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啊?”吕刚夸张地问道,其实他心里已经信了,用这种语气说话,是表示刘昱给他带来的惊喜很多。
“这次,很有可能涉及多起人命案子。”刘昱道:“我先给你透个底,到时候你带队过来拿功劳就是。”
“嘿嘿,你对老哥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样报答你了。”吕刚故作憨厚地笑道。
“不过,在这个案子之前,你要帮我找个人,越快越好。”刘昱这才说出打电话找他的真正目的。
“我就说你小子肯定是有啥事找我帮忙的,以后别跟老哥耍心眼,咱们自家兄弟,能帮上忙的,根本不会推辞。说吧,啥事?”
“那个老骗子贾光辉,你还记得吧?我约了他今天来孙楼村找我,从川淅车站上的车,上车前还给我发传呼留言,说一小时左右就可以到。现在过去三四个小时了,音讯皆无。给他打传呼,也没有回话。你帮我查查,是怎么回事。”
“哈哈,这老东西口才好,演技高,都差点把我给忽悠晕了,他不会也被人给骗了吧?那可就是整天玩鹰,被鹰啄眼了。”听筒里传来吕刚爆笑的声音:“哎呦,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刘昱大汗,想不到吕刚也有这么逗比的一面。
“老弟啊,我这就帮你办,你也别太担心了。”吕刚挂了电话。
刘昱回了孙正阳家等消息,看到孙可儿正在教乌衣背诵古诗。
原来是孙可儿自告奋勇,要把李白的《静夜思》教会乌衣。这首诗脍炙人口,妇孺皆知,乌衣学得也很快,半个小时不到,就背会了。
孙可儿乐得笑咪了眼,非要刘昱也教乌衣背诵一首。
还没等刘昱开口,乌衣就不干了,“呱呱”几声,飞到风扇叶子上,装出睡觉的样子,不理睬刘昱。
孙可儿看刘昱吃瘪,拍手大笑起来。
“滴滴。滴滴。”刘昱的传呼机响了起来,掏出来看,上面是吕刚的留言:“速打电话给我。”
刘昱又飞快地跑去打电话。好在这会村委会的人都忙孙正红家的事去了,打电话还算方便。
“情况怎样了?”刘昱问道。
“我去了客运站,找到了那班车的司机,说看见过这个人,到了黄岗乡下的车,然后就不知道情况了。根据我的初步分析,老骗子应该还在黄岗乡,至于在什么地方,别人为什么骗他,只有找到本人才能搞清楚。”吕刚很卖力,半个多小时,就有了眉目。
“那你能不能介入调查?可以报人口失踪吗?”刘昱着急了,虽然和贾光辉非亲非故,但人是自己找来的,还是名义上的徒弟,这下失踪了,不去努力找回,良心上也说不过去。
“很抱歉,人口失踪案子,需要当事人失踪四十八小时以后才能立案。不立案的话,我做为警务人员是不能参与的。”吕刚说道:“不过,你可以写个寻人启事,在黄岗车站附近张贴,说不定有见过他的人。”
“好吧,只能这样了,谢谢你啊。”刘昱有点失落,但吕刚说的是实情,端公家饭碗的,不能干私活。
于是刘昱就写了几十张寻人启事,让孙华隆找几个村民帮忙,在车站附近张贴,周围的大街小巷也贴了不少。
众人皆忙着寻找贾大师。
距离黄岗乡五公里处的砖窑场里,搭着一个巨大的草席棚子,一群光身子的男人正在挥汗如雨地制砖。
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手持电警棍,站在一旁监工。
棚子角落,摆着张短腿六仙桌,上面还有个小紫砂壶,桌边榆木躺椅上的韩三
把手里的核桃揉得咯咯响,正乜斜着眼睛嘲弄贾光辉,“你不是大师吗?怎么算不出来今天有灾啊?哈哈哈。”
监工的小弟们附和着笑得前仰后合。
贾光辉早失了大师的端严形象,衣衫破烂,头发散乱成鸟窝一般,脸上还带着一道道红紫的鞭痕,畏畏缩缩地颤声道:“各位好汉饶命,我年老体衰,留在这里除了吃你们的饭,啥活也干不了。不如放我出去,我回到城里,立即给你们一大笔钱。”
“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是劳动人民,又不是绑匪,要你的钱干啥?再说了,人为什么要劳动?这是因为,劳动是人与动物最根本的区别。不劳动,还是人吗?”韩三的破锣嗓子戗锅底一样刺耳,但几个小弟却是啪啪地鼓掌,七嘴八舌地赞美老大文化水平高,说话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老大说的对,我也知道劳动光荣,有首歌还说甜蜜的工作无限好罗歪,我就喜欢这首歌......”贾光辉自幼口才就好,又会看眼色,看到几个小弟拍韩三的马屁,就顺着话意发挥了起来。
“慢。”韩三打断了贾光辉的话,从躺椅上坐起来,问道:“你刚才说的啥?你喜欢这首歌?”
