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摊隔壁的同行们,看到这边闹哄哄的,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屁颠屁颠地围了上来。
都是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做最前排的吃瓜群众,获得一手谈资,茶余饭后再晒出来显摆,那将是他们最为幸福惬意的时刻。
“给我看看,真的假的?”
“还是给我看看吧,我有最新的验钞机。”
有手快的一把将钞票抢了去,等他看清手里握着的真是一张冥币,登时脊梁沟发凉,头皮发紧,慌忙递给了第二个第三个好奇的,便逃一般地离开了,飞速收拾好自家摊位的家什,立马收生意回家,这夜市真的闹鬼了。
烧烤摊老板夫妻脸色发青,无论谁和他们说话,谁安慰他们,都好像没有听见,只低头机械地收拾着家什。
一片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刘昱和叶刚消失了。
“哎,刘先生,跑那么快干嘛?”叶刚实在不明白,刘昱这么拼了命地追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是为了什么?看起来他也不是贪图美色之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叶刚认为,那女孩只不过是用冥币玩了招障眼法,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地追踪。
“我们要找的人,就着落在这个女子身上。”刘昱头也不回地说道,继续搜索着那个女孩的身影。
那女孩临走前的回头一望,让刘昱终于记了起来。她就是曾在川淅医院和自己交过手的倭国人-京子。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叶刚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刘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一个女孩手拎着塑料袋,正要往巷子里走。在拐进去前,回头看了看电线杆上的路灯。
这下被刘昱看了个正着,不是京子又是谁?
二人越过马路,追进小巷。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汪汪汪”巷子另一端传来一阵狗的狂吠声,随即变成了“昂昂叽叽”的惨叫,那女子又是回头一笑,又顾自走去了。
“慢,你有没有发现,这女子是在故意引我们追她?”叶刚伸手拉住了刘昱,提醒道:“会不会是安排好了陷阱等我们往里跳呢?”
“我当然知道,但我们必须追。你要是害怕,就停下吧。”刘昱推开叶刚,快步追了上去。
“我不是害怕,我是想通知下带来的人,有备无患。”叶刚不满地辩解道。
“等你带来的人赶到,连人家的生理之气都闻不到了。”刘昱本想说“屁”都闻不到了,又怕伤了叶刚,只好含蓄一把。
说完这句话,他又想起了母亲。母亲是个很幽默的人,也是个笑“屁”的人。她的口头禅就是:“屁是瘟神,不放憋死人;屁是破竹竿,不放憋瞎眼。”
母亲的“笑屁”,让刘昱也学会了笑屁。在课堂上,哪个同学放了屁,他都要大笑半天,就连老师放屁,也照笑不误。气得老师面红耳赤地教训他:“屁是生理之气,有啥好笑的?”
“什么是生理之气?”生长在京城的叶刚,哪里明白乡下俚语,穷根究底地问道。
“这个嘛,以后再说。”毕竟叶刚了年长十来岁,刘昱不好意思和人家开这样的玩笑,便支吾了过去。
好在说话间已经追出了巷子口,看见京子上了一个人力三轮车,又是回头冲他们诡异地一笑。
三轮车调转车头,向城南驶去。
不知不觉间出了城,月光下远远地望见那三轮车夫掉头蹬了回来,离得近了,还能听到不成调的小曲声。
“大叔,这么高兴?”刘昱打手势拦住了三轮车夫。
三轮车夫是个瘦小的汉子,猛一下看见两个人拦路,十分紧张:“你们,你们干什么?我就是个蹬三轮的,没有钱啊。”
“别说谎话了,刚才是不是挣了一百?”叶刚联想到在烧烤摊发生的一幕。
“你怎么知道?”三轮车夫一紧张,说漏了嘴,又赶紧搪塞道:“别瞎说了,谁会那么大方,俺这一次能挣个三块五块的,就谢天谢地了。”
“大叔,刚才那女的是个鬼,给的钱是冥币,你要是不信,就掏出来看看。”刘昱吓唬道。
