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西山别院。
赵功达手握电话机,听完大弟子洪斌的汇报,沉吟半晌,摸了摸鹰钩鼻子,果断地下达命令:“想办法做掉刘昱。”
“什么?这样做不好吧?还没找到师弟师妹呢。”洪斌的声音流露出不可思议。
“你师弟师妹的事情可以缓一缓,我排了一卦,他们有惊无险,可能还会因祸得福。另外,杀灭刘昱,不需要理由。”赵功达并没有提到初老,反而说是自己测算,是为了维护他在弟子们心中的形象。
“莫须有,就像赵构杀岳飞一样?”洪斌仍是不识相地问道。
“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刘昱哪里能比得岳飞?秦桧是你还是我?”赵功达心里的某根弦忽地被拨动了。
“如果事成,您老就是赵构,我就是秦桧。”洪斌并不怕师父的训斥,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你记住,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在旧社会是要被满门抄斩的。以后再乱说话,我就把你交出去,别怪师父无情。”赵功达在路线上丝毫不含糊,这是历年来斗争的经验。
某些事能想不能说,某些事能说不能想,而另外一些事既不能说,更不能想。
“师父,您老人家放心,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以后我再说这类话,您老直接灭了我。”洪斌做出了保证。
“斌儿,我一向看好你,我的这把椅子,也是要留给你的。这个刘昱很有潜力,如果放任不管,将来会成为你强大的对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做打算。”赵功达给了洪斌画了一个大大的馅饼。
“谢谢师父,弟子明白。”洪斌感动了,声音中都带着哽咽。
赵功达放下电话,捏了捏眉间,点了点头。
即便此刘昱非彼刘昱,也要杀无赦。他最为信奉的就是曹孟德那句话:“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与此同时,初老也接到了河图研究会的密报:据刘昱推测,赵家姐弟被绑架案应是倭国人所为。其曾在川淅与倭国人交手,大败之,并缴获摄魂相机,极得南木子大师器重。目前赵家姐弟暂无消息,找出他们非此人莫属,但他目前被特殊部门秘密关押,不能出手协助破案。
初老立即下令,协调豫省各界,释放刘昱。
放下电话,初老在书案铺开宣纸,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刘昱,又在旁边添了一行小字: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此时的刘昱正被关押在一处秘密所在,他坐在一张铁椅子上,手脚都被拷在上面。
这是一间奇特的石室,天花板上是一盏光线柔和的吸顶灯,取代了正对着人脸的强力聚光灯,四周的石壁上没有习惯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而是贴满了奇形怪状的符箓。
刘昱几次试运御寇玄经,想要悄悄挣脱桎梏,却是毫无反应,由此判断,这些符箓在一定程度上能限制修道者的法力。
他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咖啡,一把长柄咖啡勺正在杯中轻轻搅动,握着勺子的手修长白嫩,一缕打着卷儿的发丝调皮地在手边晃来晃去。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轻柔悦耳的声音传来。
刘昱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咖啡杯,迷茫地回着话:“我叫刘昱。”
“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呢?”那声音更加甜美。
“没有,我就这一个名字。”刘昱茫然地摇了摇头,沉思了一会,感到头疼欲裂,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捶头,却发现动不得。
“小弟弟,你长得真俊,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山水,能孕育出这么帅气的人来。”声音里充满了诱惑,好像一个新婚的少妇,在枕席边套问丈夫的情史。
勺子像是偶然中碰到了咖啡杯,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刘昱眼前一黑,模糊中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沉,沉入了一个大大的漩涡中,就像是一叶浮萍被卷入河底,看到了河床里的鱼虾水草。
“我是在一个河边,那里到处长满了芦苇,太阳刚出来的时候,有轮船在河里通过,汽笛声响起来,岸边的水鸟扑棱棱乱飞。”刘昱被拨动了心弦,回忆的闸门开始向外溢水。
“哇,好美的风景。”那声音惊喜道:“那条河叫什么名字?我一定要去看看。”
伴随着又一声“叮”,刘昱陷入了深度睡眠,在梦中,他回到了家乡。
“我家门前的那条河叫沙河,河里很多蛤蜊,我经常和小伙伴们下水摸蛤蜊喂鸭子。”刘昱的脸上露出了淡淡地笑,他想起了快乐的童年。
“我小时候很调皮贪玩,常常不知道回家。我娘总是跑到河岸边喊我回家吃饭,她的声音很亮堂,一个村庄上的人都能听到。”
“刘昱,回来吃饭。”清脆的声音喊道,模仿着村妇喊孩子回家。
“才不是呢。”刘昱立即反驳:“我娘不是这样喊的。”
“那你娘是怎么喊你回家吃饭的呢?学给我听听好吗?”
