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大门前。
陈强给了小雪一个简短的拥抱。
“看!”小雪惊讶的指着医院大楼。
黄昏时候的加都,天空中阴云密布,医院里的大多数房间提前亮了灯。
但就在刚刚……所有的灯在一瞬间完全熄灭了。
一片死寂。
……
电影院里,苏应流和秦逸仙低声商议着。
“唯有向不可名状者献上身体的一部分才能免于死亡,”秦逸仙问道,“苏叔,你会怎么做?”
“我会砍下自己的小指,”苏应流面无表情,“区区小指的代价,我还能能够承受。”
这位刚毅的老探员曾直面过无数绝境。为了保全队友和自己的生命,他不介意做出牺牲。
“你也是这样理解‘身体的一部分’吗……”秦逸仙哂笑两声。
将黄印与身体的一部分,一起交还给守护者——
……
塞茜『露』把翡翠吊坠抓在手里。
陷入黑暗的医院走廊上,寂静无声。隔着几条走廊有人在喊“停电了!”,但那声音就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必须尽快——否则,约夏舅舅,甚至其他病人都会有危险……!
即使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但塞茜『露』还是听到了。近了,追击者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塞茜『露』一手拿着军用手电,另一手拎着吊坠。
“来吧……”
然后她看到了。
穿着破旧灰『色』大衣,脸『色』苍白,好似一只蠕虫般的魁梧男人,出现在走廊的尽头。他脚步看似蹒跚,但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走近,塞茜『露』能闻到他身上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
手电的光芒下,塞茜『露』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他翡翠『色』的双眼深陷于肥厚的带鳞皮肉之中,四肢扭曲,如同章鱼的附肢一般,整个人就像歪曲的讽刺画里的人物一样。
“切。”
是人类和旧日支配者“立约”转化成的怪物,还是从遥远的星球旅行到地球的生物,塞茜『露』并不知晓,也毫不关心。
但就这样毫无抵抗的交出吊坠,果然还是有一些不甘心呢。
怪物并没有闪避的意思。
子弹径直从怪物体内钻了过去。
只见怪物那半『液』态的身躯停滞了一下,尔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
“……果然子弹是无用的啊。是小雪的话会想办法用『液』氮之类的玩意搞埋伏吧。算了,事到如今还磨磨唧唧也不是我的风格。”
她拔出了自己的廓尔喀反曲刀。
“想要这个东西吗?”她晃了晃手中的翡翠吊坠。
怪物发出扭曲的嚎叫,向赛茜扑了过去。
怪物挥舞着它触须一般的手臂,却被眼疾手快的塞茜『露』用军刀斩断了尖端。巨大的力量让塞茜『露』右手虎口剧疼,但还是勉强借力一滚,闪到了另一个方向。怪物的流体触肢抽打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凹痕,同时受损的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修复。
何其恐怖的力量啊,塞茜『露』心想。没有更强大的武器,人类的血肉之躯想要阻挡这种生物就如同螳臂当车。即使处于重重保护之下,时隐时现的幻觉影响仍旧让怪物有机会收走受害人的『性』命。
如果自己孤身面对这个怪物……不,如果是过去的自己,要么就是死战到底,要么就是像报道里的那位年轻人那样,交出自己的一条胳膊吧。
这么想着,赛茜还真拿反曲刀在自己上臂比划了一下。
但现在不一样了,赛茜想。
自己必须保护约夏舅舅,还有陈强和小雪。
就让自己,赌上『性』命来完成这个实验!
俄国女孩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廓尔喀刀,没有朝着胳膊或手指,而是挽起了自己的一缕头发,果断挥下。
一截褐『色』的秀发断在塞茜『露』手里。她又从兜里掏出另一段黑『色』的短发,那是属于约夏舅舅的。
“啊。就这些了。”
“哈斯塔的契约者”待在那儿没动。它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塞茜『露』的动作。
“还你,”赛茜把两截头发和翡翠吊坠缠在一起,丢给了契约者,“更多的没有了哦。”
“赛茜!”远处,推着一辆手推车的陈强和秦凌雪正在匆匆赶来。
“是当时魏远山变成的那种怪物。”秦凌雪小声说道。她回想起了几个月前,《桌游社里的黄衣之王》带来的恐惧回忆,不由得单膝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你当时直接逃了,”陈强说道,“但还是想出了办法。咦,我这么说不会超游吗?”
难道这一只“哈斯塔的契约者”怪物化太久,已经听不懂人话了?
“哦,你只是单纯听不懂中文而已。”陈强恍然大悟。
“哈斯塔的契约者”没有继续展开进攻的意思。他把翡翠吊坠连同两束头发牢牢的捧在怀里,然后默默转向陈强和秦凌雪。
“成功了!”塞茜『露』神『色』激动,“果然,所谓身体的一部分,并不一定包含骨头和血肉……!”
“神不关心,神不介意,神不在乎,”陈强说,好像他才是哈斯塔的大祭司似的,“凡人会认为血肉会比指甲或头发更有价值,不过是一种自以为是的错觉。”
对于高高在上的旧日支配者来说,身体的一部分就只是一部分而已。
“哈斯塔的契约者”发出催促的低鸣。
“结果我们也需要吗……好吧。”陈强耸肩。
这一位“哈斯塔的契约者”似乎和魏远山不一样,并不是一个闷『骚』的急『性』子。
他从包里取出小刀,慢吞吞的割下自己的头发,抛给怪物,然后又在来到仍旧干呕不已的小雪跟前,蹲下身躯,取下她的一缕秀发。
“呼……”拿到了最后两人的头发,那怪物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