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之茗从身后士兵那里,拿来两件大氅,递给舒峰城一件。
“你刚回锦国,还需要适应,一会儿你看见难民,你会更惊讶。”
舒峰城接过文之茗递来的大氅,叹了口气。
一路上,就像文之茗说得那样。
树林中,道路上,尸横遍野。
舒峰城震惊的同时,心里升起恐慌。
锦国都已经变成了这样,还怎么生存?
几乎就看不到几个活着的人。
舒漓一门心思都是快点赶回山庄。
这两日,她脑海的提示,已经不下百次。
那就说明,她的山庄,至少有一百个人上去了。
如果都是难民,那庄子的情况,万分危急。
她马不停蹄。
直到中午,赶到了山脚下。
厚厚的积雪上,清晰可见凌乱的脚印,即使是大雪,都覆盖不住。
文之茗也看见了积雪上的脚步,目露担忧。
几人飞快赶回庄子。
在不远处,舒漓就看见了在庄子外,挤满了难民。
他们在寒风中,抱成一团。
清风的身影,在庄子门口屹立。
舒漓飞速下马,跑向清风。
“清风。”
清风在风雪中,已经被冻麻。
听见舒漓的声音,他连忙侧目,朝舒漓奔来,“舒小姐。”
还没靠近舒漓,他就跪下。
“清风有愧小姐嘱托。”
舒漓拉着他起来,“发生什么事了?祖母呢?”
清风眼眶泛红,耷拉着脑袋。
“老夫人在庄子里,但庄子已经被难民占领,现在老夫人和青婆她们,挤在一个屋子。”
听见老夫人没事,舒漓松了口气。
舒峰城快步过来,着急问道:“母亲没事吧?”
舒漓摇头,“祖母没事,清风,你先带着我爹,去见老夫人。”
清风点头,领着舒峰城进庄子。
庄子门口已经被破坏,庄子里面的凉亭内,躺着不少难民。
不难看出,庄子内,凡是能住人的地方,都已经被难民占领。
文之茗往睡棚跑去。
难民们看见舒漓,都只是挤在一块,并没有搭理舒漓。
温渊走向舒漓,“你这里,已经不能再留了。”
舒漓抬眸睨他一眼,满眼忧愁看着坐在雪地里的难民。
从睡棚的方向,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舒漓看见舒宜那刻,脸色冷如寒潭。
她就知道,她的庄子不会无缘无故来了这么多人。
舒宜身上裹着厚厚的破旧冬衣。
她笑容满面,眼底得意走向舒漓。
“二妹,你回来了。”
舒漓双眼如箭,射在她身上。
“这些人,你带来的?”
舒宜浅浅一笑,发髻脏乱,即便脸蛋洗得白净,但整个人跟街头乞丐,毫无区别。
舒宜的目光,不动声色落在舒漓的手腕上。
看见舒漓还带着周白送出去的便宜货。
她眼底嘲讽,故作无辜的模样。
“二妹,并非我故意带他们上山来,只不过他们听见我说灵山上有座庄子,就都跟着来了。”
舒漓双眼一眯,抬手,重重一巴掌拍到她脸上。
她雪白的脸蛋,顷刻间现出一个巴掌印。
坐在地上的难民们,看见舒宜被打,其中几人愤怒起身,冲向舒漓。
舒漓撇见有人要替舒宜出头,快速从怀里摸出手枪,对着最前方的男子就是一枪。
男子应声倒地,鲜血从胸口溢出。
吓得身后的男子们,面色大惊,踉跄着连退几步。
舒宜也被震惊住,眼中恐慌看着舒漓。
温渊快步把舒漓,护在身后。
舒宜仰头,看见温渊俊美非凡,一身华服,风姿绰约。
她心里升起嫉妒。
“没想到当初杀了白哥哥,这么快,就有了别人。”
舒漓推开温渊,走到舒宜面前。
她满眼愤怒,冷声道:“我不仅杀了他,马上还要杀了你,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去相伴。”
舒宜心中害怕,却装得无所畏惧。
“就算你杀了我,你也得承认,周白从来没有爱过你,就算你一辈子戴着他送你的便宜货,你都不能否认,他唯一爱过的人,只有我。”
她抬起手,露出手腕上周白送给她祖传的手镯,眼中满是得意。
听见这话,温渊眉头深锁,低头看向舒漓的手腕。
原来,她的手镯,是别的男子送的。
她那么爱不释手,是因为还爱着那个辜负了她的男子吗?
舒漓嗤鼻冷笑,拿着手枪,对着舒宜的脑门。
“你们这么相爱,不在黄泉路上相逢,真是可惜了,我这就送你一程。”
舒宜身子发抖,余光撇向那群难民。
希望有人出来救她。
这些时日,她活得卑微如狗,在舒漓面前,她再也不想低头了。
舒漓冷笑着,眼底狠毒。
“漓儿,住手。”
舒峰城从庄子里面跑出来。
舒宜没想到还能看见舒峰城,两眼瞬间泛泪,哭喊道:“爹爹。”
舒峰城快步跑出来,走到舒漓身侧,冷眼看向舒宜。
他扬起一巴掌扇下,“不孝女。”
舒宜被扇倒在地,仰头,难以置信看向舒峰城。
“爹,我是宜儿啊。”
她不敢相信,她许久没见的父亲,见她第一面,就是打她。
舒峰城负起双手。
在屋里,老夫人已经把舒宜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了他。
想到那个温顺的女儿,变成了如此一个不知廉耻的人,他怒火冲天。
“我没有你这种女儿,你现在,就滚下山去。”
舒宜捂住脸蛋,泪花闪烁。
“爹,我不走,我要陪在你和祖母身边。”
舒峰城走到她面前,狠狠踢上一脚。
“你还有脸提你祖母,你带着人去抢你祖母粮食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那是将你从小带在身边的祖母。”
舒宜咬牙切齿地落着泪。
“爹,我没有法子啊,祖母不给我粮食,我若不带着难民进去抢,难民们也不会放过我。”
舒漓明白了。
舒宜带着这群人上山,必定就是承诺了他们,在这山上,肯定有粮食。
所以这群难民,才会帮着舒宜,抵抗长辰王,来到山上。
长辰王那边的情况肯定也很糟糕,否则,不可能任由难民们上山,而不管不顾。
舒漓胸口的火焰,蹿得更高了。
她蹲在舒宜面前,用脚踩着舒宜的手。
“看来真的是我太仁慈了,本想着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你自己来找死。”
她把手枪再次抵到舒宜脑门。
舒峰城在她身后想要阻止,被清风抱住。
舒宜摇头往后爬,祈求舒漓放过她。
舒漓眼眶嗜红,手指扣动扳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