵清新娇纯的小花嘛……而他却是那种走路不长眼睛随意践踏花花草草的家伙,看着女孩这么难过,他粗粝愚钝的心灵却无法体会。
凌苍正发愁地挠头时,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而阴森的妖气,由外冲天而来。
看到桌子对面的女孩惊慌失措地站起身还向后退了几步,凌苍转头,看到之前自在岛上那个瘦骨伶仃的少年,此时玉树临风般站在酒馆门口。
雾泽站在影壁墙边,紧紧握住手中的蓝焰剑。刚才清妩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到,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顺着血,流到身体各处。
女孩惊慌失措的举止更让他觉得自己的出现对女孩来说根本就是个噩梦。
他不想知道清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想知道为什么凌苍会让清妩回欢喜城。
尽管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不愿去想。
因为如果得出清妩原本是欢喜城中人这个结论,心太疼。
因为他身边的这个女孩,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她来自何处。
“天色不早了,阿妩,我们该回家了。”天知道这句话是怎么从他牙缝里钻出来的,雾泽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握剑的手都在抖。
“呵呵……”凌苍觉得十分好笑,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转身站起来,挡在清妩身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语气随意地对雾泽道:“我家的小鸟被黄鼠狼叼走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回家来,你还敢上门来抢?”
雾泽面露一丝狰狞,提剑向前一步,“她已经是我的人,我的小奴,我要带走。”
凌苍愣了一下,向后撤了一下身子,斜眼看着清妩,“我不勉强你,你只告诉我,你喜不喜欢他,要不要跟他走?”
清妩面无血色,站立不稳,一手扶住桌子,看看凌苍,又看看雾泽,眼见雾泽眼中痛苦之色渐浓,她嗫喏着不知如何是好。
雾泽一把抽出蓝焰,神器上冒着亮蓝色的火苗,“凌苍,你不能给她她想要的,就别耽误她。”
“哦?”凌苍嗤笑,“说得好像你能给。”
雾泽没有说话,挺剑向凌苍刺过去,半路却被一条雪白色的长鞭截住去路。
明泉从天而降,落到院子里。
雾泽站定,冷冷地看着她,狞笑道:“明将军,看来我劝你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明泉没有理会他,转而对清妩道:“现在有人为你做主,自在岛上的岛民也已经有了安全的去处,你只须告诉我们,没有任何威胁与胁迫的情况下,你愿不愿意跟雾泽回去?”
清妩看了看凌苍,又看向远处站着的缈织,最终把视线落到面如死灰的雾泽身上时,她缓缓摇了摇头。
雾泽双眼变得血红,他猛然发起袭击,想要突破凌苍和明泉的防线抓走清妩,但他眼前的这两个人都是妖界顶尖的大妖,怎么会让他得手。
三个人打在一处,渡口酒馆的院子里妖气飞舞,妖法乱斗。
缈织若无其事地来到清妩身边,看着打斗的三个人咂舌道:“你瞅瞅,两个男人为你打架,你还真是挺有魅力呢。”
清妩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泣。
缈织无奈,叹口气道:“你若不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就立刻回欢喜城去。”
清妩抬头看了缈织一眼,又看了看正在打斗的人,恍惚间只听缈织道:“我带你过去。”
雾泽与凌苍明泉缠斗着,忽见缈织带着清妩向影壁墙移去,他心中骇然,抽身脱离战斗,大喊一声“阿妩——”,却已经迟了,两道光影闪过,清妩已经进入了欢喜城。
刘飒飒站在影壁墙的另一侧,一直侧耳倾听着墙那边的情况,当听到雾泽用凄惨的语调呼喊清妩的名字时,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舒心的笑容。
……
在邀金花园中为疏楼夫人守灵守了大半日,等孔雀族的几位大长老晚餐后回到灵堂,刘飒飒便拉着郎瞳出来,到了渡口酒馆。
凌苍和缈织已经喝了半场,见她们到了,忙招呼伙计又上了两套餐具。
“明泉将军去哪了?”刘飒飒盘腿坐到矮桌旁,等伙计为她斟满果酒,一口气喝了三大口。
“那娘们儿最近有点喜怒无常,”凌苍抓了一把炸脆的蚕豆,歪着头琢磨了一下,对缈织道:“你猜她是不是嫌我在她家住的时间太长了?要不我搬到你这儿来?”
“我这儿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缈织妩媚地翻了个白眼,斜靠在矮桌上,宽宽的袖子拖曳到地,露出半截莲藕般细嫩的手臂,举着酒杯笑道:“我这里人来人往,免不了有你几个往日看着不顺眼的,你若在我这里住下,我这酒馆岂不是成了你的练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