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好友间的PK毕竟没有如愿展开,两人都是兴趣缺缺的,火羽邪云掉过头去,就跟褚如明、张玉强、春怀楼、钱猫兄妹等人约了个场子见面,那是一座系统茶楼的宽阔包房,于是又拉起了更多的一群人,仓促加入紧急会唔。
游戏世界就这点好,关上房门就是密闭的魔法空间,任何物理世界打造的隔音设施,也远远不及魔法设置的隔音效果,堪称人类史上最隐蔽的所在。
事实上,肖凡从未试图探测这帮昔日好友的行为动向,既然不事揽权,自然听之由之,对他们的密议、煞有介事地商榷机谋之类的,肖凡连好奇心也已完全丧失。
都是一个圈子里混饭吃的同僚,利益点既彻底雷同又充分融合,亦无谓寒暄客套,上来就直奔主题。
雪境寒梅率先发言,神色间透着迫不及待的样子,一迭声问道:“梨子怎么说的?他究竟几个意思?要把我们撤掉吗?还是说奉那个有帝王之相的苏华为尊?”
春怀楼不满地瞥了妻子一眼,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登出游戏又重新登入游戏时空,他的精神状态萎靡得厉害,就在玩家角色参照下,也是颇见疲惫之态。显然这回被肖凡打击够呛,从未有过的大变故!
“他没说这事,我也不好问,闹不好被他夹枪带炮再讽刺一顿,那可真是冤枉……我看梨子意兴阑珊的样子,不太愿意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务。”
火羽邪云说着便有些失笑,昔日的至交好友,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神奇君王,兄弟们无不谨言慎行,姿态放得甚低,连他这样的性格也变得惶惑起来,疑神疑鬼起来。
朋友们瞪圆了双眼静待下文,火羽邪云想了想,说道:“梨子对我们的状态很不满,认为我们胆小怕事,不敢跟苏华兵戎相向正面对抗,以至于被苏华祭起稳定友好的大旗,悄没声地就夺取了权柄,于是,在梨子看来,这都属于活该。”
“但我们大伙儿心里跟明镜似的,稳定与和谐是个大前提,是利器清楚传达过的神君旨意,梨子树立了一个标杆,谁敢肆意破坏?谁又敢当真反其道而行?各种撕破脸皮,发动各种表面化的斗争?当前的局面,整个权力架构的僵化,并不取决于我们,反而取决于梨子自己,但这样的话,就算是我,也不好向梨子当面提起,想必还得走一走利器那条线……”
“利器那条线只有你能走!就算他再超然,阿火……”雪境寒梅话说出口,就觉得有些冒失,急忙补充道:“你对利器可是有救命之恩,他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
“这倒说的没错。”
“阿火这一功谁都抹杀不掉。”
“利器指定会听阿火的,只要痛陈利害,权宜得失……”
“是啊,利器对神君的影响力可是相当大,毕竟……对吧?”
“阿火不妨试探一下,观察一下利器的态度。”
……
雪境寒梅急功近利的说话,居然并未激起好友们的反感,几乎个个是拥护的姿态,火羽邪云禁不住叹了口气,心说果然都是一群俗人,包括自己,利益当头生死攸关,又怎能清高得起来?
“是哦,利器大概率能听到咱们的呼声,然后提议干掉苏华……”火羽邪云轻笑出声,“你们觉得可能吗?”
“利器大哥当然不会这么做,但把苏华贬为庶民,擭夺职权,踢出圆桌议会,又有什么不可以?”富贵妹大咧咧地问道。
此言一出,果然引起哗然声声,倒还真有几个附和的声音,但大多数不太同意,于是开始分析利器的性格,为人处世的作风。
刀客春秋笑道:“利器要真能干出这种事,索性就直接告诉梨子,他想当皇帝,把这个烂摊子一肩挑起,统领世界算了,什么圆桌议会也就是个虚架子,根本没必要存在。”
春怀楼轻轻“嗯”了一声,瞬间淹没在接踵而起的絮乱说话中,只有妻子雪境寒梅察觉到了,侧头看见他苦涩黯淡的神色,也不禁心下凄然。
“刀客老大所见极是,对梨子的观察更是相当有远见。”火羽邪云赞许了一声,接道:“这个位面势必难以长久待下去,除非有谁非得违抗历史真相,坚持认为这场灭绝打击断定只是个谎言,那就各安天命好了。但我们肯定要离开的,而没有梨子的带领,提供那种匪夷所思的深空远航载具,我们也走不掉,对不对?”
“所以当前的一切……呵呵,势力格局都称不上,全世界只剩下我们这个小圈子了,咱们求仁得仁也好,争名夺利也罢,只要抵达魔星位面,想必权力架构还是要重新洗牌的。梨子的原话是,把人族一并送出当前的恒星系之后,他会带同家人离开,找个世外桃源,不会跟我们待在一起,大家也可以松口气……”
“魔族能容得下我们吗?”春怀楼貌似懒洋洋的,听到这里似乎被刺到了哪根敏感神经,忽然问出声来,“就算小猪身为魔族的高层,但毕竟种族不同,天然的就会划分出敌对阵营,我们跟魔族开战,想必也是早晚的事。”
“没错!”雪境寒梅附和道:“既然结论是确切的,晚一点就不如早一点,早作准备,未雨绸缪,终究要由梨子给我们画定方略。”
“就怕梨子有不同的想法,他也许,不再将这些俗事看作他的义务……我感觉。”春怀楼接声道,说完幽然叹了口气。
钱猫也跟着叹了口气,富贵妹默然不语,随便死却把富贵妹的心里话说出来:“梨子哥不会不管我们的。”
“这怎么不是他的义务?这当然是他的义务!他不是神君吗?”雪境寒梅美目圆睁,语声铿锵地强调。
火羽邪云面无表情,直视过去问道:“寒梅为什么会这么想?梨子是欠你钱没还?还是欠你什么人情?”
雪境寒梅语塞,娇媚的脸上一时间涨得通红。
余者也均脸色难看,默不作声,火羽邪云这话果然问得令人尴尬。
货币已然被全面取缔,财富储值之类的更难以用度量单位来权衡,全世界的产业都掌握在这个小小的利益圈子手中,所谓圆桌议会充其量不过两百名议员,却全权掌管人族的资源再分配,他们已经完成历史上无数代君王毕生孜孜以求,却想都不敢想的超量权柄。
这里个个都是既得利益者,掌控着基准位面人族的生死存亡,讽刺的是,他们却在盘算虚无飘渺的将来利益。不说在魔星上征伐开拓,最起码既有的利益能够得到保全,这才是朋友们未曾宣之于口的共同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