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氏和钱多多对视一眼,一起掩嘴道:“可不是嘛。”
“唉,她活着的时候,我还挺嫉妒她的。”钱多多感慨,“世人都以为何暖玉必定是芙蓉素衣,目下无尘的清高贵女。其实她生的艳丽无匹,长公主殿下以前参加贵妃娘娘的饮宴时就曾说过,何暖玉是人间富贵花,寻常人家供养不起,听说陛下还找司天监算过她的生辰八字呢,有意选她为太子妃。”
“不过太子当时还没定吧。”苏映雪忽然加入谈话。
贺兰氏闷哼道:“皇后娘娘膝下无子,要不是走得早,现在东宫是谁,还不一定呢。”
苏映雪剥了一个橘子给苏镜,接着道:“当时有传言说,谁能娶到何家大小姐,谁就是未来的太子。”
“没想到她死了。”钱多多嘟着嘴,“大抵一年多以前,何家莫名其妙选定清河慕氏的旁支与何暖玉婚配,清河慕氏落魄已久,期间只出过几个举人。慕修远那一支,是专门作药材生意的。你说作孽不作孽?何暖玉竟然要嫁作商人妇!京中多少痴情公子扼腕不已。”
苏映雪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我家哥哥也颇为惋惜呢。”
苏镜一直恍若未闻,此时忽然撇了一眼:“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哥哥听到消息的当晚不是还画了一张图,一朵牡丹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忍住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常,正常。”
“可叹啊,红颜薄命,眼看着婚期将至,慕修远夺下了功名,本来以为才子佳人,倒也算是桩好姻缘呢。哪料到何家大小姐有一日出门忽遭贼子劫持,为了清白,何家姐姐自刎死了。”钱多多眼睛湿湿的,“她给我的画,我还没来得及多谢呢。”
“原来是这样......”我长叹一口。
“我听到的又是另一番。”贺兰氏手拢着嘴,“我听说是贼子觊觎何小姐艳名,专门掳了她去,唔,这个,那个,总之最后何小姐不堪受辱,死了。据说身上刀伤和淤伤无数,惨状可怖,何家人甚至没有办追思会,直接草草下葬了呢。”
“当真?”我蹙眉。
贺兰氏一个劲的眨眼。
钱多多的版本显然善良一些,顾及了何暖玉的名声。而贺兰氏的版本不知是谁有心传出来的,让人死了都不安生。
“这慕修远可真不是个东西。”我嘀咕道,“未婚妻亡故不多久,说是我杀的也就罢了,居然还攀附上了公主。呵。”
“你们说他清河一脉无人,我看这慕修远就是个人才,脚踏着京城第一美人,飞入金匮玉堂中。”
贺兰氏嗤之以鼻,钱多多也不给慕修远一个眼神,可见世家心里都清楚,慕修远就是一个靠吸血碰瓷蹭热度给自己抬咖上位的。
大抵是男人真的不愿意侃八卦,且苏镜又不能和画柳比打架,所以只能对慕修远道:“慕大人是新科状元,才学自不必多说,听闻画功也十分了得,不知苏某可否有幸一观?”
慕修远昂着下巴:“宫中有的是能工巧匠,陛下还请了海外的洋人为宫廷画师,世子若有心欣赏艺术,有的是能人为世子效劳。慕某并非南安王麾下门客,不懂以花哨伎俩献媚。”
“今日只是切磋画艺而已。”我道,“适才我与钱小姐也各自贡献了书道,互相品评,并无攀比高下的意思。若未来驸马以为我们是为了取悦上典故作姿态之举,那今日春宴,乃是公主主办,未来驸马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公主的玩物?”
慕修远单手握拳,冷睇着我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我最讨厌软饭男,“状元郎尚主,从此朝堂并无实职,慕大人不是朝廷肱骨,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世子愿意看你的书画,那是你无上的荣幸,赶紧谢恩吧。”
“你这个妖女!”慕修远又要提剑杀我。
“自不量力。”我一挥袖摆,就将他整个人震了出去,他落地时,忍不住咳嗽几声,忽然一张白纸飘落在他眼前,刚好接住他咳出来的几口鲜血,我回头看了一眼沉渊,他耸耸肩,再看看苏镜,他对我淡淡一笑,“不客气。”
我挑了挑眉,对慕修远道:“啊呀,慕大人吐血了,如此弱不禁风,可要人搀扶你下去就医?”
“不必。”他气哼哼道。
“哦。”我指着那张白纸,上面有他殷红的血迹:“那正好,不要浪费了,请慕大人就以自己的血作一副红梅图吧。”
“你对公主不敬,又在我梨花宫内撒野,由我来命题,不知公主可有意见?”我笑盈盈的望着华盈。
又转头向画柳:“师父呢?”
他们二人还在纠缠孤本的事,华盈懒得管:“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