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将军满腹心思的退下,李广却立刻叫来了另外两位极其依仗的部将。
“上郡郡守那边,有卫青一半的兵力支援,你亲自去过去指挥,但不得越权,一切都要听从上郡郡守的。”
“渔阳这边,有李息一半的兵力支援,渔阳郡守是个怂蛋,你带着我的令牌过去,全权指挥大军作战。”
“时间上,你们一到各自的地方之后,立刻派遣斥候密切关注草原动静,打草惊蛇,让左贤王知道我们要全线反攻的消息;差不多从今日算起,五到六日的时间,一定要想办法率军北线出长城,和匈奴军作战!”
李广满脸凝重地看着自己跟前两个最为信任的部将道:“能不能有所斩获,这是其次,主要一定拖住匈奴人和我们胶着久战,我给你们的要求是,从跨过长城和匈奴人交战算起,至少十天时间。”
末了,李广又问了一句:“知道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
“猛攻就是了。”一个部将笑呵呵地说道:“只要箭矢充足,别说十天,半个月,我们也能坚持!”
李广眼神严厉:“行了,别让匈奴人的箭取了吃饭家伙就行,此战过后,我们回长安喝庆功酒!”
“得令!”
两部将抱拳领命。
李广看着两人远去,转头看了一眼又要压上来的匈奴军,想到自己带着人在这里死熬,卫青几人却去捡便宜,皇帝只会看到卫青等人攻略疆域、开疆扩土,却看不到自己等人在这里流血死人,心中的怒火瞬间冲天而起!
“操他娘的!左右护军校尉,上新制环首刀,给老子出城剁一百颗人头回来挂楼!”
“得令!”
雄壮威武的嘶吼声,如闷雷爆裂一样回荡在城楼上。
战鼓声撼天动地,方才压上来的匈奴军,一看汉军竟然出城白刃战,竟又立刻退去。
李广见此一幕,竟猛然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暗自警醒自己要冷静!
“鸣金收兵!”
李广沉稳喝道,他暗道自己怎么糊涂?皇帝怎么会看不到自己带着将士们在这流血牺牲?
卫青、李欢千里奔袭,一旦迷路,那就是死路一条,风险远比自己在这里打阵地战更大更可怕……
“来人,盯好了奴贼!”李广这会儿准备回一份军报给卫青等人……
汉军的异常举动,匈奴军的斥候第一时间就回报给了左贤王。
正在大帐中搂着美人揉捏的左贤王,顿时一把推开了怀中的美姬,满眼都是凝重之色:“汉军的斥候大量出现,我军的斥候只是两日时间,就折损了五百骑?外围的当户都是吃羊粪喝马尿的吗?”
站在大帐中间的匈奴左大将脸色有些发黑:“王上,情况有些不对劲,两日时间,汉军已经主动出城和我们鏖战数次,每次多则数千人,少则千余,我军的前沿一退再退,李广忽然就变得凶猛起来。”
左贤王冷哼了一声:“李广什么时候不凶猛?”
“王上,我感觉汉人的援军可能到了,否则的话,李广在韩安国死了以后,应该趴在长城后和我们对射才是。”下手一个身体发福的魁梧高大将领,忽然欠身说话。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信。
左贤王看了看赵信,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色:“你之前说,汉人有一个叫做李欢的人,发明的新式武器,新式连弩,我们这次交锋就已经吃了大亏,这个人是不是也会参战?”
赵信阴险的笑了起来:“王上,您难道忘记了,我们这次开展的目的之一,不就是为了把这个人吸引到战场上来?他既然对于军中武器能做出如此多的革新,那就说明这个人定然精于行伍,依照我对于汉朝皇帝的了解,他一定会重用这个李欢。”
左贤王抓起边上的一口环首刀,放在手中看了看,这是从战场上缴获到的战利品,左右端详了一下,他忍不住感叹道:“这口刀是真的好,可恨你上一次留在长安的人,没有能把这个人杀掉,这样的人留在汉朝皇帝身边,只会是我们最大的祸患!”
“传令下去,密切关注各处战场,只要这个李欢一出现,我们就集中所有的力量进攻那片战场,能生擒这个李欢,就一定要生擒;这个人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喏!”
立刻有人前去传令。
左贤王看了一眼还站在下边的左大将,便道:“想办法抓几个活口,拷问一下汉军的情况;再传令大军往左右两翼散开,万一真是卫青到了,我们可要小心被他包围了。”
“喏!”
左大将抱拳退了下去。
赵信眼珠一转:“王上,那个张骞,与李欢是好友,我们何不在这个上动动心思?”
