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我们两人一人剁掉李少君的一只脚,至少也会有明面上的责罚呢!”
走在灞桥上,霍去病春风得意,他最看不惯的人,有两类。
一类是李敢他们这样的老旧贵族,一类就是李少君这一类虚幻装神弄鬼,愚弄世人的人。
只是,他看这两类人不爽,却又干不掉他们,自然就会生出痛苦和愤怒。
这一次,实在是太爽了。
李欢笑嘻嘻的问道:“下雨的时候,是什么遮挡了风雨?”
“那自然是房屋。”霍去病回答道。
李欢点头道:“不错,贵人就是这次阻挡风雨的房屋。”
霍去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有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你担心我真的治好了贵人的不孕?”
“我只担心你治不好!”霍去病无所谓的耸肩,“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想着去拜访我娘?”
“你觉得你娘这辈子过得容易吗?”李欢反问道,神色少见的严肃;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守活寡,这日子能过得快乐,才真是有鬼了呢。
说来也是奇怪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正好看到一个面色蜡黄,营养不良的年轻妇人,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跪在路边上乞讨。
霍去病摇头道:“不太同意。”他看着那个乞讨的妇人,无奈的摇头,伸手就往衣袖里掏钱。
李欢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后,忍不住摇头道:“你给她钱,能让她活一两个月,但是如果你让她去我们的荒地上耕种,她不仅能活得更好,也能养活这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你上次抓到的梅花鹿,不是有奶水?这个妇人饿成这样,肯定是没有奶水的。”
他伸手远远的指着妇人的脸颊:“看到了吗,已经饿得浮肿了,一丝奶水都没有的。”
霍去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有些不恨我娘了。”
“自己的娘,为什么要恨他?”李欢无所谓的耸肩:“她一个人背负流言蜚语,只是不愿意告诉你那一件事情罢了。”
霍去病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从小被人叫野种,叫了那么多年,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说?”
李欢嘿嘿笑道:“谁敢这么叫我,我就往他的灌大粪进去。”
霍去病道:“真的?你真敢这么做?”
“你我以兄弟相称,你若是不信,你可以直接罗列一个名单出来,我把这些人一一抓来,然后当着你的面儿灌大粪到他的嘴里,信不信?”
“我还是觉得你不会做这样有损身份的事情。”霍去病一脸怀疑。
李欢坚持:“你这是不相信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
“不太相信。”霍去病摇头。
李欢哼道:“你说啊,谁叫你野种了?我一定给他灌大粪!”
“真的?”霍去病忽然缩了缩脖子。
李欢感觉自己大汉诸侯的身份受到了挑衅:“比真金都真!报上名来!”
“曹襄。”霍去病脸上的笑容如春光一般灿烂。
李欢差点掉下马背:“你说啥?”
“不敢就算了,还问我说啥?”霍去病一脸我如此相信你,你却闻风就丧胆的样子。
“你等着,有这么一天的!”李欢有些磨牙。
霍去病哈哈大笑着,愉快的挥了一下手,身后一直在听着他们聊天的军汉,立刻就有一人翻身下马,对着那个跪在地上乞讨的女人低声说起话来。
女人愣愣地呆住一会儿,似乎是不敢相信一样,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看到队伍已经走远了,她含着泪的朝着李欢和霍去病远去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军汉乐呵呵笑道:“你就先在这里吃点东西,然后骑着我的马,抱着孩子,我给你送到那边去……这孩子没什么病吧?”
妇人惶恐地看了一眼军汉,连忙说道:“没有病的,没有病的,只是饿太久,哭得厉害……”
军汉摇摇头:“造孽,听你的口音,是北地的人?坐下吃吧!”他招呼着女人坐在路边的小摊上:“我以前去过北地,倒是听过你们那儿的口音。”
女人把米糊喂给怀里的婴儿,军汉伸长脖子看着,那瘦小的像是小猫一样的婴儿,立刻停止了啼哭,小小的嘴巴立刻吧嗒吧嗒的猛吃了起来。
“是北方的,军爷,北方又开始打仗……”
军汉听完后,愣了一下,只是催促着女人也吃,自个儿却陷入到了沉默中去……
“有些不对劲。”霍去病忽然说道。
李欢左右看了看,好笑道:“难道你发现了刺客?李少君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刺杀大汉诸侯?”
