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要把她送走了。”老太太对何其正失望透顶，“你看看你，三魂不见了七魄，你如今是官位也不要了，名声也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可有放到心里去吗？为了这样一个贱妇，要断送前程，断送我们何家几代人的基业！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来人呐！”
老太太一声令下，一桶冷水狠狠的将何其正自上而下浇了个透心凉。
何其正一个激灵，稍稍回神。
“我现在问你——”老太太指着何其正的鼻子，“你是要你的官职，这个家，还是要这个贱妇？”
“若要这个贱妇，今天就随了她去，我成全你。”
“从此你们浪迹天涯，我老婆子倒要看看你们是缠缠绵绵，还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老太太的话让林氏抖了一抖。
“你若是还要这个家的，这个贱妇就给我送到老家的庄子上去，离你离的远远的。”
“我没要她的命，已经是很客气了！”
“祖母！”我抱住老太太的腿，热泪盈眶：“祖母，求您开开恩吧。”
“老家的庄子那么远，这一去，一年半载可就回不来了呀。”
何暖香一听，急得顾不上情绪管理了，埋怨我道：“谁要你假好心！这一切都是你陷害的。”
我张口结舌：“我......怎么能是我陷害的呢？我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太太看也不看何暖香：“张嬷嬷。”
“老奴在。”
“掌嘴。”
张嬷嬷比秦嬷嬷精干，对着何暖香的脸‘啪’的又是一个大嘴巴子。
“祖母——”我惊呼，“女儿家的颜面，轻易损伤不得，妹妹她并非有意口出恶言。”
老太太对何暖香道：“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你爹偷偷溜出去到佛堂私会你姨娘，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今日在场的都有些什么人？只要不被众人看见，小惩大戒也就过去了。可是你爹你姨娘争气吗，你争气吗？你在这里面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当你瞒得过我？亏得玉儿聪明，听到你姨娘在后面佛堂里弹那些乱七八糟不入流的曲子勾引你爹，勾引得他饭也吃不下去，宾客也不招呼了，为了打圆场，不顾闺秀的体统在那边淘气，你以为她这样做真的是出于好玩？”
我柔弱的跪在那里，擦着眼泪：“祖母，您别说了。妹妹只是一时误会我。”
“她，呵，被她这个出格的姨娘宠坏了。以为什么都要顺着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嫡小姐了不成？”
“从今天起，你也该学着怎么尊重你姐姐了。你要知道，这一切可都是你姐姐在打掩护。”
何其正怔怔的望着我：“玉儿......”
我委屈道：“爹爹。我尽力了。”
我走上去，把自己身上的披风罩在柳姨娘身上：“姨娘啊，你千不该万不该挑那个时候弹曲子，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呢。唉，那曲子弹得太响太急太密，连前头伶人在扯弦也掩不住，等弦一撂下，爹爹听见了，其他人自然也听见了。我没得办法，只好拿蛋糕扔大家。”说着回头对老太太道：“差点搞砸了祖母的宴会，祖母千万不要怪我。”
何其正回过神来，脑子清楚许多，对我道：“难为你了，玉儿。”
一边叹了口气，望向柳氏。
这个时候是要他做决断的。
他必须在事业和爱情当中选择一个。
柳氏心里也明白。只要何其正地位稳固，她就还能回来，她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可若是换成了何其耀当家，以后就轮不到她什么事儿了。相比起来，范姨娘还是要比孔大奶奶好对付一些。何暖香也能一辈子都骑在何暖玉头上。
柳氏想明白了，磕头道：“老太太，我去，我去庄子上。”
“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后果。哪怕这果子是苦的，我也心甘情愿。”
“你要记住这个教训。”老太太指着她。
何其正心疼柳氏，握着她的手不肯放。
我道：“爹爹你放心吧。姨娘不会有事的。咱家的庄子上都是自己人，还能亏待姨娘不成！”
何其正想想也是，他给了柳氏好多铺子，田庄，地契都在柳氏手上，怎么着都饿不着她，到了那边还能继续做姑奶奶，没人拘着也没有人管，更自在些，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们两个要暂别一段时间。
何其正道：“好吧。那你去吧，你做的这档子事，我也不知道你险些害了我，险些连累了闺女。”
何暖香哭唧唧，还试图辩解：“娘没有。”
我赶忙拉住她：“妹妹不要再说了。祖母在气头上，你说的越多，姨娘罚得越重。认错吧。”
何其正对我的深明大义表示赞许。
何暖香恨恨的瞪着我，我朝她勾了勾唇角，几乎看不出什么弧度，但眼里都是笑意。
她看出来了又怎样？
她能拿我怎样？
从前的何暖玉任她搓圆揉扁，对不起，现在在何暖玉身体里的是我。
我会不计一切代价，把何暖玉所承受的痛苦，让她们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我会让何暖香知道，只要她敢动歪心思，只要她敢动手脚，我一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