“是啊,就是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哪里有人会给这么多钱?刚才你送那女的去哪里了?”叶刚跟着补了一刀。
“前面是公墓,她就在那里下车走了。你们别吓我,我胆子小。”车夫慌了神,话音里都带着哭腔。
“大叔,其实我们两个是道士,专门捉鬼的,我们这就去逮她。你回城去吧,对了,那个钱啊,你也别看了,赶紧扔了吧。”刘昱悲悯心起,不再要他验看钱的真假,直接朝公墓方向跑去,叶刚亦步亦趋地紧跟。
没跑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三轮车夫撕心裂肺地尖叫:“有鬼啊,真是冥币。”
两人站在公墓入口处打量着。
公墓位于柏树丛林中,明亮的月光透过柏树叶的缝隙,映照着一个又一个的雪堆。
雪堆的前面,竖着一块块墓碑。很显然,这些雪堆都是坟墓。
一阵阵阴风吹了过来,交杂着夜枭的叫声,令人毛骨耸然。
叶刚从口袋掏出个小瓷瓶,拔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些许水滴,抹在了眼皮上,并主动要帮刘昱抹:“刘先生,这是黑牛泪,抹到眼皮上,可以看见脏东西,免得着了道。”
“谢谢了,我可以看到,不用。”刘昱谢绝了叶刚的好意,看他仍是有些怀疑,伸手一指前方道:“那个分叉的柏树跟前,有个没了双手的,是吧?”
叶刚顺着刘昱指的方向一看,还真是一点不假。
“还真是,刘先生,你这眼是天生的吗?”叶刚艳羡地问道。
成年人能看见脏东西的,少之又少,包括自家师父也是不能。在飞龙山一战中,那是倭人故意显现出鬼形,才使众人看见。而这次,倭人故意隐藏了鬼形,却还是被刘昱一眼看出。
这刘昱还真是天纵奇才。
“刘先生,我也看见了,左边的那棵柳树上,有个吊死的呢。”叶刚不甘落后,也指出了一个地点。
在豫皖苏鲁,有个规矩,人死以后,孝子要拿柳枝哭丧棒为先人驱邪开路。死者埋葬后,孝子会顺手把哭丧棒插在坟跟前。有的柳枝就会发芽,长成大树,这家的人丁也就兴旺。
看来,这棵柳树,也是哭丧棒而成的。
“不止一个,好多呢,你往上看看。”刘昱看了看柳树梢,提醒叶刚道。
“我滴乖乖,这么多啊。”都说柳树属阴,能招鬼聚鬼,看来一点不假。叶刚朝柳树上方望去,看见不下百十个脏东西在上面挂着,还都是付笑嘻嘻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发毛。
他伸手就往怀里摸去,掏出几张符箓,以防万一。
敌暗我明,两人没有轻举妄动。刘昱皱了皱眉头:“叶兄,你有没有觉得,这些脏东西很异常?”
“我也在纳闷呢,按理说,公墓里总应该有些正常死亡的魂灵才对,怎么出现的都是些残缺不全的?”
“我能不能告诉你,这些脏东西,都不属于我华夏,而是倭人的魂灵吗?你仔细看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了。”
叶刚按刘昱所说,仔细地看了几个,果然发现,它们的眼神中皆是狠戾凶残之色,哪有华夏人的满目善意?
“还真是的,这些脏东西从何而来?难不成是倭人从岛国带来的?”
“那不可能,我们华夏的关口,应该都有术界人设的海关禁制,这些脏东西不可能蒙混过关。”
“刘先生还真料事如神。我就曾经跟大师兄去过海关设置禁止。”表面来看,刘昱只是个学生,却能明了此等密事,让叶刚由衷佩服。
“那这些倭人的鬼魂从何而来?”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些脏东西的出处。
“我估计这些鬼魂应该是战争时期,被我豫省军民杀死的倭人,如今被召唤出来,对付我们,算是飞龙山的翻版吧。”刘昱心中了然,京子把他们二人引到这里,估计是想报飞龙山的一箭之仇了。
“那可怎么办?当初在飞龙山,有南木子大师几位在,我们才能取得胜利。”想起上次的飞龙山恶战,叶刚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现在只有我们俩……”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看看老藤原有什么长进了。”刘昱倒是丝毫不惧,冲着天空喊了一声:“乌衣,你就一直袖手旁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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