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跟随高大男人的六个年轻人,个个站姿笔直,身形健硕,渊亭岳峙的模样,看着犹如军伍历练多年、久经打磨的特种兵。
紧跟着他就想到,这些人搞不好是在魔道里做过那个特殊的任务,现实世界得以肌体强化,经过基因改造的人类!
男子越想越是惊惶,汗水顺着头顶往脸庞上滑落,脊梁间早已透湿,却不知何时,身旁窃语声起,音乐声伴着灯柱的扫射,酒吧里各个角落渐次变得喧哗起来,那躺倒的九人,在三名受伤颇轻的少女搀扶下,逐个离开了现场,而他兀自立在舞池当间,傻愣愣地出神。
七位外乡人拥着起先被挤倒在地、反复殴击的年轻人,均已快步离开酒吧。
游戏世界姬青青发布的这个任务,早已广而告之,在魔道内外不胫而走。事实上,由最初阶段,姬青青发布这个任务伊始,孔英明就没打算隐瞒过,后来更就隐瞒不住了,索性公诸于世,但进行任务玩家的筛选拣定,却一再加以严格控制。
到了后来,参与任务试炼的玩家越来越少,而且兴趣缺缺,因为姬青青一堆事务要忙碌,也不可能巴巴等着玩家完成交接任务,取得奖励,当一个站桩机械的木讷NPC,虽然类似的NPC,在魔道世界并不鲜见。
张玉强找了家通宵诊所,给年轻人的伤势简单清理包扎了一下,后找了家夜市排档,点上几道酒水菜肴。
世道不靖,Z市在陆号省区域,作为春怀楼的大本营,发家之地,治安情况在白天尚能得以管控,但夜晚已然彻底放弃,那便放给了民团帮派接管,自有他们一套行之有效的管控手段,敢在夜间出行、娱乐、营商的人,跟地方民团均有或深或浅的联系。
代金券这玩意流通已久,地方当局或以实物担保,或以财税封存公开的保全机制,进行广泛发行,但要说建立信用,在民众心目中树立信心,尚嫌远为不足。国内货币又没有建立起模型,市面上多半采用西币、法币进行买卖交易,基本上属于半黑半白的中间地带。
余者有门路的、有头脑的商家,选择以物易物的原始交割模式则较为普遍,所有人都有个模糊的推断,代金券总有一天要变成废纸,捏在手里大为不智,尽快花出去才是明智之举,而企业主、厂家工业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等价实物,才是今后求存的根本。
因此一张纸尿布、一包纸巾,甚至一根细铁丝、一枚铁钉,都成了可以用来标价购物的流通货币,枪支弹药更不用说了,那都得用西币、法币来交割,价值巨万的有价物。
为年轻人处理伤口,张玉强支付了四根雪茄作为疗资,而排档上点餐这一堆,他付出了二十元面值的一张西币,排档老板欣喜不已,摸索出一堆代金券用于找零,被张玉强拒绝了,让他加两个菜就好。
“还疼吗?会不会死?”酒菜很快上齐,由老板娘亲手端上,张玉强温言问道。
年轻人闻言一怔,愣愣地答道:“死不了。”他已经拿起了筷子,手背上兀自血渍斑斑,开裂的创口很是碜人,看来犹豫不决,要夹哪一道菜先尝尝。
“你叫孙庆扬,魔道ID烈微寒,玩的……是术士职业,对不对?”张玉强淡淡问道,先行夹了一筷子炒肉片,放在嘴里咀嚼。
年轻人登时端正了身姿,放下了筷子,堪称正襟危坐,重重点了点头,问道:“大哥你认识我?”
“嗯,见过,主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居然玩术士职业,很让人意外,所以对你的印象稍微深刻了点。”张玉强语声微顿,接道:“云飞扬曾经找到我,我就去你们的基地转了一圈,说起来……基地早就不存在了,你们英华风社的游戏组,大概也解散了吧?”
那是东国乱世之前,杨烨打造的一个亦白亦黑的商圈,意图通过地下社会的力量,驱动这项产业,当初野心勃勃的,在褚如明的协助下,消弭了与董千里的敌对状况,正待大展拳脚,无奈何碰上了百年难见的乱世景况,连整体的架构都来不及梳理,他本人已迅速转往六龙湾休养生息,想必这个组织早已风消云散了。
孙庆扬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么你是刀客春秋老大?这位大哥是姓张的吧?”他却没有回答英华风社的情况。
“对,我是张玉强。”张玉强点头,却似了然于胸,径直问道:“那么你们英华风社的大龙头,杨烨,你大概也不清楚下落了?”
谁知孙庆扬答道:“我有办法联系……我应该能联系到老大。”他说着点了点头,意示强调自己的说话。
…………
肖凡跟聂语晴通过姬青青的描述,约略掌握了基准位面的时局,当初对肖凡的抓捕行动自已废弃,那都能算作前朝的刑事案件了,帝国湮灭,诸侯王孙纷纷堕落为贫寒的百姓家,所谓落地凤凰不如鸡,更遑论小小一个杀人越祸的凶徒。
他们要离开一号位面,返还未必温暖的故乡,有着刻不容缓的急迫心理,但汪华的事件没有料理清楚,汪明明愁肠百结,态度暧昧,跟半年前活泼开朗的个性大相径庭,肖凡也是郁结于心,要把汪明明留在一号位面,单只汪华依然活蹦乱跳的这一节,就是他委实放心不下的因由。
这种被邪教洗脑的狂信徒,能做出多少耸人听闻、难以常理揣度的事件,既不难猜测,更不愿意去多加想象,以肖凡跟姬青青的意思,就此格杀当场是最佳选择,可汪明明这一关过不去,无论如何做不下来首肯残害亲弟之举,汪父汪母更是横在其间的一道梗。
聂语晴倒是颇为理解,她的意见有也等于没有,那就是带上汪明明,一同踏上时空穿梭之旅。不管一号位面的景况如何变化,汪华将来做下多么惊悚恐怖的案子,最起码加害不到其姐汪明明。
胶着的情形维持了十多天,汪华也在庄园里被禁足了十多天,汪明明一次也没来看望过他,但不表示她不关心。
因为汪华跟父母说话大大咧咧的毫无尊重,而且每次必要提到将肖凡绳之以法的言辞,说起亲爱的天星教,倾慕尊崇有加的教尊,那更像是个十足的精神病患者,汪父汪母也不放心把他交到学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