“你的意思……”左贤王伸长了脖子,眼睛也下意识地眯了起来,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可还不等赵信说话,左贤王立刻道:“张骞被扣留在白羊王那里,我对于这种扣留使臣的做法嗤之以鼻,想要把人要过来,只怕不容易。”
赵信这才想起来,左贤王和白羊王的关系不是太融洽,主要还是牧场的问题。
“王上,但我们可以散布消息出去,宣称张骞在什么地方,就我所知,李欢这个人呢,乃是张骞在祁连山上捡回去的,李欢只要跟随卫青带兵北上,听到张骞被困于某地的消息,就一定会前去救援。”
左贤王沉吟道:“依照你以往的说法,这个李欢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怎么可能上这样的当?”
“王上无须担忧,有些时候,越是厉害的陷阱,就越是简单;我们只需要让军中的斥候得知张骞被囚禁在什么地方就行。”
左贤王一听,立刻眼睛一亮:“妙啊,简直太妙了,你立刻去做这件事情!”
赵信不着急,很沉稳:“王上,还需要调兵才是,我们这边不从西边抽调兵马,在汉军主力抵达之后,恐怕没办法抵挡。”
左贤王满脸思索之色地点头:“不着急,先等左大将抓到汉人的斥候,严刑拷问一下,到底是不是卫青带兵过来了,如果不是卫青,我们就不用太惧怕,兵力一旦收缩到了东部,西边就会变得空虚起来。”
赵信摇头:“王上,汉军又不知道我们抽调西边的兵力,而且李广这两日都已经派出大量斥候,越过长城与我军短兵相接,若不是援军到了,他从何处来的勇气?”
“这个……”左贤王用兵,本颇为谨慎,但是招架不住身边有一个自称对于汉帝国极其了解的赵信。
而且,在此之前,匈奴人这边有一个中行说,总是为匈奴出谋划策,谋定汉人弱点,叫匈奴在和汉朝的争斗之中,总可以占据优势。
有了中行说的珠玉在前,左贤王对于赵信这等从汉朝回来的“海龟”,自然就会不由自主的器重起来。
“想来也颇有几分道理,传令下去,从西边调兵过来,如果白羊王他们有意见,就让他们去单于庭禀报单于去,老子在这里带着部人拼死和汉人开战,他们不出兵就算了,再阻挠我从西部调兵,可就不要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赵信忙拱手道:“王上英明,此番一战,我等只要斩获李欢此人,那王上的威严,在我大匈奴中,压过右贤王也只是迟早的问题,我可是听闻,大单于在上个月的时候,临幸新阏氏时,马上风发作……我大匈奴,不需要一个连女人都玩不动……”看书喇
“这样的话,说起来未免太早了。”左贤王虽然摆手制止了赵信的话,但其脸上的神情,却并非如此。
据说,在数月前,左贤王献给了大单于一百个美姬,其中有不少容貌与匈奴人和汉人极其不一样的色目人,深得大单于的喜爱……
可是,大单于年岁已高,早就不是如狼似虎的壮年,和那一群色目美人整日整夜的欢好,不出问题才怪!
苍茫无际的一片草原上,李欢抹了抹额头上的泥垢,勒住了飞驰的战马,扭头向着身边的苏建询问道:“苏将军,算算路程,我们这是到什么地方了?”
苏建吐了一口唾沫,发现唾沫都是灰色带着泥的……
“我军出了北地郡后,一路往西奔了两日时间……”苏建一边说话,一边灌了一口水,但是没喝下去,而是漱口:“算算时间,我们这会儿应该是已经到前套平原……不过,将军莫急,秦朝人昔年在这里修筑过西长城,末将已经命斥候在探路的时候,注意寻找昔年的土城墙遗址;二则是黄河,只要找到黄河,顺流而走,便可找到前套平原。”
李欢也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这让他无比怀念前世跟着地图导航走的快乐日子。
前套平原,就是他以前经常路过的银川,只是在两千多年前,这里一片荒芜,大军一路上过来,居然连一个活着的人都没碰到,原本军中还下了格杀令,见人就杀,不能走露任何风声,那曾想……
“无妨,传令下去,大军原地休息半个时辰,趁这工夫,吃口炒面,这会儿绝对不能生火做饭!”
“喏!”
苏建立刻往去传令。
这时候,霍去病从远处奔马而至,兴奋的冲到李欢跟前:“仲父,我们生擒了一个羌人部落,有五十来人,男人都让我和苏武带队挑了,我从那些女人嘴里问出话来,我们现在往东走五十多里,就是秦长城故址,继续往西北走百余里,就是河南地!”
霎那间,李欢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像是腾腾燃烧了起来!
“传令下去,大军饱食一顿,丢掉辎重,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行军,明日天亮,我就要踩着匈奴王的头,饮马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