“运动,快回家吃饭啦,再不回来,活该饿死你个龟孙。”刘昱记忆的闸门彻底打开,往事如暴涨的河水,奔腾呼啸着涌了上来。
刘昱完全沉浸在黑暗的旋涡中,此刻他的意识正在跟随母亲回家,村东头据说被雷劈过的大柳树就在眼前了,哥哥刘大根挎着小药箱在路边站着,说是刚去邻村给人看病回来。
突如其来的一阵“呱呱”声,打破了石室的宁静,母亲、哥哥、刘家湾,全都不见了,刘昱大叫一声,豁然醒来。
对面的桌子上摆着一杯咖啡,正在搅动咖啡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肤色白皙,一头乌黑卷发随意地披在米白高领毛衫上。
桌子旁边还有个穿着制服的平头男,手中握着笔,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望着还在转个不停的咖啡勺,刘昱明白了,刚才是被这个女人催眠了。
“你的小名叫刘运动?你家是颍州的吗?”女人脸上现出激动之色。
“是啊。”刘昱虽然讨厌被催眠,但却因眼前这个女人找回了记忆,心中并没有对她产生芥蒂。相反,他还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被围困的一行人仍在与倭人对恃着。
“弟弟,米氏一族多年来为国效力,抗倭期间更是牺牲了不少族人,所以米老绝非倭人,他应该是中了倭人的阴魂降。”赵青鸾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阴魂降?那不是早已绝迹的邪术吗?听父亲说,中了阴魂降的人,印堂发黑,双目如血。”赵君宝说着,向米老望去,果然看到米老的印堂黑漆漆一片。
“真的是,我们也看到了。”贾光辉和刘詹岳就站在姐弟俩跟前,一起喊了起来。
“米老道行高深,怎么会着了倭人的道?真是不可思议。”赵青鸾满脸惊异。
“哈,还是我来告诉你们谜底吧。”藤原不二子用手揉了揉人中穴位,在曾经的某段时间,他蓄着标准的仁丹胡,一到得意的时候,总是要捋一捋。为了在华夏生存下去,不得已刮掉了,但多年的习惯,使他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伸手摸向人中。
赵家姐弟一出燕京,藤原就接到了密报,对其随从安保进行了详细的分析。
尽管安保人员众多,但赵君宝不喜人前呼后拥地跟着,能一直暗中跟随保护的,只有米老。
米老固然是功力高深,罕逢敌手,想要在不惊动赵家姐弟的情况下调开他,并非易事。
但人都是有弱点的,米老也不例外。
米老有两大爱好,一是武术,二就是象棋。对武术的痴迷使他成为一代高手,而象棋占据了他习武之外的所有精力,传说在棋艺方面,华夏的历届棋王都要甘拜下风。
藤原不二子就把局设在了象棋的棋子上,在米老因赢棋而得意忘形的瞬间,趁重摆新局之际,把棋子沾敷上训好的阴灵。
米老果然中计,于棋局中不知不觉地沾上阴灵,阴灵顺着手指皮肤钻入体内。
当米老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阴灵已经钻进了大脑,控制着他冲出人群,远远地离开了赵家姐弟。
也就是这个时候,藤原不二子得以顺利施法,将一干人等劫持过来。
现在的米老已被完全控制住,就是让他自戕,也会毫不犹豫,何况是杀几个人?
“爷爷,这阴魂降也要教给我才是,我要是早学会了,给君宝下了阴魂降,他肯定对我百依百顺。”京子撒娇地纠缠着藤原不二子。
“会的,会得,爷爷这些东西不教给自己孙女,还教给谁呢?你就是华夏的穆桂英,这小子就是杨宗保,要是不听话,就用穆桂英的法子。”藤原不二子满脸皱纹笑成了菊花。
“嗯,打,把他打服。”京子撅起小嘴,做出付甜美可爱的样子来。
“无耻,变态。”赵君宝看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杀,只留下他们姐弟两个,其他的,统统死啦死啦滴。”藤原不二子木柴棒一般的瘦胳膊猛挥,米老电一般地冲进人群,几个兔起鹘落,便是一片惨叫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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