贾光辉不知就里,又怕说错话挨打,硬着头皮答道:“是喜欢这歌,我出门上车前,还唱过呢。”
韩三拿起小紫砂壶对着嘴咕嘟了一口,又放回去,站起来走到贾光辉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想到,你是我的知音啊。”
感觉到贾光辉吓得一抖,韩三很满意,他最高兴的,莫过于这些工人看到自己就发抖。
韩三拍了拍手:“小五,快放歌,我们要让工人们听到愉快的歌声。”
被喊作小五的,就是韩三的五弟,也就是贾光辉在大巴车上的邻座小伙,他的工作就是在川淅汽车站晃荡,发现单身乘客或者智力有障碍的人,先在车上套近乎,然后由韩四骑着机动三轮来接人。韩五假作大方,请对方和自己一起坐车。只要对方一上车,就能拉到窑场里做苦力。
贾光辉就是这样被拉来的,他上车的时候,还感叹着韩五兄弟的热情,等下了车,才知道上当。
在韩三一手遮天的窑场,贾光辉说破了嘴也行不通,而在车上看着热情大方的韩五,打起人来却是下死手的。
以致到现在,听到小五的名字,贾光辉就会吓得瑟瑟发抖。
窑场里的韩五,换上一副狰狞的面孔,冷冷地扫贾光辉一眼,去打开了高音喇叭,一个无比熟悉的旋律就飞了出来:“甜蜜的工作甜蜜的工作,无限好罗歪;甜蜜的歌儿甜蜜的歌儿,飞满天罗歪……”
贾光辉咧咧嘴,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一边被打着干活,一边听这歌曲,多么讽刺。
“啪”地一声响,韩五的鞭子落在贾光辉身上,他一声惨叫,疼得在地上打滚。
韩五又去踹他的头,皮鞋底打了掌钉,要踹到头上,贾光辉非晕不可。
连踹了几次,没有踹到,韩五故意吓他,让他保存体力干活才是真的。
“泥娘皮的,老子这里不养闲人,老老实实给我干活去。”
“别打了,我干活,我干活啊。”贾光辉双手抱头,满嘴流血,终于屈服了。
“哈哈,这还差不多。咱们是音乐上的知音,但劳动是必须滴。”韩三呷了口茶,对识了时务的贾光辉表示满意。
贾光辉瘸着腿,加入了制砖的队伍。这些工人行尸走肉一般,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全部默默地干活,相互间也不说话。
在地上捡起一把铁锹,挖土抟土,浑身再怎样疼痛,都得咬牙坚持,否则,那皮鞭子抽在身上的滋味,比干活难受多了。
孙华隆的办事效率高,自从寻人启事贴出去,村委会的电话铃就响个不停,好几个都信誓旦旦地说见到那老头了,并主动把貌相描述了一番。
有的说是秃顶,有的说是镶着金牙,还有的说是瘸着腿,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纯粹满嘴跑火车,为的不过是启事上说的现金奖励。
“铃铃铃。铃铃铃。”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刘昱就守在电话跟前,拿起听筒,一个女人的声音连珠炮似地问道“喂,刘昱吗?我看了你的寻人启事,你说的提供线索者奖励一千元钱,是真的吗?”
“这个人是我师父,无论如何我也得找到他。只要你提供的线索属实,我一定会兑现承诺。”这句话刘昱已经说了好些遍。
“这样说来,你也会算命看相了?”那女人问道。
听她这样一说,刘昱觉得靠谱,答道:“差不多,你真的见过我师父?”
“那人梳着大背头,提个皮箱,还在车上卖符箓,一百元一张。是不是你师父啊?”那女人继续说道。
刘昱的心狂跳,暗叫:“我的天,这不是贾光辉,还能有谁?他从哪里弄的符箓?还卖一百元一张?这哪是卖符箓,分明是卖挂历的价钱,八成是他自己乱画的。”
“哎,你说话啊,是不是的你给个准信,我还有别的事呢。”那女人急了。
“是我师父,”刘昱道:“你在哪儿?我现在就给你把钱送过去。”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