“不是,你没发现我们一路走来,乞讨的人忽然变多了?”
李欢正在想,霍去病却已经拍了拍自己空荡荡,清风一吹就飘起来的衣袖:“我出门的时候,装满了钱,现在已经丢空了。”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欢哥,你先去我家,我去我舅舅家里一趟,等会你直接过来。”
“你不是还要回去和你娘一起坐着吃饭?”李欢道。
“北方肯定打战了,匈奴人不按常理出兵,要是我舅舅不见我,我就回来和我娘吃饭……”
人马已经飞驰出去,独留下李欢……
按照道理,匈奴人应该会在秋收之后发兵南下,这也是北方草原的传统;秋天的时候,牧草结了草籽,战马膘肥可远程奔袭,耐持久战。
同样,以耕种为业的汉帝国子民们,刚刚完成秋收,匈奴人南下,也能抢到足够多的粮草回去。
春天,青黄不接的季节,没什么可抢夺。
李欢不曾多想,真打起来,应该也轮不到自己上战场;至于霍去病?那就更加不用想了。
“也罢,那我们就先过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护卫们,下意识地让部分人走在前头,自己走在中间。
鬼神之说他是不相信,但是总有那么一批人,为了维护鬼神之说,会干出不少逆天的事情来。
好在,这一路走来,安然无恙,李欢也只当是自己吓唬自己,大汉君侯的身份,很唬人哦!
“有劳通报一声,霍去病好友安阳侯李欢求见老夫人。”
敲开紧闭着的房门后,忽然探出头的婢女看到房门外骑兵遍地的场景,还以为是卫青到了。
“安……安阳侯?”
婢女大惊,慌忙打开房门,恭敬的行礼:“君侯请进!”
“嗯。”李欢微微一笑,提着手中的精美的礼盒,往房屋中走去。
前头的小婢女显得很紧张:“君侯,我家老夫人就在池塘边的阁楼上,小婢领着您过去。”
李欢点点头,表现的很谦和,对着身后护卫们道:“都下马,别弄的这么紧张。”
为首的屯长差点问出口,君侯,难道不是您一直很紧张吗?
这院落还挺不错,颇为雅致,湖里春色正好,鲜嫩的柳条随风飞舞着,尤其是那柳絮,被风一吹,飘在整个湖面上,好似飞雪一般,美得如梦幻中的梦境,令人瞩目。
进入雅致的小楼后,竟然一个人都看不到。
婢女有些奇怪,回头看着李欢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君侯稍后,方才我家老夫人,就是和其他的人往这边过来的。”
“无妨。”
李欢提着礼盒,放在一边的矮几上,自个儿也跪坐了下来,身后是一片垂落倒地的绸布,遮住了内堂里边的东西,有的类似于后世的屏风。
小婢女脸上发红,提高了几分声音呼喊着:“夫人?夫人?”
无人应答之下,小婢女红了脸,往外边走了出去,站在柳滩边上呼喊了起来。
“哗啦啦……”
正在这时候,李欢听到一阵似有似无的水声音从背后垂地的绸布后传来,他略感奇怪,转身伸手一撩,绸布后映入眼帘的一幕,差点把李欢的魂都吓飞了!
卫皇后竟然湿漉漉的坐在一个浴桶里,满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湿漉漉的正在往下滴水,很显然是刚刚才在这硕大的浴桶里潜水玩,所以没听到小婢女的喊声……
可……这他么开什么玩笑啊?皇后卫子夫怎么会在这洗澡?还让自己撞到了?
李欢下意识地目光下移后,陡然两眼一黑,瞬间晕倒……完了,刘彻一定会砍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